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五岁,过了十年后,她又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容貌没有改变,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变化。粉色长发,娇小的身体被白色极近透明的紧身衣束缚着。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任何的血色,那张可爱稚嫩面孔使我一直记着她,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
我们见面的地方,跟十年前一样,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我,跟那时五岁的我不同,现在的我已经长成大人,有能力保护好她。
“千夏......”对方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
“蕾娜。”
许久没叫过蕾娜这个名字,现在从我口中叫出来反而感到有点儿陌生。
“千夏......好想见你。”
“蕾娜!”
上前牵住她的手,地面却突然窜出数十条坚韧粗壮的深蓝色触手,将我推开。
“蕾娜!”
“千夏,我想跟你在一起!千夏!”
“呜哦哦哦哦——!畜生!看老子宰了你们!”
触手互相堆积在一起,将那幼小的身体包裹住,一层一层裹住,只剩下一只手,可恶,这跟当年没什么区别,不是在重演当年的那场悲剧吗?
“千......夏,快离开。”
“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我说道。
上前抓住那只手,却被对方无情的挣脱开来。
“可恶!如果这一切是神一手创造的!老子就毁给你看!蕾娜——!”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身体在散发这异样的光芒,金色的光芒。
光芒照满整间房间,包裹住蕾娜的那些触手,碰见光芒像找不着方向热锅上的麻衣,纷纷挣脱开来,重新钻回地面。
蕾娜被抛到空中,是我上前接住她。
她的身体很轻,抱在身上好像只是抱着一具塑料娃娃一样。
“蕾娜!蕾娜!”
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有好多的话......
拍着她的右脸颊,陈闭的双眼终于轻微的睁开一条缝望着我。
“千夏,太好了。”
“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救你的不是吗?”
“千夏(老哥)......千夏(老哥)......”
等等,为什么蕾娜的声音变成了妹妹的?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四周不断的扭曲的着,刺眼的白光朝我迎面照射过来。
“千夏,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尼泊尔·贫民住宅区·唯名住宅】
“老哥!老哥!真是的!再不起床我要迟到了哦!”
唔?已经天亮了吗?等等,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布满裂痕又老是漏雨的天花板,褪了色的蓝色床单,以及距离我的脸不到1厘米的妹妹深花稚嫩的小脸。
“真是的,只是一场梦啊。”
“老哥!你又做了什么梦?噩梦吗?可怕吗?”
“我......怎么可能做噩梦呢?我做了一个好梦哦!我们在一座岛上,那里不管什么东西都是甜点做成的,我跟深花啊,两人就在那里吃个不停。哦,对了!那里还有一个甜品王比赛,只要是吃得最多的人就能当上国王,结果深花得了第一,哥哥得了第二呢。”
“真......真的吗老哥?布满甜品的岛屿?连......草都是甜品做成的吗?”妹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眼中冒着闪亮的星星。
“当然是真的,草是绿色巧克力做成的哦!”
“好想!好想去一次啊!要是有这样的地方就好了。”
“放心吧,等哥哥以后赚了很多很多的钱,治好你的病,哥哥会带你去那个地方的。”我伸手抚摸妹妹那一头乱蓬蓬的黑色长发。
就在我们两人还沉迷于想象中的甜品世界的时候,墙头上的挂钟无情的指向了7点。
“蹬蹬蹬......”破烂的挂钟里头发出难听的声响,算是报时的铃声吧!
“深花!抱歉我睡过头了!快点去刷牙洗脸!不然真的要错过巴士了!”
将体育坐姿坐在身上的妹妹,一把夹在腋下冲进洗手间,开始了这一天的忙碌。
我的名字,唯名千夏,在我八岁那年世界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父母跟姐姐死于战乱中只有我跟妹妹深花存活了下来。
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是一位好心的老奶奶收留了我们。不过又过了三年,十一岁的时候,世界大战结束时老奶奶去世了。她没有任何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产,只有这栋破破烂烂勉强可以避风避雨的房子。妹妹又染上奇怪的疾病,时常会吐血休克,为了治妹妹的病,我向政府医院提出贷款治病,如今妹妹的病虽说有点好转,但我已经欠下了数十万的巨额,为了这些巨额和生活的花销,我必须一边学习一边不断的工作。
生活虽然很艰苦,但是能看见妹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够了。
“一,二,三......OK!头发梳好了!”
放下手中的桃木制梳子,妹妹在洗手间内对着半截破镜,露出开心的表情。“呐呐!老哥!这样子漂亮吗?”
“嗯!出自你哥之手,当然漂亮!”
现在十岁的小孩越来越爱美,可能以后我又有新的问题必须面对了。我在一旁苦笑的想道。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我从微波炉中拿出晚上吃剩下的青菜用塑料盘装着,放在摇摇欲坠的木餐桌上。用面包裹住烤过的青菜吃,味道其实是很不错的。
“老哥!这块面包味道怪怪的,好像过期了也?”妹妹一边咬着黑糊糊的面包,一边抱怨道。
“是......是这样吗?没办法,我跟你交换吧!”
交换手中的面包,妹妹露出了稚嫩的笑容。
能够看到这种笑容,即使是再苦再累,也在所不辞。每天这么努力,为的就是能看见妹妹的笑容,只有妹妹的笑容才能证明我今天的辛苦是没有白费的。
吃完面包后,再喝点新鲜的牛奶。
牛奶是隔壁的好心大叔送给我们的,说是家中的儿子在尼泊尔畜牧场工作,每天都会送很多牛奶过来喝不完,所以每天都送给我们两瓶玻璃装牛奶。
而这牛奶,是妹妹跟我这一天吃到的,最好的东西。
“真是的!快点喝光它!”
妹妹有个坏习惯,每天的牛奶都会剩下四分之一,以喝不下的理由硬是塞给我。
“老哥!帮我喝掉它吧!”
“这样可不行!医生说多喝牛奶可以帮助你改善病情,而且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吃的......总之你必须喝下它!下午我会从餐厅带点客人吃剩的肉类食品回来的!”
“呜呜......我知道了。”
感觉我就像父亲一样,监督自己的女儿将所有的牛奶喝光。
喝完牛奶,瓶子摆回桌上,深花打了一个饱嗝。
我用卫生纸擦拭掉深花嘴边残留的牛奶,深花仔细的凝视着我的面孔,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哈哈!老哥你嘴巴油油的!”
“是,是吗!”
急忙擦掉残留在嘴唇上的油脂。牵着深花的手,急匆匆的离开房子,关上那扇破旧的铁门。
幸好赶上了前往学院的巴士,要不然真的要步行到学校了。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的学校读书是免费的,这点多少安慰了我。这儿有两座学校,一座是平民就读的低等学校,另一座是富贵弟子专读的尼泊尔高级军校。
一路上,从车子里往外看,到处都贴满了反动尼泊尔理事长的宣传海报。
据说是因为尼泊尔理事长在外交上采取让步措施,使得其他安全区更加嚣张,在属于我们的海域大肆采挖海底石油,就这一点理事长采取和平手段解决并签下条约与其他安全区共同合作开挖石油。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我们的地方却要让给别人!腐败无能的政府!理事长这样做跟卖国贼有什么两样?”
“小声点,让政府的人听见就完蛋了!”
“我偷偷跟你们讲,据说地下组织已经召集好军队准备要独立,铲除理事长。”
“是,是吗?这传闻我也听说过。”
真是到哪里都不能安静啊,四周围都是一群中年愤青,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大肆指责尼泊尔政府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话说回来,我也挺厌恶那些政府人员,特别是医院那种地方。不仅垄断了所有地方的卫生所,连给妹妹吃的药,便宜的3尼布(现实中相当于1.5元RMB)止咳药丸,都提价到100尼布,其他的药物更是不用讲,几乎全部都是天价。
对此,理事长只站出来说了一句,“我很快会给你们个交代的”。
但是事实上,她没有给我们任何交代,药价依旧如此。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贫贵区划,富人所居住的地方在东边,而平民所居住的地方在西边,两遍的差距很大。在东边,一切都被管理的井井有序,而这里,可是犯罪分子逍遥的地方。
总归来说,我还是很讨厌尼泊尔政府的。
“老哥再见!”
“再见!放学要回家不要在外面玩得太晚知道吗?”
“嗯!老哥!亲亲!”
在离别之时,我们互相亲吻对方的脸颊,这是我们离别时要做的一种事情,现在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巴士停留在妹妹的学校口,目送充满朝气的妹妹。
巴士再次缓缓行驶,我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白色皱巴巴的宣传纸,脑子里乱乱的。
那是召集反叛军的宣传画,听说只要加入后就能获得1万尼布的佣金,一切吃住都由组织安排,并且一旦反抗成功,所有成员即可分到官职。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但理事长却没有出面说什么,也没有做出什么行动,好像一切都不知道一样。
尼泊尔的政府军队,全是可怕的超能力者。
出生在富贵家庭的孩子,拥有使用能力的权力,并且护送高级军校,而平民的孩子,只能被欺负。这也是腐败的所在。
【尼泊尔·西区·普通中学院】
要说我的学校名称,只有中学院三个大字。别的地方学校的名字都很帅气,而我们这所平民学校,是不配注册名字的。
下了巴士,流动的学生群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惊愕的看着我。
仿佛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正常的高中生,而是一个超级不良混混一样。
我承认我像不良混混,如老鹰一般犀利的眼神,不说话就能自动散发杀气,周围能产生一种“给我滚开!”的超电磁波,足够吓走所有人。至于这些,都是邻居和妹妹总结出来的。
“是......是,是千夏!”
“千夏?就是那个一人能轻易摧毁学校不良组织的千夏?”
“听说跟因为不满校风而对高中部最强不良分子道莲干上了啊!”
“好......好可怕!那张面孔。”
多亏自身的电磁波啊,人群中硬是给我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并且用目光互送我进学校。
迎面跑来一位手里握着掌机的游戏宅,一头撞在我的身上。啊的一声被撞在地上。
“啊,对不起,不要紧吧!”我楞了一下,微笑的朝他露出友谊之手。
或许这个时候能改变我在学生中的形象也说不定,真希望能听到他们说,“原来千夏是这样温柔的好人!”
但现实总比虚幻来的残酷点,被撞到的学生第一个反映就是下跪,之后是满嘴带着“对不起”给我磕头,最后硬是将游戏机塞给我,一溜烟带着满脸泪水的跑开了。
估计对方听成“臭小气,信不信我宰了你”。之类的吧。
拜他所赐,在我又多了一条强迫别人下跪,勒索游戏机的不好传闻。
想把掌机还给他,却不知道对方是那个年纪的,只好慢慢找了。
这是开学的第二天,许多班都在忙碌的对自己的教室大扫除。一大早,就有许多的学生在忙碌。
不过话说回来,让女生擦窗户也太没道理了吧。
我的视线停留在三楼某个教室的窗户边,一个女生扶着窗户的一端,吃力的擦着窗户
真是的,不在自己身上绑条绳子再去擦窗户,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啪”对方擦完窗户想跳进教室的时候脚下一滑,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就像受伤的小鸟一样,坠落了下来。
怎么办?
三楼地方掉下去就算不会死也会骨折的。
我的目光转向身后的人群,各个脸上露出的是恐惧,丝毫没有人愿意采取什么行动。
可恶!
“救她,千夏。”
是谁?谁在说话?
“救救她吧千夏!”
手脚开始不听话了起来,脚居然不受我的命令自己动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瞬间,风在我的耳旁呼啸而过,回过神来的时候,怀中多了一个昏死过去的女生。
就在离我五米的地方,“咔”一声,掌机落在了地面上。
我,居然瞬间移动了?
“怎......怎么可能?千夏......千夏居然救下了那个女生。”
“难道他也是能力者?”
“等等,他想对那个女生干什么?”
我抱起她,朝医护室的地方跑去。
我不明白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好熟悉的声音。在我耳旁轻轻响起,“千夏。”会这么温柔叫唤我的人,莫非是?
不对,蕾娜已经死了,纯属自己的幻想罢了。
医护室的老师惊讶的看着我抱着女生,连忙下跪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们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师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她昏倒了我只是扶她来这里休息而已。”
在搞清楚是误会后,保健老师才深深吐出一口气,颤抖的说着,“谢谢千夏同学。”
我的这张脸跟这头紫色的头发,是证明我是父母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样貌以及母亲的发色,这头罕见的紫色头发是体内一种名为“塞布勒米”的毒菌造成的,不过幸好这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什么威胁。我倒是很羡慕妹妹能跟正常人一样拥有一头黑发,而不是处处别人像盯怪物一样盯的紫发。不过,让我更加羡慕的是,她的身边有那么多的朋友。
坐在校园道路旁的石椅上,看着结伴的学生群,男生搭肩女生牵手的从我身边经过。我不止一次在幻想,如果我也能像这样活着该多好。
“那为何不去试试呢?”
我的视线被遮挡住了,撞进视野中的是被黑色连衣裙包裹而暴露出的雪嫩饱满的胸部。
等等,为什么会有胸部出现?
胸部的主人,不,确切的讲是说话的主人,此时正坐在银色轮椅上眯着眼微笑的看着我。
“你?”
“你就是唯名千夏吧?很可爱的名字呢。”
对方抿嘴一笑,举起手中黑色的长方形东西,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你掉的东西。”
是刚才匆忙掉落的游戏机,被眼前的女生捡到了。
在我的面前的女生,拥有一头如同白雪一般没有任何瑕疵的白发,配上端正秀丽的五官,可以说是少见的可爱女生。穿着黑白连衣裙,裙身为黑色,周边用白色蕾丝装饰,有种女仆装的感觉。这么可爱的女生,只可惜是个残疾人。
“我的残疾你跟我都看得到,但是你的残疾你自己看得到吗?”对方再次微笑道。
奇怪,为什么心里想什么对方都知道呢?
“千夏现在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能读懂千夏的心吧?那是因为千夏的身体偷偷告诉我的哦,作为一个医生,如果对病人的身体不了解的话。是很难对症下药的呢。”
“你的意思是我,我现在是一个病人?”
“说的没错,是病人哦!千夏得了一种很稀有的病。”
接过游戏机,周围传来了异样的眼光,隐约听见几句奇怪话。“好可怜哦,那么可爱的女生居然被千夏搭讪了。”
我的目光微微扫视了一下四周,刚想站起来说什么,突然哗啦一下子人全部跑光了。
“等......等等啊!”
“库嘻嘻......”白发少女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笑的很吃力。笑了好久,等喘过气来后,才笑着对我说道,“这就是你的病。”
“我的病?”
“不受欢迎病。”
看见对方一脸认真的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这东西,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真的是医生吗?”
“‘死亡医生坦莉娅’,这个名字不算陌生吧千夏?”对方笑着问道。
死亡医生?据说是尼泊尔最强医生,拥有解除万病的巧手,以及救活死人的能力。在三年前,尼泊尔曾经爆发过乙型H3流感三分之二的市民士兵都受到感染,所有医生都对这种流感速手无策,当时有一位年轻的医生站出来,用自己研发的药物解救流感危机。那个拯救危机的人就是死亡医生坦莉娅。
“你该不会想说自己就是坦莉娅......喂......坦莉娅是政府的人,不可能会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尼泊尔哪条法律规定,政府官员不能介入平民区?如果有这条规定的话,我会申请废除的,千夏。”
完全看不出对方是在开玩笑,直觉告诉我,面前的这个女生就是坦莉娅。
“千夏的身手不错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千夏已经不耐烦了吗?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千夏,我受理事长委托来找你,特意邀请你加入‘黑羽社’。”
“黑羽社?那不是在三年前就宣布废除的社团吗?”
脑海中的黑羽社,是靠打击社会犯罪分子,收集政府官员黑幕以绝对维护平民权力而存在的社团。不过据说因为黑羽社的存在威胁了贵族的权力,被理事长废除了。如今却要社团复出,真不晓得理事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