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圣,你没事吧?”恍惚间,林庸听见杨铭的声音。
勉力睁开眼,脑袋有点昏沉,估计是磕碰到了,抹了把脸,有点出血,但只是擦伤。林庸从废墟里爬起,看见杨铭冲过来拉他。
哧!
又是一箭破空,穿过了杨铭的大腿。
杨铭应声倒地,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
“是谁?”林庸蓦地转头,果不其然,一个背负箭筒,手持弯弓,头顶发光文字,穿着短裤,抹胸,纹身的女天人走了出来。
“啧啧啧,让我康康,是两个小正太?运气不错,你们要不要当我的奴隶啊?好歹能保住条命哦,要不然我就只能把你们杀了,哦不,杀了也没啥好处,干脆就阉了卖到窑子去吧,想来娈童会挺受某些变态欢迎的。”那女天人说着戏谑的话语,走过来,“可惜我等级不够高,要不然也去皇宫副本里面弄几个天潢贵胄玩玩,等等,看你们这打扮,不会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吧?哈哈哈,居然被我碰见,也是可怜,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呸,今日之耻,迟早奉还,我们大熠子民与你们天人不死不休!”杨铭捂着血流汩汩的大腿,满头冷汗,面色发白,却仍旧硬气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女天人闻言,却是掩面大笑,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嘛,明明是个小孩,还不死不休…搞得我跟大反派似的…不过…”
“偶尔当一回反派似乎也是不错的体验呢。”
女天人飞起一脚,踢在杨铭脸上,将她踢出去一丈远,脸颊一侧高高肿起,发髻散开,吐出口带牙的鲜血来,好不狼狈。
杨铭挣扎地想要爬起,却终究因为腿伤而力不从心,只能侧伏在地上,但一双眸子里却满是刚毅的火焰,她捡起一块碎砖,就欲扔出,作最后的反抗。
但女天人极速来到杨铭身边,又是一脚踩下,踏在杨铭小臂上,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杨铭便废了一只手,碎砖从无力的手中落下。
“啊啊啊!”杨铭惨叫,但声音紧接着就被堵回去——女天人抬脚又踩在了她胸口。
杨铭用还完好的一只手去掰女天人的腿脚,却毫无效果,只能被慢慢被压迫着呼吸,吐出血沫子,胸骨发出吱呀的恐怖声响,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咔。
女天人脑后长眼似的接住了林庸投掷过去的一片瓦砾,捏碎成粉末,捻捻头发,好整以暇地俯视着杨铭那张憋的青紫的小脸,嘲笑道,“小样,还挺耐打的嘛,居然还没失去意识?是有练过?不过你倒是再叫啊,再宁死不屈啊,怎么了?说不出话了吗?还是你妈奶没给你喂够?哈哈哈!”
“呜…你这…”杨铭艰难地想说出几个字,但女天人脚下稍稍用力,就让他的字句又戛然而止。
“呸!”杨铭干脆一口血沫吐在天人脸上。
“啧,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打不过就只会吐口水。”女天人笑容逐渐消失,抹了把脸,看了看手心的血色,语气厌恶地道,“老娘平时最讨厌像你这样的熊孩子了。”
然后,抬起脚来,随即蹴鞠似的踢出一脚,脚尖点到杨铭腰间肋下,直接将她挑飞到空中,旋转了几圈后,重重落下。而这次,杨铭已经彻底爬不起来了,估计肋骨和内脏都破裂,受到了严重损伤。
似乎是解气了些,女天人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林庸,“怎样?愤怒吗?害怕吗?是要为同伴复仇呢?还是逃跑呢?事先说明下,如果逃跑的话,我很可能会放了你哟,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我…”林庸从刚才起就站在原地,大脑几乎无法思考,浑身被恐惧与惊怒充斥,每个毛孔都炸立,身体紧绷到极限,泪水和汗水疯狂流下,他几乎迈不出步子,双腿发软,灵魂仿佛都离体,但还是竭尽所能丢了块瓦砾出去,虽然根本无效…
眼下他好像被理性和感性分成可两个人,理性告诉他冲上去只能白白送死,乖乖随了女天人的愿,舍下重伤的杨铭逃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不过感性却告诉他如果在这里退缩了他会后悔一辈子,他已经对其他的人见死不救,难道连自己的朋友也救不了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入圣,你…”杨铭试图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力气说完。
“我选…”林庸抬头,忽的停止了战栗,颊边浮现锋利的线条,林庸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紧握着片小刀似的碎瓦,“杀你!”说罢,豁出全身力气奔向女天人。
“不做安安蝼蚁,效尤奋臂螳螂?”那女天人似笑非笑,弯弓拉弦搭箭,瞄准了在视野中越发放大的林庸。
嗖!
当空一箭射来,林庸几乎能闻到死亡伴着空气摩擦烧焦的金属味而来,他闭上了双眼,握紧手中的玉符,“惑涟姐姐!”
嗡。
玉符越发炽热,最后竟自动脱手飞出,化作一抹光幕,消融掉了近在咫尺,就要射穿林庸脑袋地箭矢,再凝结为一点绿草尖儿似的光芒。
“尼玛,什么玩意儿?”女天人心中警铃大作,慌忙伸手去背后箭筒,但已来不及搭箭,便被那绿光穿脑而过。
“艹!”那女天人怒骂一声,脑门显出一个血洞,鲜血汹涌而出,女天人双眼逐渐失去光彩,跪倒在地,头上的文字熄灭,断了气。
随即绿光也绕了一圈再回到林庸手中化作了玉符,但却好似经过了什么长久的岁月冲洗,变得暗淡无光了。
“惑涟姐姐,是你救了我啊…”林庸睁开眼,愣了一下,才搞懂是什么状况,握住玉符,热泪盈眶。
他丢掉手中的碎瓦片,迈着灌了铅,重逾千斤似的双腿,踉跄地走向杨铭,与女天人错身而过时,还本能地惊悚了一下,但还是忍了下来,硬拖着快虚脱的身体把杨铭搀扶起来,在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个笑容呼唤道,“兆京,兆京,还清醒着吗?我帮你报仇了,那个女天人被惑涟姐姐留给我的玉符干掉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个女人还是有点本事嘛…”杨铭虚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声,随即咳嗽了两下,吐出口血来,“入圣,我想我应该撑不下去了,伤的太重,根本无法行动,你带着我,也是负担,别管我,一个人逃吧。”
“这怎么行,我们不是朋友吗!?”林庸慌了。
“什么都不舍弃的话,什么也无法做到的。”杨铭搭在林庸肩头的手用力,让两人的脸近了些,逼视着林庸说,“听着,我们是因为舍弃了那些被天人屠戮的同胞的性命才逃到了这,而你也必须舍弃我,才能逃的更远,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将所有的血仇一并归还!”
“可…”林庸再度陷入了抉择中,依然是理性和感性的冲撞,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痛,好像碎裂掉了似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记住,百世之仇亦可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时候,比起一时的热血,长久的隐忍更为可敬。死了或许一了百了,但也只是逃避,只有无论如何都活下去并伺机反击才是真正的勇敢!”杨铭说,披散了发髻后,她看起来秀气了许多,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搭上脸上的伤痕血迹,竟还显出一点楚楚可怜来,想来长大了后一定会是个美人儿,但如今这美人胚子的眸光却逐渐黯淡了下去,似乎是生命快到了尽头,“我把我的愿望都交付给你了,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续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啊,弟弟!”
“不对,兆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你还有救,对了,说不定,说不定那个女天人身上就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救你,你可千万撑住,想些轻松愉快的事!等着我,我这就拿给你!”林庸近乎自欺欺人地嘶吼着,露出似哭似笑的难看表情,把杨铭小心翼翼地放下,行尸走肉似的怀揣最后一点希望走向女天人的尸体。
然而就在林庸伸手探向女天人衣裤口袋时,异变突生!
“还真是让我看了一场感人至深的好戏啊,”女天人脑门的血洞愈合,反手就将林庸以关节技扭住制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拭去血迹,道,“玛德,要不是老娘等级低又一时大意,也不至于被你这么个小喽啰反杀…你刚才用的什么道具?还是说法宝仙术?也是,既然你们是天潢贵胄的话,理应有点后手才对…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是已经用尽了吗?哈哈哈,有趣,还真是有趣啊,不过这种不可预测性也正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啊!”
女天人的大笑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风火吹拂和房屋燃烧的噼啪声回应,好久才停下。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料理你们呢?混账小子?”
女天人挂着张狂笑容的脸越发靠近,潮湿的舌头还舔舐了一下林庸的耳垂。林庸手脚都被反扭,痛得好像要断掉似的,半张脸也贴着地面,彻底沦为了刀俎上的鱼肉,为恐惧所支配。
他却是听不进去女天人的声音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天人真的每一个都是不死的!他们会复活!根本无法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