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坐在马车上，他面对着穿着奢华的贵妇。
事情要回到几小时前，他上了一位药材商人的车。商人并没有打算手把手教会他行商技巧，而是带着他走到树林边缘，贵妇的马队早已等候许久。
马夫扔了他一袋子硬币，商人只需一抽，确认价格后便粗鲁地赶雷伊下车。是的，他只是商品，一个特殊商品，没有人会注意他内心如何，只要他的身体完好无损即可。
马夫把他拉上车，见到贵妇，他还是木纳地漫视。贵妇也没有打算说什么，仿佛雷伊也是某件不那么贵重的商品。既然是商品，那也没必要说话。
“下车吧，有人会带着你进去的。”
贵妇冷冷说到，此时的她像是冷酷的大善人。
这位名叫雷伊的商品，学名叫天才。自小他拥有强大的天赋，能分辨出不同金属的特性，能感觉到每个术士的属性，甚至仅凭气息就能分辨出普通人的祖宗十八代。他家开药材铺，自然而然不那么重视金属宝石，但是那分辨祖宗十八代的能力，反而成为店内的招牌。是的，总有好事之人会花上不菲的价格打听自己的亲属关系，也有居心叵测之人利用他的分析攀关系。他父亲发现这是大发横财的机会，于是，拒绝了教会的学校教育，把他锁到药材店内。时间久了，能力也不灵光，逐渐地，他的天分被磨灭。现在的他倒像是被洗脑的傀儡。
“你能不能快点，看到你就烦。”贵妇没好气说道，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地目送他消失。
雷伊没有应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失神地望着远方，只有路，跟着走，天知道走到哪里。他能感应到别人的血脉，却从不知晓自己，也许他太忙了。
远处，林鸟惊飞，一道黑影从灌木丛中掠过。雷伊茫然，是转身就跑，还是迎难而上？黑影是什么，是幻觉，还是……太迟了，多一分思考，他离死亡就越近。
“嗨，雷伊，奶奶叫我带路来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黑影一个急刹车，站立起来。它颈下有一道“V” 字领，是一头黑熊没错。
“上来吧。”
黑熊弯腰，匍匐着让雷伊上去。雷伊迷惑，黑熊也迷惑。
“骑过马没，有见过那些马夫怎么上马？”
“……”
“爬到我背上，就这么简单。”
“……”
“算了，我带路吧。”
他们走到一条小溪旁，有一栋房子霸道地压着小溪。四周的花圃长着奇异的花，花园小道上布满了许多由灰渣铺砌的砾石路。是的，这户人家看上去像是铁匠，但是，铁匠会在宁静的森林中安家吗？
此时正值夕阳下山，黑熊跑去厨房下厨，雷伊则抱腿坐在台阶上看着那橙红色的圆沉入山里。山鸟划过天穹，吵嚷不断，但是却意外的动听。雷伊沉浸其中，忘记有多少个人打开关闭大门。
“开饭了。”黑熊一阵吼叫，房间内乱作一团。雷伊打开大门，疑惑看着一个少女愣视餐厅。是的，老巫婆这次似乎有点怪。
“罗勒，汤太淡了，你是欺负我味觉不行吗？”
黑熊无奈地拿了一瓶盐，餐桌上的人大多习以为常。
“罗勒，你又拿廉价的盐糊弄我。”
“主人，那些都是纯正的湖盐，你加太多了，盐溶不了。”
“当我不知道？是湖盐没错，但是不够咸。”
餐桌上的人默默吃着自己的那一份。
汤十分鲜美，显然是用新鲜的鱼熬制。烤肉生熟刚刚好，外焦里嫩。蔬菜还有一股青草味，薄荷味。但这几样菜的确比较咸，所以黑熊罗勒特意准备了鲜牛奶解渴。
饭毕，拉芙尼收拾餐桌，罗勒出门，剩下一只龙窝在老巫婆的腿上。老巫婆一挥手，餐桌上摆起了一个四方形阵列塔罗牌。
“抽两张吧，亲爱的雷伊。”
雷伊将信将疑从牌盒抽出两张，按照指示压在阵法中央。几乎是按压的一刻，两张牌发出强烈的亮光。翻开，正好是一张黑王一张白王。
一套塔罗牌只有两张王，黑王和白王。黑王是地狱的代表，白王是天堂的代表，其他小喽啰只能选边站。每种元素对应一张牌，也就是一个小喽啰，地位平等，有些互相相克。
“你的人生将会变得十分跌宕，你一辈子只能与命运谈判，然而谈判结果，你被封印并留下恶名。”
四边塔罗牌突然打挺翻身，老巫婆鼻子几乎贴着每一张牌。许久，她冷静下头脑，像看着不成器的幼主道：
“你有两种选择，要么进入城堡，与皇后的女儿结婚，永远住在城堡；要么认识这个世界的秘密，并作为恶人活下去。”
“世界的秘密是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只知道可怜的一点。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吗？”
“就这个？”
“不是。打个比方，你知道为什么有元素出现吗？”
“不是天然就有吗？”
“如果说，元素是由世界树创造出来的，每一种元素构成我们的世界。你还会相信水是从天上或者从小溪产生吗？”
“能凭空产生？”
“对，就是凭空产生。术士创造出的法术，本质上就是利用元素创造或改变物质。比如金属性的术士，能给普通铁制品镀上其他金属，能改变金属的特性。当然，也能施加一些法术达到附魔的效果。”
“那么世界的知识就是怎样创造出新的元素？”
“没错，果然是不凡的天才。当然你只答对了一大部分，还有一点，就是，元素是如何诞生的。”
“我想学。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有些人不能随便更改属性，有些直接连属性都没有。”
老巫婆突然回过神，话题好像带偏了。可怜自己的老健忘，总是把重要的都忘记。她再一次鼻尖贴着纸牌，仔细研读。
“你想要安逸的生活，还是追求世界的知识而被世人抛弃？”
“我想得到世界的知识。”雷伊兴致勃勃，但这表情在老巫婆眼里却是不成器的表现。
“我劝你再一次思考。命运的转折代价可是很沉重的，我只敢偏一点。”
“我决定，不管怎样也要拥有世界的知识。”
老巫婆哀叹一口气。命运的结果已经了如指掌，要怪就只能怪他不成器。她事先已经占卜过，雷诺的剧本大纲是身败名裂，最后潦倒一生。有了这大纲，无论他如何改变所谓的命运，他还是走向堕落。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要劝告你一句，你会成为人类的敌人，最后陷入自己的矛盾无法自拔。矛盾是概括你一生的关键词。你可以接受它，但不能改变它。”
“命运……”
“抱歉孩子，我不能透露更多。”
雷安多布玆自治领，某私立学院，谢尔顿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补习资料发愁。
是的，他被迫参加补习。他父母是名震天下的药师，不仅有高纯度的木系元素，而且在炼药协会占有一席之地。可偏偏造化弄人，他们却生出了水木杂种属性的谢尔顿，以及拥有高纯度木属性的艾薇儿。血统验证表明是亲生的，但也因此纸包不了火。他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尽力触摸到妹妹的最低分。
你别把自己太当成人看。格罗沃兹夫妇对谢尔顿经常那么说。
的确，先天缺陷，后天就只能靠十全大补补齐。凭借与学院的关系，兄妹两人一个住在豪华贵族女生宿舍，一个住在图书馆旁边的管理员房间；一个逍遥快活，从来不担忧成绩，一个经常被“照顾”，成绩平平。是的，上天很公平，至少它是以平均分公布的。
真想玩剑啊。他刚有这念头，正寻思偷偷溜出去，但是下一个教授来了。
理论知识他都懂，但是实际操作就不敢恭维。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把初等炼药烂熟于心，高等炼药也有涉猎。但是由于血统不纯，导致萃取这门入门级的技术勉强合格。那些教授，要么传授理论知识，要么带着他日日夜夜练习，但天分不够是硬伤。
还有一年多就要进行高级考试了。这高考决定了每一个人的专业方向，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无论富贵与贫穷，无论血统血系高低，75%的理论成绩加上25%的实践操作分数，就决定自己的身价。能不能考回本院，就在那一霎那。
也就是说，他理论考试必须满分，才勉强挤入入选名额。为了能继续留着，不成为同学口中的“杂种”，他放弃了许多，包括剑。
“那么，课上到这里了。”
前来授课的教授走了，说难听点，他坐了很久也憋不出一句话。如果能憋出，那也只能是关于自己的研究。谢尔顿痛苦地趴在书堆上，他想突破瓶颈但瓶颈却不想这样。
“谢尔顿，能容许我们打扰您十分钟吗？”
“可以。”谢尔顿困倦地看着尘晶研究部部长白雪公主——夏奈。那位大小姐无论是资质还是地位都在校园中无人能比，在她之后的，是死敌炼金部的黄金公主。
“这位是著名的预言家银河大师。今天天象异动，我们需要你配合一下。”
“哈？天象异动。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本事惊动天象。”
“抽张卡牌吧。”银河大师已经摆好正方形阵法，示意他抽出两张卡片。
谢尔顿抽出两张平常不过的牌，翻开一看，荆棘和永恒之水。
“怎么看都是很垃圾的牌。”
“不，两者结合反而是最强。”银河大师猛一敲桌子，四面卡牌立马翻了个身。银河大师仔细研究了卡牌排列，大惊：
“你不应该学习炼药的，你根本没有炼药的天赋。你的木属性中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在水属性治疗恢复的加持下你将所向披靡。命运的纺锤丝已经紧缚着你的人生，你的后半生将会在碌碌无为中度过。”
“我当个教授或者协会助理就行了。”
“天！”银河大师惊呼，“你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命运！在你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你的天赋已经没用了。你要坚强，你未来还会面对很多绝望的事情。”
“什么意思？我的命运就是当教授？”
“是，你虽然有极强的攻击性，但是你被世俗所拘束。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但是请保重，在黑潮降临之时，引领时代。”
艾伦那多自治领，某栋廉价政府公寓，在一群总是天马行空的年轻人房间之中有一间毫不起眼的房，我们可以称为“拐角”。年轻人视那里为地狱的尽头，的确也是。十多年间，骂声不断，而且那里还住着一对不正常的夫妇。是的，在青年公寓里住着中年夫妇，很容易浮想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骂声已经严重扰民，而且没有人敢敲门。曾经有个胆大的敲开门，结果被怼得夹尾巴离去。
艾米莉亚看着自己贫穷的样子——没有一件能出得了大场面的衣服，没有化妆品，没有课外书——悲伤地入眠。在主日学校中，她也许是最穷的：别的女孩子再穷的也有一套像样的衣服，而她唯一像样的衣服就是主日校服。每当她买一条发扎，她妈妈总是抱怨她乱花钱，甚至要收紧零花钱。那还不算，她父母总是灌输着读不成书就要嫁给乡巴佬，或者守墓的老头。
她家真的穷吗？
梦中，她似乎看到一个成熟女性穿着像绅士般，留着发端被染成粉红色的鲍勃头短发。是她？她屹立在某座城堡的塔尖，拄着绅士拐杖，瞭望一个黑色的球状物。她一甩墨镜，张开硕大的恶魔巨翅，朝着远方飞去。
“恶魔？自由？还是这意味着她的死是自由地飞舞？”
“给我去打工！白养你了。”
他妈妈猛地一踹门，几打书受力不均坍塌了。是的，高考她考砸了，虽然没出成绩，但是考试难度是真的难，她已经尽力了。但是这一切在她妈看来，就是平时不努力的结果。因此她们没少冷战。
“走就走。”她一赌气，抄起用杂布拼缝的布袋子朝着城外走去。
集市上，一位老奶奶支起魔法毡布，以五边形围城一个魔法阵。艾米莉亚去意已决，但她还是有点犹豫，于是走进摊位，把全身身价压在占卜台上。
“我想知道……”
“抽两张牌吧。”老奶奶打断她的对话，平静地示意。
她将信将疑抽了两张，摆在五边形中央。突然，两张塔罗牌发出一道强光，一张悬空而飞，一张在朝阳下迅速结冰。五条卡牌突然一震，一个打挺亮出背面。老奶奶不紧不慢地看着，艾米莉亚反倒一愣，弄不出发生所以然。
“我没猜错，你是主日学校的中等偏下生，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
主日学校相当于重点学校，从里面走出的学生多半都是前往学院，每一个学生都是代表其地区的佼佼者。
“精神和冰属性，太糟糕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选择呆在家里还是前往森林？”
艾米莉亚愣了，这老家伙竟然猜到她的目的，说不定那老奶奶有读心术，还是……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不过，你要想清楚，这是你人生中的重要抉择，走错一步也就回不了头。虽然你的命运也不能改变，改变最多只让自己好过点。”
艾米莉亚缄默，最后她决定朝着城门走去。
“谢谢你，罗勒，以后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你。”
罗勒背着雷伊跑到森林边缘，在羊肠小道边停下了。
老巫婆没教多少有用的，反倒是拉芙尼担任他的老师，两年时间恶补世俗三年的课程。罗勒偶尔会带他到附近市镇逛逛，采购生活必需品。他们生活了两年时间，老巫婆掐指一算，是时候让这位天才回归人类社会了，于是下达逐客令，命令她的爱宠安可跟随他。
现在，一人一龙孤独地走在羊肠小道，谁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雷伊放出一只小火人，小火人坐在他的手掌孤独地望着夕阳。
突然，小火人猛然站起来，指着远方一棵歪脖树。雷伊停住脚步，安可立刻从他的肩膀起飞，极速滑翔到那里。
“醒醒，醒醒，没有呼吸。”
那个背着破布包的少女显然是刚刚上吊的，绳索的勒痕还不明显。雷伊十分害怕，听说曝尸野外很容易会诞生僵尸或者骷髅。虽然老巫婆也研究过这些，但显然，她自家地盘也要靠骷髅警戒外来者。
“看来要用点东西。安可，烧了她。”
小龙接收到指令，先仰头猛吸，然后朝着前方喷射蓝焰。空气中一阵阵焦味直呛鼻，不对，怎么那么多水雾？
少女身体已经结了一层冰障。不对，她的头发颜色变了，原本银丝般洁白的鸡窝头突然间从发梢开始染成粉红色。她的瞳孔变了，左眼已经染上猩红，右眼被寒冰蓝侵蚀。她被隐形的力推起来，那股力量竟然把四周的树连根拔起！
“把树烧了，带我跑。”
雷伊紧张下令，他脚哆嗦的厉害，那直逼精神的力量比元素威压还厉害，他完全看不透。不，他看出了，对方的眼神是死的，那精神力是临死之时爆发出的，突破了生死界限的强大暴走力量。安可突然间变大，和雷伊对半喷射火焰，不一会树木被烤成质地柔软的碳，随后，安可抓着雷伊的肩膀狼狈逃窜。
不是的，他们根本逃不了那强有力的精神力。暴走状态之下的艾米莉亚，释放出的强大精神场惊醒了森林万物，那力场还干扰了抓着雷伊飞行的安可，安可像无头苍蝇盘旋，不小心放手了。
“该死，我什么都不会。”
雷伊强制自己从后背长出火焰翅膀。那是拉芙尼教的逃命招式，因其耗能对新手及其不友好，雷诺只能当作降落缓冲。安可就不那么好，在降落之前她挣扎着扑打翅膀，最后一个嘴啃泥撞入山坡。
“醒醒，你还活着，可别告诉我你要当个有理想的骷髅！”
雷伊从虚无之境掏出一把炼金匕首，假装毫无威胁藏在身后，随后深呼一口气，缓慢接近。艾米莉亚强大的精神力稍微弱了些，但是那猩红色的眼神看得让人不自在。
“对，就这样，放松，放松，想象你已经睡着了，你看不见任何人，你站在树林里发呆……”
雷伊虽然故作轻松，但是他心里还是慌得很。能克制精神系的，要么是以免疫为基础的防御金属性，要么是以干扰为目的的辅助电属性。天知道这位精神控制者还有什么样的属性，但肯定很难对付。炼金匕首对骷髅之类的魔物有效，万一这货是暴走状态下的人，就毫无用武之地。
“滚开！”
一声命令，雷伊被一股隐形的力猛推，害的他直打踉跄，滚到灌木丛旁。艾米莉亚悬空，粉红完全侵染了她的白发。
“听我……说，咳咳，听我说，你能安静一会吗？”
“滚开！”
这次，雷伊可没那么好运。他被一只隐形的手掐着脖子，像扔一只老鼠一样被抛到远方。好在还能用一次火翼，他才不至于摔残废。艾米莉亚转身朝着艾伦那多自治领的方向飞去。
“快点忍住！这不是属于你真正的力量！忍住！我知道你还有意识的！”
安可急匆匆扑打着翅膀赶过去，雷伊纵身一跃跳上她腰背。艾米莉亚目光暗淡。她保持着一定速度飞行，这不难追上，但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反倒让人畏惧三分。
“忍住！该死，又是一个被诅咒的人。安可，再快点，要是引发黑潮……溜了吧。”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我不想杀了你，我只杀有罪之人。”
艾米莉亚突然停住，以女王的气概俯视众生。雷伊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答应老巫婆的话，小心翼翼站起来。
“你想杀掉哪个人？小偷？盗贼？还是其他？”
“我父母。是他们把我变成这样子的，他们要为我的诞生负责！”
“好，两个人。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没有。”
“只杀两个人，对于未来的你肯定不够。要不我们达成个协议，我出面解决你的父母，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什么意思。”
艾米莉亚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雷伊咽了口水，试探地说道：
“你父母一定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我帮你斩断情缘，你加入我们。放心，有个接头人会负责你今后的生活，你想怎样活全凭自己主意。”
“什么意思？”
“从今以后你可以想干什么都可以，只要……怎么说，冷静一下吧，放轻松，想象快乐的时光。比如想象变成公主，随心所欲的在大街上买买买……顺便问某个很出息的卜者……一些八卦琐事。”
“我只想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失去灵魂也无所谓。”
艾米莉亚凝视远方，感叹人生虚无，随后继续赶路。
“等等！你有占卜过吗，我们都是被命运锁定了！你死不了，你所谓的死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体！懂吗，你灵魂还在，你还会杀更多的人！现在请停下，跟我到天堂去吧。”
“所谓的天堂是怎样的。”
艾米莉亚停下，那既期待又失望的眼神更让雷伊左右为难。天堂可能存在，但雷伊所说的天堂，就是某座收容失控术士的城堡。
“就是……不好说，就是享受贵族待遇，放弃魔法作为普通人活着的地方。”
“那倒是不错。但你说的自由自在活着，该不会是包含这个吧。”
“额……具体我要找一个资历高的预言师判断一下。不过，如果你像我一样，只要老老实实不暴走，也还是给学习魔法的。
“哥，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艾薇儿优雅地翻开一本装帧精美的魔法书，他的旁边，则是强装着绅士的谢尔顿。
“我也想。不过要是这次考砸了，恐怕……”
“爸爸妈妈的意思是，就算你砸了他们也会支持你的。你已经做得很好，动笔头已经可以单挑年纪前三，但是……这也是命中注定啊。”
“命运这种东西你也信吗？”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命运吧。你的人生只配在房子里呆着。”
“不对，银河大师说过，我拥有极强的混合天赋，我可以，这只是我不够努力。”
“太可笑了。”艾薇儿捧腹大笑，完全不顾淑女形象，“混合天赋？只有至纯的天赋才是血统纯净。哥，你想太多了，你这辈子要不是有爸妈的地位，恐怕就比平民好上一丁点。”
“不是的，夏奈姐姐说过，如果我拥有灵魂，我的天赋足以平息黑潮！她还签了保证书，如果我考上了本院，一定会破格招我为核心骨干成员！”
谢尔顿辩解，但是还是无法说服艾薇儿。艾薇儿合上书，漂浮着离开书桌。
“要不约个时间去花园逛逛？爸妈可是十分紧张你的未来。趁现在找个女朋友，嘛，我介绍也行。”
艾米莉亚合上双眼，憔悴地回头望着纠缠不放的雷伊。
“相信我，我会解决的，就算是谈判我也行。我好歹边算命边还价这么多年！”
“没关系的，你无非是恨他们，想撇清关系，我有很多种方案，不一定动刀子的！”
“而且，你不清楚吗，现在你动手，是一座城市！是一座城市毁灭啊！你杀了人，你会堕落的！”
艾米莉亚生无可恋望着那座城市。快了，快到了，马上又是一轮屠杀。血月已经升空，无数的黑影若隐若现。那座城市百年前已经爆发过一场黑潮，虽然军民众志成城坚持不懈硬是抗了下去，但没人敢再次回忆那个悲惨的战役。
“安可，你可以保密吗？”
龙低沉地吼叫，表示赞同。雷伊从虚无之境拿出密卷，点燃，一条黑漆漆的火很快吞没了卷轴，他的眼睛也逐渐变为死黑。
“我这一生还真是矛盾啊。”
说罢，黑影浮现，无数个黑球浮在天空，悄悄潜入熟睡的城市。雷伊感觉到来自内心深渊的空虚感，那孤独，那无助，令人心烦意乱。
“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臣服吾等。”
艾米莉亚突然间怔住，不对，她恶狠狠地盯着雷伊，刚才那段咒语似乎触了逆鳞。
“给我去死！”
艾米莉亚一只手已经被冰铠附着，她极速飞驰，一拳把雷伊揍下去。安可立刻闪避，双方就差一点就碰到了。
“你不懂我！你不懂我！我是人，凭什么我不能拥有这些！”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好像弄大了。”雷伊低语，他没有可以攻击的招式。
“我要更多，更多，我要这个世界！”
“安可，我们跑！她已经失去理智，再这样下去我们跑不了。”
不对，他们还是跑不了。暴走状态已经是最糟了，现在还加上神智不清，已经不能用狂暴化解释了。雷伊只懂点皮毛，但对于这种情况他还是心知肚明。
“往上飞。意念飞行很耗能，她不会飞那么高的。”
“我这是怎么了？”
谢尔顿晃晃悠悠走向花园。今天是百年一遇的猩红之夜，无数的预言家抢占极佳的观测位置，企盼上天能透露点有用的东西。
“黑潮即将爆发！世界即将毁灭！”
隐隐约约听见许多人呐喊，也有学生会的干部发疯似地搬运设备。今晚很不平凡，但凡高的地方都被预言家占据，因此，只有宁静的只剩下昆虫鸣叫的花园幸免于难。
“我怕……砸……”
谢尔顿不由自主地说出那一句话，也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的自己在剑术老师的指引下练习二段劈砍。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股不忿，想要永远握着剑柄活下去。
花园里还藏着一柄铁剑，虽然已经锈迹斑斑，而且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二手货。小时候，他不懂为什么妹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流连于贵族圈子中，而自己却非要被迫学习，以弥补所谓的缺陷。现在他懂了，爸妈是害怕他被欺负。在这学校里，血统优劣甚至比地位还重要，他只能不断上去，才能占有一席之位。
他被欺负过，因为他不善交际，而且当初成绩也不怎么好。现在想起，后悔死了，他自己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爸爸妈妈虽然也代他出面过，但是治标不治本，他在班级中还是处于鄙视链的下方。
很想杀几个人解解恨。心中的恶意加上一把武士刀，已经让他手痒痒了。先杀掉谁？第一个侮辱他的人。然后，把全班的敌对者什么的都肃清，这样就好了。
学生会的人急匆匆搬着仪器。如果有谁能多眼看一下花园，一定会发现那里已经被荆棘占据了。但是，今晚他们不能睡觉，他们还背负着人类生死的责任。
“安可，我觉得我闯了大祸了。”
高空中，寒风吹得雷伊瑟瑟发抖。那黑瞳持续不久，但也发挥了它的作用——触犯逆鳞。
“我感觉这辈子要为这破事赎罪了。太可怕了，现在的她不光是要杀两个人，而是全世界。”
安可低吟，算是安慰雷伊。没有人会猜到发生什么。那卷轴最初目的是为了激活黑王，不知抽了哪根经竟然引爆了火药桶。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还是想办法找座城市睡觉吧。
旅店的老头瞪着一小块黄金，愣着出神。一男一女，气喘吁吁，看样子是逃难至此。
“找不开的话……算了，我给散银。”
“一枚银币五天，包括早餐的面包。”
“面包不行，有肉吗？”
老板疑惑地看着两位。按照习惯，就算是富豪人家也很少早上大鱼大肉。再说，他这种小旅馆能提供的肉制品就只有小分量的羊肉。
“算了，羊油土豆，委屈一下你了。”
安可隔着头罩失望地点头。没办法，她这种食肉巨兽如今沦落到靠“调味料”过活。太惨了，好在安可被人驯养，跟黑熊罗勒一样吃嘛嘛香，她才不至于突然发疯吞食人类。
“如果是羊油土豆，外加一枚银币600铜子。”老板百无聊赖地说道。雷伊从虚无之境拿出一袋鹿皮袋子，捏出两枚暗淡的银币，然后拿出一袋大的布袋子往弹簧秤倒。
“不好了，艾伦那多那里沦陷了！”
打更人穿街走巷大叫，一时间全城沸腾了。小孩乱叫，老妇祈祷，骑士骑着马不断命令群众保持镇静。是的，教会的人未闻烟火先起钟，在大街小巷步下结界，有的甚至要求雷伊带着女孩赶紧入房。老伯突然间瞪大眼，突兀的眼眶立刻盯着钱柜子。
“以后没有羊油土豆了，剩下的钱收好，存好。现在赶紧去房间！”
老伯把柜子里的钱一股脑塞到一个橡木箱子，然后拉起木门。侍者跑上跑下，挨个门通知大家。现在，好像除了雷诺和安可毫不知情，其他人都炸锅了，纷纷要求出门购置物品，但是外面的骑士铁了心要阻止他们踏出大街一步。
“走吧，除非事情闹大，我是不会再度爆血了。”
雷诺事不关己说出，安可则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现在连羊油都没有了，难道她这只食肉巨兽要啃面包？
可能只能将就着混杂大量不明物质的黑面包。安可也只能把泪水反咽。
“全部人做好准备，黑潮已经爆发了！”
教士不断呐喊，住在旅店的商客瑟瑟发抖。是的，黑潮爆发，百年一遇，无人能挡。今天是血月，正好是百年一遇，说不定天空已经聚集着魔物。从今以后，道路上不再平静，行商也不再安稳。虽然会有大量的发财机遇，但有谁愿意以命相搏？
“安可，看来我们要将就一阵子了。”
雷伊脱下外套，打开窗，外面依然灯火通明。各路有战斗力的人纷纷自发涌上街头，拿起武器斗志昂然，看上去像是发动什么军事政变。不，他们团结一致，盯着血月那些飞舞的东西。要是出现黑色的圆球，他们一定会兴奋死的。
艾伦那多自治领，人们还在惊诧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圆球，教会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城主大人，一定要稳住！信号已经发出了，居民也安置完毕，预计我们能撑到家族军队的到临。”
大腹便便的城主虽然嘴上说这不用担心，但他流着油油的汗。骑士们首先包围了城市内重要建筑，例如粮仓，商会。每一个人都十分担心，百年前的浩劫是否会再度出现。
“艾米莉亚这死丫头还没回来，肯定去哪里鬼混了。我就知道不能留太多钱。”
“别说那么多了！你还是看看有多少钱吧。”
“还不是被你败完了！你欠那些酒肉朋友这么多钱，你有发财吗？当初要不是你学人炒高铜价，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我天知道会……”
“我回来。”
艾米莉亚没好气回来，看上去正常极了。是的，除了那完全被粉红侵蚀的鸡窝头，一切如常。
“臭丫头，去哪里鬼混了？还跟人学染发！”
一巴掌准确无误集中，艾米莉亚也没打算闪避。是的，啪～，艾米莉亚的眼眸已经亮起粉红色，不，粉红色逐渐凝聚为猩红。女人丝毫没注意，还想继续教训，被男人一把拦住了。
“闺女也已经长大了，这些都很正常。让她去吧，她迟早会明白社会的残酷。”
“你还那么纵容她？要不是因为你，她早就进入了圣常青藤学院！考砸了，至少也要对得起我！我已经找到一家，赶紧洗头！”
猩红稍微减淡，但是那一声呵斥突然间又把颜色加深。此时的艾米莉亚虽然还是像个木头人，但外面，无数的圆球不断扩大，隐约能听到胎儿的心跳。
“考差了，就认命吧，只能怪你不认真。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你搬出去住吧，和你的朋友逍遥快活去。”
男人叹气。他明白，女儿搬出去比嫁出去还好受，至少她能快乐，自己也能少受点气。不过女人并不是这么想，光是彩礼就能让自己心情舒畅。
“赶紧洗头！明天早上跟我出城！”
“我受够了！”艾米莉亚内心一直想反抗，可能今晚是特别的一晚，恶魔悄悄地告诉她，只要杀掉她讨厌的人，她就能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已经够努力了，我问心无愧。我才不要嫁给什么糟老头，我要读书，就算进不了名校，我也要读下去！”
艾米莉亚内心的恶魔不断怂容，是的，欲望和仇恨已经填饱恶魔的胃，接下来，该是破茧新生。又一巴掌下去，艾米莉亚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破裂。这一巴掌下去，外面圆球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声，一只手已经伸出了。
“再见！”
房间轰隆隆倒塌，突然间，一道黑影蹦出，那些圆球突然间像收到什么指令，立刻孵化完成，从上空中跳下。不！哪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羊角人！
“全部人，都给我死！”
女王号令，所有的羊角人立刻施展翅膀，猝不及防扑杀骑士和冒险者。太强了，那些怪物在血月下，以一敌百，根本抵挡不了。如果说百年前的守城战是花费了巨大人员伤亡，这一次，完全是因为有携带者混入，根本防不住！
牧师看到了，那个粉红恶魔站在城市最高处，四周砖石已经往那里靠。他派人找城主，试图让他以死效忠，为家族增添悲壮的荣耀，可哪知寻遍全城，都没有见到他们家人。该死，看来老身子不保了。他号集能战斗的人，全部聚在市政厅，对着那个粉红恶魔发出悲壮的攻击。
百年前的悲壮，是城主站在市政厅的塔尖号令众人众志成城拼死一搏，可如今这却是莫大的讽刺。牧师施展治疗法术，能动的上手的教士施展净化术式，骑士紧握着宝剑，法师朝着上空轰击。太可笑了，他们怎么能跟恶魔战斗呢？恶魔碾死他们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是的，他们就是那么可笑，他们已经忘记了生命，能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荣耀！
“无聊。”
艾米莉亚只是指了指人群，从上空立刻吹来一阵冷风。高塔逐渐结出漂亮的冰晶，紧接着，毫无反应的人皮肤也长出了细微的雾凇。可怜的人啊，他们保留了最完美的颜容，他们终于能与恶魔交手了。
“不好，黑潮已经爆发了！遥远的艾伦那多，被命运折腾的战神之瞳已经堕落了。赶紧，通知所有人！”
银河大师慌张指挥着众人，学院内终于久违地灯火通明。学生会干部指挥众人拉出库藏的武器，教授们和校长躲在密室张皇失措地开会，那些校工，则是站在一线，指挥着布置掩体。太可怕了，第一个黑潮出现，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黑潮前仆后继出现，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这里。
“该死，哥！在哪？”
艾薇儿跑到图书馆，那里已经有人收拾重要的书籍。问遍全场，谢尔顿早已不见。这家伙千万不能有事，他很弱，根本扛不住该死的侵蚀！
书还在，证明谢尔顿只是散散步而已。她赶紧跑向花园，但很快，她缓缓往后退。
“搞什么鬼，这里怎么会长出这种东西。”
荆棘野蛮生长着，已经封锁了所有入口。突然间，地底下突出几条巨大的尖刺，吓得艾薇儿连翻滚了几下。花园怎么长出那种东西？是魔物吗？不行，要赶紧报告。
“我好渴望！”
是谢尔顿的声音。艾薇儿失误了，就在她仔细确认的那一瞬间，一把钝刀**她的胸膛。她痛苦难熬捂住胸脯，跌跌撞撞走向花园。
“哥，快走，黑潮……”
“不……为什么，为什么！”
从花园中心猛然喷射出无数黑球。银河大师突然大骇，指着花园大喊：
“黑潮！花园！赶紧跑！”
所有人，一个传一个，都明白了事情的严峻。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可不像那些为了名誉而死的勇士，他们赶紧跑回宿舍，简单收拾必备道具，然后听从学生会干部指挥抢救对学院至关重要的东西。
“艾薇儿，别死啊！我……我错了……我忍不住……”
“你……你这辈子……”艾薇儿气若游丝，看样子说不上几句话了。
“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谢尔顿正想赶回图书馆翻开笔记，艾薇儿虚弱地拉着他的衣襟：
“注定呆在房间……做研究的……活下去……”
“不！”
翠青色立刻占据他的眼眸，荆棘也开始躁动不安。高年级的学长已经包围这里了，突然间，一条条尖刺从他们夸下突出，猝不及防秒杀。
“不要死！”
谢尔顿的双手逐渐溢出水流，滑向艾薇儿躯体。艾薇儿半吊着的一条命似乎感觉到治疗的效果，乌黑的嘴唇逐渐恢复血色，许久，她隐隐约约说道：
“臭老哥，还不赶紧把剑给拔出，你这样怎么救人。”
“好，好，我立刻。”
谢尔顿欣喜若狂，全然不顾他已经召唤出了恶魔。
“所以，这就是早餐？”
安可一脸幽怨看着雷伊，雷伊则作出“关我什么事”的表情。虽然他们早有预备今天的早餐很特别，但没想到竟然是——面包粥。
是的，由烤制得十分坚硬的面包棍加热水浇制成类似于汤泡馍的东西。太可怕了，现在就要进行物资管制，所有的面包房加班加点烤制恐怖的面包棍储藏。这一点雷伊还能理解，但是，他还是害怕他的保镖一个生气就把全城的人吞了。
大街上，骑士们已经在坚决实行计划经济，雷伊想买一两肉，要么靠市政厅排队领取每日的肉票子，要么被黄牛坑。好在他们不怎么缺钱，和黄牛讨价还价，倒是赚足了安可的一日分量。
“太恐怖了，这该死的黑潮几时结束。”雷伊嘟囔，不知不觉来到一个药摊前。
“想知道黑潮是否来吗？”
安布雷顿挥舞着占卜布，打着擦边球卖药。一些贪生怕死的人，很快挤成一堆，讨价还价，但是安布雷顿已经知道他们更重视自己的命，无论怎么讨价他就是一分不降。
“卖完了，走吧走吧，我就这些。”安布雷顿没好气驱逐他们。他已经赚够钱了，接下来，他也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大师，能帮我算一下命吗。我想知道，我会不会失控。”
雷伊并不知情，还以为他就是夹带私货的。安布雷顿迟疑片刻，重新铺好占卜布，摆了四列塔罗牌。雷伊娴熟地抽了四张牌，依次摆在靠近边得地方。
“天！你知道自己命运吗？”
摆在阵中的四张牌被强光腐蚀。上面的牌被光芒映丽得光彩夺目，下面的牌却似乎加快了腐蚀，色彩褪色。左面的牌被火星啃食，右面的牌却被镀了一层金。太恐怖了，安布雷顿一个不小心后背朝地，许久才缓过神，小心翼翼往前靠。
“你……算了，我看看预言。不是吧，你是那个……太强了，不行，太危险了……”
“结果是什么。”雷伊好奇地看着那个滑稽的中年人，他的眼神似乎是看着紧握镰刀的死神。
“不行，你一定要被封印！黑潮……”
“好了好了，不就是黑潮吗，那个什么城市昨晚就有了。”
周围的群众突然间鸦雀无声，目光聚焦在那个占卜摊。如果卜者占卜出这座城市会爆发黑潮，他们……该怎么办？逃亡，还是坚守？
“你明白吗？你的命运已经被锁死了。我问你，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我的……姐姐，一起去什么学校。”
“该死！你还是按照剧本走了。”
安布雷顿简单收拾摊位，狼狈地跟着雷伊。雷伊多次想甩掉他，但是这老家伙阴魂不散，根本甩不掉。无奈之下，他默认了安布雷顿的存在。
“安可，这件衣服怎么样？”
安可点了点头，雷伊阔气地把那套衣服扔到她手臂。雷伊已经洗劫了许多家服装店，大多都是市民阶级的，当然，能买到的药材他都打包了。如今大局，几乎所有的商人都想盘出所有的库存套现，讨价还价只求速战速决。
“不知道皇后殿下会不会忽略掉我们。”雷伊嘀咕，但转念一想这还是有可能的，他们接头地点就在爱伦那多，而那里昨天已经被黑潮占据，人心惶惶能注意到他就很不错了。
“黄金换成银币和铜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换完为止。”
雷伊和安可突然间出现在游民集市，安可委屈的像是丧家之犬。是的，安可坐在一个橡木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黄金。龙喜欢黄金，甚至为了得到它不惜不择手段。可没有想到，雷伊这个大坏蛋却要把黄金换成不值钱的白银和铜币，气的安可咬牙切齿。她多次紧紧抱着雷伊的右臂，祈求他不要再交易了，但是雷伊却微笑着抚摸她的头，看上去黄金变成其他金属丝毫不影响财富。
“不能再便宜了。手续费就这样，黄金越来越少，你看着办吧，别挡道。后面那些，要买的，量大优惠！”
是的，雷伊摊前摆着的正是完美无瑕的纯金。无论那些客人怎么摆弄，真金白银毫无杂质。当然价格也是特别的高，比那些市面上的黄金还高。安布雷顿的占卜摊就在隔壁，但他丝毫不在乎雷伊抢生意，相反，他买下一块黄金仔细琢磨。
“太神奇了，这块黄金，太纯净了，就算矮人族如何淬炼都无法大道这样的纯度。”
安布雷顿的感叹无疑为他的黄金打了广告。当然，他这个内行人已经清楚了这是什么样的黄金，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不怕死的年轻人背后有怎样大的实力，才能允许他自由自在地在人群生活。
“我说，不如你跟我到圣常青藤学院，我想，你所谓的姐姐就是黄金公主吧。”
“哈？谁？”
“接你的人是皇家吧。刚好我们学院就有六个公主，小黄金公主正好要读一年级。他们接你，无非是到那里，刚好我也顺路，我还能介绍那间学校。”
“没兴趣。”
“我猜猜，你那些黄金都是泥土变得。”
安布雷顿悄悄地凑近他的耳畔，他并没有戳穿这些黄金的真面目。雷伊先是一怔，他也明白这些黄金是怎么制成的。老巫婆，哦不，是老奶奶，缺钱时总是捏一堆黄金模子，毫不避讳地施展魔法。那套炼制的技术雷伊也是会的，要不是没材料，他也能给安可搭一个黄金龙窝。
“那套技术只有少数的人才会，而且敢光明正大给你花的，也只有黄金皇后。我猜猜，你接头的地方已经被黑潮占据。跟我走吧，反正目的一样。”
“不急不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行，我不能透露更多，我会遭天谴的。”
“我猜猜，你是想说我天生被诅咒了，然后……拥有了四种元素血脉，是奇才也是庸才……之类吧。”
“不可能，有人已经告诉你了。”
“我接受了我的命运，所以，没所谓，就那样。”
雷伊耸了耸肩，平若无事清点财产。一旁的安布雷顿紧张的要死。天知道雷伊一个不小心激活了黑潮，以他的资质绝对不止屠城那么简单，很可能会直接毁灭世界。真亏王后这么放心，既是给钱又是大胆放养，难道她没有点责任心吗？
“我说，你能透露点关于，那个黑潮的秘密吗？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随随便便引发黑潮，而有的人却平淡无奇。”
“我不知道，而且恶魔也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我倒是很期待黑潮的到临，那时候我们知道的更多，世界也会因此改变。”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有义务知道，世界的秘密我一定要得到。黑潮既是祸也是福，而且，如果你不配合，说不定哪天我失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好好好，我说，千万别失控。你要问什么来着？”
“听好了。为什么有的人能引发黑潮，有的人虽然拥有启动黑潮的能力却无法开启。”
“这……这我也不懂。”
“那么，引发黑潮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我……”
“安可，看来我们遇到不懂行的人。算了吧，四天后我们也要走了。”
“你们不能乱走！你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
“不知道，不过别老是跟着我们，现在的我还是安全的。”
“不行，要赶紧通知。”
安布雷顿拉起行旅箱，赶紧跑向邮局，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送了雷伊一个正方形玩具。
“如果你来到圣常青藤学院，只要把那东西带在身边，你会得到周围人的尊重。”
雷伊疑惑地看着这个黄金魔方，安可突然间用渴望的眼神盯着魔方，雷伊顿时明白了什么，毫不在惜塞在她的手心。
皇后马队已经在森林边缘集结完毕，一大早，他们拆卸了帐篷，和前来接应的地方领主军队交涉。
“王后殿下，鄙人管理不善，兵力部署不足，烦请殿下赶紧救急。”
那个身披铠甲的领主次子，虽然有十五六岁模样，但隐隐约约有一股王者之气。军师和师爷则紧张地握紧缰绳，要是王后跑了他们要立刻禀告领主长子。
“天师观相，黑潮已经爆发了。不止你们那里，我女儿的学校也遭殃，要说担心，我可比你们担心。”
王后冰冷地从马车放出一句话，马夫则是鄙视地看着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冒险拯救这个没有价值的城市，而且，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最终爆发了。那地方的领主速来与皇帝交恶，她也不想雪中送炭。
“给你们每一个城主捎上一句话，通知那个叫雷诺的，活下来，自己去学校。”
领主次子大惊，看着王后的马队声势浩大地远离，完全忘记了他的职责。
“现在，你还是决定等下去吗？”
“对啊，姐姐没来，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去。”
安布雷顿大方地请他们在一家高档餐厅大快朵颐。果然，饿了三天，安可完全逼疯，雷伊也受不了那坑爹的肉价以及严苛的审查。幸好高级餐厅有充足的肉，以及美味的调料，安布雷顿才会这么容易把他们骗到那里。
“好吧，我们做一个交易，我提供的筹码是……”
安布雷顿推了推银丝眼镜框，郑重地把一本书压在餐桌上。
“这本书当然不能给你，但如果你愿意交易，我会传授这本书所有的内容。”
雷伊先是一怔，粗略翻开书本后，他眼神突然间凝固，手不断地抖。安可吞完最后一块牛扒，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会，她无聊地坐正。看完，雷伊恭敬地把书合上，脸颊逐渐松弛。
“笔记做的很好，不愧是教授。”
“教授？你知道我是教授？”
“教授都是这种做法，而且，我爸爸也是用这种方法做笔记。言归正传，你的要求是。”
“解决爱伦那多的恶魔，然后，随我找一个人。”
“哈？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连普通人也打不过，怎么挑战那个怪力女。”
“你见过她？”
“是啊，还蛮不讲理，连续突破，反正……”
雷伊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干脆闭口不谈。安布雷顿反而心有成竹，他意外的反而是那个孩子竟然明白这些？他背后的人有多大胆啊！
“放心好了，你姐姐的亲妈闹得很大，外面已经贴了布告。你自己上学办手续。”
雷诺瞪着窗外那一群人围观的布告，他也猜了个大概。看来形势严峻，那个恶魔已经强大到大师姐闻风而逃，现在要跟着这个不放心的陌生人去学校？
“我打不过，而且我还会刺激她进化。这个锅我不背。”
“我相信你能的。再加点筹码，关于黑潮的研究，我会带你到密室参与研究。”
“条件很丰厚，但是我不敢。”
“如果是王后的话，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跑远了。”
“不，师姐……姐姐倒是不会，但是……”
“不是王后？你……你的师傅是谁？”
安布雷顿突然间紧张起来。凌驾于王后之上的人物，不如说是组织领导者是谁？能全方位监视他的，想必组织一定很庞大。这下，他完全带不走。
“不过也没关系，知识的价值比暴走风险更高。我赌，不过你要负责任，这锅我不背。”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前往爱伦那多城，车头的两匹马互相瞧不起谁。教授的千里马一路上发脾气，它怎么也想不到教授突然间发神经要他和雷伊的马并驾，而且还拉着这么重的货物。驽马脾气很好，任由它欺负，只不过它的缰绳有点往下垂。
“你买这么多衣服，难道是想诱惑她？”
“才不是，商业机密。”
安布雷顿反而有更多的疑问。这家伙完全像是个商人，但又像是被人时时刻刻照料着。奇怪？难道接应他的人不是皇后，而是与皇家有亲密联系的组织？难道那个组织已经知道他是无害的，所以作为超级武器放养？说不通啊。
“炼金技术不错啊，是在哪里学的？”
“深山老林。”
雷伊全神贯注凝聚火气，很快一块紫水晶矿石熔成液体，残渣哗啦啦撒下马车，接着，紫水变红，发出灼热的红光。雷伊并没有把这液体附着在任何武器上，他用念力把液体画了一道符，随便附在一件普通的连帽长袍。
“不错啊，附魔技术很娴熟，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奶奶。”
“……”
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安布雷顿心想，看来这个秘密武器是真的可怕。想着想着，他们已经到达了城门。
“这么恐怖？有人吗？”
雷伊试探地敲门，随后大胆地进入邮局。如果邮局都没有人值班，那么这座城完全废了。
此时还是夏天，但爱伦那多城已经白雪纷飞。好在雷伊提前买了衣服，三人不至于在零下温度中冻死。雷伊烧开鸽房的门，里门没有一只鸽子活下来，它们还保留着一惊一乍的神情。太可怕了，想不到那个恶魔又进化了。
“看来你说得对，这家伙又进化了，你惹不起她。”
安布雷顿拍拍遗言簿，那些记录员把当时的惨案记录下来。粉红恶魔，羊角人，以及从天而降的冰雪，他已经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寒冷。
“也不一定，如果她还有灵魂，还是能救回的。”
“开玩笑，变成恶魔还能变回来？能被天使杀死就知足了。”
“奶奶说过，只要有灵魂，人绝对不会堕落。如果我知道召唤她灵魂的信物，那就好办了。”
“姑且相信你的奶奶。那么你知道信物在哪里吗？”
“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怎么知道？”
安布雷顿愣了愣，显然这个才是真正的大难题。
“好了好了，我找个人。”
他们来到一处倒塌的废墟，地址是对上了。看来爱伦那多城排名第三，艾米莉亚，卒。
“剩下两个，他们家里也已经搬空了，估计是跑了。”
“找到现在，她还是走了。”
雷伊对着围巾哈气，安可仍然一言不发，举着火炬忠诚地跟在后面。没有黑球，没有羊角人，看来恶魔走了，这里没有折腾的价值。安布雷顿驾着马车，两匹马吭哧吭哧绕过废墟离开。
“我想看一下市政厅，里面似乎有很弱的冰属性。”
“你还真灵敏。”安布雷顿立刻拉了拉缰绳，从虚无止境拿出一把炼金弓弩。雷伊跳下马车，绕过那些被冻成雕塑的勇士，缓缓上楼。是的，真的有一个人，不过她似乎睡着了，就那样躺在地板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寒气。
“醒醒，醒醒，跟我走吧，你已经酿成大祸，趁现在没有人讨伐，赶紧跟我们走。醒醒……”
“什么事，我都说了……是你！”
“你已经完成目的了，快走，你杀了整座城的人，趁现在还能挽回……”
“我……我竟然杀了……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
“走吧，趁教会没派人来，先跑。”
“我……我……我杀了整座城市的人？”
“不好！”
雷伊立刻弹射得远远的。是的，那该死的艾米莉亚突然间狂暴化，粉红色又一次侵蚀了她的鸡窝头。愧疚很快成为了恶魔的食材，羊头人突然间从空中下坠。两匹马被那些恶魔惊吓的四处乱窜，没走几步路因为不协调翻车了。
“不要射她！”
雷诺刚想阻止，但是晚了。安布雷顿一支炼金箭正好射中她的心，艾米莉亚也如预想的那样倒下了。
“这不就解决了吗？”安布雷顿鄙夷地看着雷伊，但雷伊惊恐万分，朝上空吹了声口哨，一只飞龙从天滑翔。
“这么怂，还以为是……哇哇哇……还真的是作大死了。”
艾米莉亚加速了狂暴化。是的，她已经进化到第五阶段，她的后背撕裂开来，长出恶魔的双翼，额头突然间瞪了一双眼。绝望充斥着高塔，安布雷顿感觉到了那比屠城还要恐怖的恐惧。第三只眼往上一瞪，一股寒流径直吹向安可。
“安可，先走一步了。”
雷伊已经看见即将到临的寒流。他纵身一跃，恰好滑进那个龙卷流。刺骨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在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已经被冰冻，根本来不及收到痛苦的信号。
梦中，他看到一条冰路直通前方。不知为什么，他旋转着，象跳着芭蕾舞前行。好晕，不行，这旋转太快了，根本无法制止。不对，控制不了方向，要撞向冰墙了！
“冷死啦！”
从寒流中突然间爆发出一条火龙卷，紧接着，从里面脱胎而出的，是长着烈焰之翼的雷伊。此时的雷伊流露出金瞳的威严，注视着桀骜不驯的粉红恶魔。
“奇迹啊！两个恶魔竟然斗殴。”
安布雷顿疯狂地把所见所闻记录，那难得一见的场景，是研究黑潮的人终身难忘的景象。
突然，冰缝突裂，高塔本来勉强地保持原样，受不了气温回暖，砖块立刻松弛。安布雷诺突然间感觉到情况不妙，但还是凭本能把最后的结论记录下。
吁～
安可在塔下呼唤，安布雷顿大喜，纵身一跃，不偏不倚骑在龙上。高塔逐渐倾斜，终于轰然倒塌，化作千万粉尘。安可救完人，仓皇飞到高空中，在那里，她能躲避两只恶魔的误伤。
雷伊再次燃烧卷轴，黑焰之下，他的翅膀化为死黑。安布雷顿从高空俯视，大骇：
“黑暗领主已经降临！黑暗时代现在开始了。不行，我要赶紧通知大家，不，任何人。”
“教授，你认错啦！我只是个小喽啰。以其随便嚷嚷，还不快指导一下！”
“我只是个教授，怎么知道打架那种事！”
安布雷顿彻底惊呆了，这个能毁灭一座城的怪物竟然不会打架！看来，他还是太高估了雷伊，这下，能被放养也是情有可原。
“你想想，她有什么弱点，拜托啦！”
几道冰锥射过，正好穿过雷伊的火翼，雷伊完好如初，但还是仓狂地逃命。不对，根本飞不起来。无形的力不断压着他，撕扯着他。对方明显是学过点东西的，召唤出的冰锥竟然能分裂成小冰锥，根本防不胜防。
“还没想到吗？我快撑不住了。”
雷伊绝望地看着上方不断盘旋的飞龙，说时迟那时快，他被两个方向的力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如果你会净化，还有机会的。除非你趁她有知觉把她烧成粉末，那最好。”
“上一次爆发的人怎么解决？求教！”
“百年前，先贤们发现可能变异的术士，要么送到宗教法庭处决，要么押送到城堡。如果是已经堕落的人，至少要拥有神级的英雄手持炼金武器才能打败。”
“你不是射了一支箭吗！啊！！！”
“我哪知道！”
强大的合力已经把雷伊压成方块，艾米莉亚松了口气，飞到上空寻找落脚点。方块逐渐变小，最后似乎变成了尘埃。
学院内，一群教会的人紧张地拉起结界。他们比安布雷顿更专业，深知不能随便激活花园中的恶魔。
哥布林已经在花园搭好防御建筑，每一个人都像是正规军严阵以待。一个将军手持单孔望远镜观察恶魔行踪，但是，荆棘太密集，根本看不到。
墙外，艾薇儿和谢尔顿反倒是混杂在学生会之间，又是搬运仪器，又是给专家教授斟茶递水。这么好的研究机会，学校的大牛怎么会错过？因为黑潮爆发的突然，而后出人意外地停止了，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休息片刻时，艾薇儿拉着谢尔顿走到一处无人的墙垣，冷漠地低声问道：
“怎么解决？你这个骗子。”
这一点谢尔顿，还有他父母都无法解释。是的，治疗型水属性最适合炼制恢复类药水。昨晚，貌似某个机遇，谢尔顿的血脉突然间纯化了，以昨天的状态，他本不应该挂科。
但现在，他还是变成从前那样的菜鸡。
“也许是某个可疑的因子，激活了……我想想，昨天我想杀人，然后完全控制不住，然后不小心误伤……”
“昨天真的痛死我了。”
艾薇儿心有余悸摸了**，那痛感终身难忘。
“对了，是你那快死的声音。我记得，因为那声音，我忘记了那感觉。”
“哥，如果是那样，那就好。以后可不许乱跑。打架斗殴的事，你报上我的名号，如果他们胆敢欺负你，全校的女生都对他们不客气。”
“但愿如此。那时候，我不知为什么会召唤出他们，仿佛，我想起某些伤心事，欲望就会往下拖，我根本挣扎不了。我怕控制不住。”
“实在不行，今后我陪着你，至少你不会平白无故的爆发。”
安可变回人形，冷漠地看着粉红恶魔降落到主日学校。安布雷顿则拿出炼金望远镜，紧张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孩子很不错，如果能选择炼金专业，迟早会站在我的位置，可惜，他的命运被锁定了，无法更改。难以置信，他的命运这么快就被毁灭了。”
艾米莉亚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她进了教师办公室，在成叠的纸中似乎翻找出什么东西，似乎没找出个所以然，她失望地紧抱双腿。
“是想得到成绩吗？”安布雷顿还是理解学生的，他收起了望远镜，神情自若地靠近。
“你想找成绩吗？能告诉你的名字？”
“艾米莉亚，格威。”
艾米莉亚失落地盯着地板发愣，看样子她还是期盼自己能得到上学的机会，哪怕只是渺茫的一点。
“艾米莉亚，格威？家住肯特街……”
“是的。”
“艾伦那多主日学校B班学生？”
“嗯。”
“天啊！她还活着。幸好我还带着分数簿，还有那该死的介绍书。额，怎么说，你是这一片区排名第三的学生，现在赶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怎么……我不可能……这是梦，这是梦！”
“别怀疑，就算你不信分数，你也要相信我！我是圣常青藤学院炼金部主任，本来……本来也是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的，看来他们都不知道。别担心，考试分数还没派送，你的竞争对手不会知道的，现在赶紧。”
“别骗我了，这都是假的，假的，你骗我！”
突然间，主日学校架梁结构出现了裂隙，粉红恶魔强大的念力半圆球状推开了整座学校。安布雷顿不知所措拿出弓箭，正想近距离来一发，突然，他感觉到致命的窒息感。是的，他被拖上天，在高空中，正要被三百六十度的合力压成圆球。
“教授，你又招惹她了。”
雷伊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这次，他长出了硕大的骨翅。显然，雷伊并没有死，他和艾米莉亚一样捏揉重生，而且，似乎比她还强大。
“你现在知道她的弱点吗？再不说的话，我可不管你了。”
无数的黑瞳已经包围了艾米莉亚，那招的确有效，艾米莉亚的念力完全失效，教授突然间失去力的作用直线下坠，被正好路过的安可救下。
“不知道！她不相信任何东西！”
“再想想！我给你一分钟，一分钟后我就走了。”
安布雷顿仔细想想。刚才，艾米莉亚似乎在逃避什么，虽然她面朝地完全读不出什么，但隐隐约约，她似乎害怕……
“有人似乎强迫她干什么，我想，应该是那个人强行抹杀了她的想象力。”
“所以，这就是她强大的原因？赶快想想！”
寒气已经封锁了雷伊的骨翅，虽然此时的雷伊完全不畏惧寒冷，但是，他也无法拍打翅膀。
“对了！是成绩，成绩！她之前的成绩可能没这么高，这次她出黑马！她可能还处在自卑中，所以……你懂的吧，能消灭吗？”
念力重新靠拢。现在，黑眼也无法压抑住念力的威力，而寒风又封锁住雷伊的行动。给一分钟思考已经是仁慈了，雷伊连用一分钟的时间抵抗的机会都不够。
“赌一把，你来找出她的灵魂，输的话也不差一个人陪葬。”
安可低空掠过，毫不留情面地把安布雷顿摔倒草坪上，便呼啸而过，消失在远空。
格罗沃滋夫妇赶到学校临时驻地，他们带着一马队的药水增援，与此同时，拖着艾薇儿和谢尔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上天也看不下去，决定要把你这个天才毁灭。”
格罗沃滋夫人半开玩笑，只有谢尔顿和艾薇儿皮笑肉不笑。是的，上天赐予这位天才不公的命运以及坑人的力量。
“放松一下吧，辛苦了这么多年，还是应该放松。”
格罗沃兹先生反倒是如释重负。该来的还是来了，人类的命运是时候重新洗牌。他们带着两兄妹前往皇宫，参加皇家派对。
黄金王后凯旋，皇帝赶紧大摆宴席，迎接前去征讨黑潮的勇士。在场的贵族都明白，黄金皇后就那种能耐，不过是用钱打通了当地的炮灰送死。要说能消灭黑潮的，至少得要神级精英，或者武装到牙齿的豪强方能一战。要玩冰的话，白雪王后还能扛一会，但消灭？痴心妄想。
“亲爱的，旅途劳累，不如喝杯茶？”
皇帝一摆平日微风气焰，突然间不顾面子恭敬起来。黄金皇后也是恭敬地感谢，但旁人都看得出那是蹩脚的演戏。太假了，假得无可救药。全帝国女性权益提还高有赖这对夫妻，而且，他们那心照不宣的演戏大家都习以为常。
“各位，今天宴请大家共聚，是想宣布一件重要的事，黑潮已经爆发了，各位是否做好准备？”
黄金王后那一席话，气氛顿时冷静下来。是的，他们原以为那歌舞升平的日子已经远去，今天就是鸿门宴。最靠近国王的那些公爵显然犹豫了，他们下意识远离两人；那些中等阶级的贵族，除了少数渴求建功立业的，纷纷交头接耳；被邀请来作为顾问的术士，则是面面相虚，他们更不想听到王后说出那恐怖的事实。
“幸运的是，各位可能会经历一个新的轮回。新的时代已经开始，各位是要坚守还是引领？”
没有人回应，但此举已经让众人黯然失色，脸色惨白。没有人回答会发生什么，有可能改朝换代，有可能外敌入侵，新的轮回对于他们已经是梦魇的存在。
“在我看来，是引领。各位，许多预言师已经发表结果，世界将会改变，不可忤逆。各位的命运已经被锁定了，请大家且行且珍惜，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没有人胆敢说一句话，除了刚接触上流社会的术士，其他人不欢而散。
艾薇儿优雅地吃了一块黄油饼，聚精会神听着贵族们的窃窃思语。虽然她没有纯正贵族的气势和修养，但是，她也透露着小家碧玉的优雅。听罢，她安慰以吃发泄内心不满的谢尔顿，告诉他，他迟早会改变世界。
“最好这样。如果我没有那该死的能力，以后我会推动革命，让更多的人摆脱那该死的制度。”
安布雷顿鼓起勇气上前。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想象，再这么刺激下去，粉红恶魔还会怎么进化。他不清楚雷伊所谓的灵魂是什么，如果只是占卜得出，那还好办。
“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吧，反正，四周也没有你值得害怕的人。”
安布雷顿尽力摆出一副长者的样子，干着排忧解难的活。可惜的是，艾米莉亚如同一个雕塑，丝毫不出声。
“如果还是不相信，我担保，你已经达到了分数线，现在跟我走就可以注册录用。我是炼药部主任，我担保，校长不敢不答应。”
“如果是家长反对……你家长也已经不在人世，这不成问题……”
“难道还有什么人阻止？”
“现在的她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可改变，已经形成技能了。”
雷伊复活了，只是，这次的他却以平凡的样子倚在大门后。
“那怎么办，怎么封印？”
安布雷顿头一次被这个难题难住了。是的，如果她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从何得到“灵魂”的线索？
“那就等她想清楚了。每个人的灵魂也不一样，所求的也不一样。她能有今天，一定是什么契机激活了本不应该出现的暴走，而且，我相信，她可能会出现后遗症。没猜错的话，她可能会性情大变，也有可能会形成双性格，总之，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安静下来。”
“这我真的不懂，我只知道每个黑潮中心的人都是可悲的人，他们不幸被上天选中，不得不与黑暗为伍。”
“不，你错了，被黑潮选中的人无法改变命运，只能跟着命运或者自甘堕落。我已经走了三年的刀剑，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这些破事堕落。”
“你还是太年轻了，黑潮中的人根本无法抵挡住黑暗的侵蚀。”
“相信她，既然我们都是被黑潮选中的，自由解决的办法。”
说罢，雷伊正襟危坐，双手抚摸着艾米莉亚的脸庞，逐渐地，他闭上眼睛。
艾米莉亚的心，天空之境，阳光明媚且充足。艾米莉亚躺在水波上，百无聊赖盯着天空上的浮云。
“环境不错啊。”
雷伊踩着水波，可无论如何他也靠进不了她，是结界的存在。雷伊不想白费力气，转而回过头，遁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原本以为，黑暗内有一个类似陈列馆的地方，摆满了她所有事迹，好吧这不是他。刚踏入这个大厅，窒息的气息逐渐充斥，60%绝望，20%愤怒，15%自卑以及4%的恐惧。这气息太难受了，感觉有无数的刀挂着自己的心。
看下去，那个女孩还真的是可悲：自小被学业所逼迫，为了成为别人家的孩子而奋斗，从小没有娱乐，偶尔成功了反被呵斥，长大后独自面对奚落和嘲讽，被骂不努力学习，甚至，被当成学习太差拉出去打工。
“哈～哈～哈～，太呛人了，这家伙太糟糕了，我救不了，而且这家伙能力比我还强。”
“比你还强？你们不是不死的吗？”
“你是希望引发世界大战？”
“好吧，你说。”
“她现在还处于封闭状态，虽然攻击欲望不怎么高，但是，她读过的书比我多，很难想象，在知识积累下，全力攻击肯定难以抵挡。我想，除非她真的找回灵魂，要不然等她想不通了，可不仅仅是屠城那么简单。明白吗？”
“这是你师傅教的吗？”
“算是吧。奶奶说过，没有灵魂的人，是最可怕的。而且，灵魂这种东西是人为虚构的，我不能帮她创造一个，有些路是一定要她走下去的。”
艾薇儿躺了不知多少天，最后，她想起了那可恶的分数。是的，分数太可恶了，任何事物都要以这个定结果，但不得不废除它，因为很多人的价值就这么产生的。
“要是，我能操控分数，想必那两个唯分数论的人会大吃一惊吧，呵呵。”
天空之境顿时结冰，突然间，冰面上结起一座座冰柱，不对，是一座城堡。城堡外面，一棵一棵的冰树绽放出美丽的花，花丛里也冒出几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决定了，世界所有的分数都由我控制！”
她的一声宣言，引发一声又一声的惊雷。隐约感觉到身体的知觉，不对，她仿佛感觉到手臂的血脉逐渐变纯，两条血脉分开了！变纯了！她的骨骼似乎经历了某种淬炼，变得更加强壮。
“醒了。好吧，你想对世界怎么样？”
“你是……”
“我是雷伊，和你一样的人。这位是圣常青藤学院的安布雷顿教授，对了，你似乎被录用了。”
“真的吗？”
“终于能听见我的话了。”安布雷顿教授欣喜若狂，紧紧抱住艾米莉亚。雷伊使了个眼神暗示还很危险，但他毫不在乎。
“你想对世界做什么？”
“我想制定规则，规定每一个人的分数。”
艾米莉亚猩红的目光仰起散射，雷伊吃了一惊，心跳不知不觉加速。
“好，既然是你的决定，那么……欢迎加入黑潮俱乐部。”
“啊，什么，你是哪个俱乐部？”
“黑潮俱乐部，我临时创建的。反正都和黑潮有关。”
“等等，既然我拥有这份力量，为什么要和你们为伍？”
砖瓦逐渐升空，强大的精神力干扰着两人的思绪。错不了，黑潮又一次爆发，而且，还是人为的，可控的爆发。雷伊清楚，此时的她很有可能潜入人群，然后弄几个大爆炸摧毁城市。太危险了，要稳住情绪！
“你……你知道吗……仅凭我们……还……不能……改变世界……”
“哈？有谁能抵挡得住我的力量？”
“圣骑士还有……大概……一天时间就……到了，豪杰级……别的冒险者差不多……聚集。就算你不怕，你也要想……想一下，你还有……变强的……机会……”
“你……你怎么……知道那些……的……”
安布雷顿暗中大吃一惊，这家伙似乎是有备而来，也清楚能消灭她的只有那些。看来人不可貌相，雷伊不仅仅被放养，而且还累积了不少经验，堪得上是老油条。
“哈，哈，现在你终于信了。和我练手吧，我知道变强的方法。”
缓和过来的雷伊虚弱地看着艾米莉亚。极盛状态下的艾米莉亚如女王一样坐在砖块堆叠成的王座，藐视两个战五渣级别的存在。但是，她还是害怕，因为，她似乎感觉到有一群人手持强大的炼金武器接近。
“我相信你，如果你知道变强的方法，赶紧告诉我。”
“首先，深呼吸，想想自己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拥有魔法之类的。”
艾米莉亚照做，粉红逐渐退却。雷伊突然间惨笑，拿出一张卷子。
“要不是你比我学的多，我早就把你压制住了。你的考卷，安博雷顿找到的，你通过面试，恭喜进入圣常青藤学院。”
“什么！你套路我。”
艾米莉亚正想启动念力，但显然，血脉杂化了，掐在雷伊脖子的力比微风还轻。
“下次可以掐脸吗？毕竟我的命很贵的。好啦好啦，不玩了，入学考也请你教教我，我没学多少我怕砸。”
“你还好意思说能让我变强！”
“对啊，学习。你没发现你学过的知识转化后特别厉害？我才疏学浅，而且只会辅助，所以，我当然打不过。”
“你骗我！还我力量！”
这时上空一阵低吟，安可降落了。雷伊目光紧张地对视，小声说道：
“他们来了。”
哥布林始终守候着花园。他们多一天在那里，教会的人越紧张。
“主教大人，你看如何解决？”
帐篷内，红衣主教不断策划者方案。有强攻的，有偷袭的，有施加圣光净化的，有运用集体吟唱禁锢的。主教大人丝毫不感觉到紧张，因为漩涡中心的恶魔不在。
“恶魔会隐藏？”
“报告主教大人，按照以往的经验，恶魔不会苟且偷生，大多是发动技能，一个接一个屠城。”
“可能时代变了。我有预感，来自地狱的人似乎已经掌握了那种易变性。继续监视，黑潮似乎在孵化什么。”
“但是，荆棘不断侵略地盘，我看结界似乎撑不住了。”
“另一队人马已经赶往艾伦那多。我们只要撑下去，坚守大部队支援。黑潮绝对不简单，每次总有漏网之鱼，等到孵化完毕，世界即将颠覆！我们不能再让愚昧的人民受到蛊惑。”
“报告，教会抓到一个危险分子，他研制出一种不需要法术就可以引发爆炸的药粉。”
“处以极刑，把相关的人都肃清。神规定了力量只能有魔法产生，旁门左道的都是异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