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损失了一位优秀的通讯员?!现在他死了,我们怎么跟外界进行通讯?!!还有谁能帮我们联系到泰坦友方部队?!!”沃尔曼将尤金一拳揍倒在地上,然后向他的头部和腹部狠狠地踢去,“肯尼就是因为相信你这种下三滥的货色所以才葬身在这里,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将尤金从地上狠狠地拽起,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失神地看着他。
“你说话………你倒是回答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肯尼?!!为什么是你杀了肯尼?!!!………”
“够了!长官………”
一旁的正在发抖的米勒看到尤金被沃尔曼打得遍体鳞伤,便一把将沃尔曼推开,紧紧地抱住了嘴角流血且处于昏迷当中的尤金,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哀伤………
“肯尼的死………不是尤金的错………是我没有………”
“闭嘴!”
沃尔曼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从自己的皮套里抽出来的一把手枪,面无表情地对准了尤金的头部。
“长官你不能这样!!!………”
米勒见状,连忙护住了尤金的头部,却被沃尔曼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你给我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也一起毙了!!!”
沃尔曼突然暴燥了起来,将枪顶在他的额头上歇斯底里向他吼道。
“可是如果这件事情要追究的话,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及时地阻止尤金违抗命令闯入南部被封锁的堑壕,导致肯尼因为担心他所以便前去支援他。我也没有审时度势,阻止肯尼前去支援………最后才导致这样的惨状发生!所以,要追究责任,还是我的责任最大!你要杀了他的话,那就连同我也一起杀了吧!我们两个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沃尔曼的那只拿着手枪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又恢复了平稳。
“来吧,开枪吧………”米勒闭上了眼睛,悔恨的泪水如同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我自己做的错事,就应该由我的命来偿还………”
“…………”
“你真的确定………要承担你的罪责?”
沃尔曼那冷酷的语气中,忽然多了一丝不确定。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后悔我的决定………”米勒仰起头,流着泪说道,“我知道我和尤金已经是皇家近卫军第85步兵团的污点了,而且这个违抗军令的罪名,是永远洗刷不掉了………”
“但是在死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至少在子弹贯穿你和你同伴的脑袋之前,我还是会保有听取你们的遗言的仁慈。”
“就是………如果我们的部队能活着回来的话………请你不要把我们两个违抗军令的罪名告诉给我和尤金的母亲………她们都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差………我怕到时候她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承受不住………所以,求求你,不要告诉她们,就说我们是在战场上战死的………我不想在我母亲在知道我死了的时候被告知,她的儿子,是一名违抗军令的逃兵………”
“…………”
“所以………你想在你母亲的眼中保持自己的英雄形象?”
沃尔曼大致理解了米勒的意思。
“嗯。”
“………遗言说完了吗?”
这回米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话再想说的了。
“那么………”
沃尔曼将手枪抵住了米勒的额头,手指缓缓地搭到了扳机上。
“二等医疗兵米勒·弗朗索瓦,因擅自与尤金·哈特临阵脱逃,违抗军令等罪名而被逮捕。根据《艾奇里斯帝国军事法庭特别例行条例》第3条规定,判处枪决死刑。证据确凿,即日执行,执行人:艾奇里斯帝国皇家近卫军第85步兵团团长沃尔曼·塔尔夫………”
米勒再度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只求自己的耻辱,不要被他家中等待着他的母亲所知晓………
…………
【………求救!………求救!………(滋滋)………东部堑壕前方袭来大量的………(滋滋)………坐标5-4-3………(滋滋)………它们在向我们………(滋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你这个………(啪!啪!啪!啪!啪!)(五声枪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咔嚓——!
就在这时,频道里忽然传来的斥候布里森的惊恐的叫声,然后………频道被忽然掐断了………紧接着,远处大地开始不停地战栗着,颤抖着,就连处在堑壕中的沃尔曼和米勒他们都能感受到那种地面上的土石在撼动的声音………仿佛犹如末日来临一样………
“牛头人………”
刚刚从昏迷当中醒过来的尤金也感受到了来自远处的撼动,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让沃尔曼最为恐惧的名词………
“糟了!”
沃尔曼赶忙收好了自己的手枪,抓起扔在地上的步霰枪就向着堑壕东边最近的一处40MM自动追踪机炮阵地快速跑了过去………
“暂时先饶了你们!”离去的时候他如是狠狠地说道,“等到这件事结束了以后,再找你们算账!肯尼的命,无论如何,你们都得要为此付出代价!”
“………是!长官!”
米勒和尤金也一同抓起了地上散落的武器,跟随着沃尔曼的方向向着机炮阵地赶了过去………
…………
……………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是打不穿那个混蛋的头部!!!为什么?!!”
“穿甲钢芯弹没了!!这下全完了!!我们被彻底地困死在这里了!!!”
........
克莱斯夫·古德里安——这名有着5年炮兵服役年龄的炮兵指挥官,此刻正跌坐在地上,神情开始变得非常地狰狞痛苦,他的耳边充斥着士兵的咒骂声与惨叫声,还有不断爆炸的轰鸣声………而在他的前方与后方,甚至是堑壕的周围………全都是牛头人………此刻它们或拿着巨大的钢刃,或是拿着从法阵炮上拆卸下来的炮管,向着他们缓缓地逼近,脸上流露出的………是贪婪的淫笑………与对新鲜人肉的垂涎………
“没有办法的………我们根本打不穿他们………再这样下去,我们要被他们给………”
一名正在校准击发装置的士兵,忽然从机炮座位上走了下来,失魂落魄地向着一旁的坑道口走去………然后,开始加快了脚步速度,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我不想被牛头人活活地吃掉!饶了我吧!!!让我从这该死的战场上逃走吧!!!”
他还没有向前跑了几步,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枪,神经错乱地对准了自己的头部………砰的一声,他的世界,便归为了一片寂静………
“指挥官………在这样下去,不撤的话………我们都将葬身于此!………请你下命令………撤退吧………”
一旁的士兵见状,已经再也忍受不住这样压抑的气氛了,快步上前,将古德里安从地上架了起来劝说道。
“不………”
古德里安轻轻地推开了他,拖着自己那沉重的躯体,向着机炮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然后摊在了机炮的操作位上,有气无力地按动了机炮上面的炮闩按钮,打开了填装口………
“填装40MM燃烧穿甲弹。东北方向,距离………490米………21度5分,仰角标尺………639密位………快………装弹!!!”
“长官!!!已经撑不下去了!!!”其中一名装填手在听到这样的命令以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了疯一样地冲到古德里安的面前,大声吼道,“我们现在的40MM燃烧穿甲弹已经完全耗尽了!!!只剩下那些没有任何用处的普通炮弹!!根本打不穿牛头人的皮肤!!刚才你也看到了,跳雷对于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就算我们在这里死守,最后的结局还是会被牛头人给吃掉!我们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啊啊!!!”
古德里安忽然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地凶狠!
“你要是想逃跑的话你就直说,不用这样藏着掖着!我不会阻止你们这样屈辱地逃向后方,然后背负所有人的骂名苟且地活着!”古德里安直视着他的眼睛,“是死是活取决于你自己,不在于我!既然你们认为我是在寻死,那么就请你们离开,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对付那帮该死的表子养的!”
“长官…………”
“如果你想留下来跟我一块死的,那就都服从的我的命令,给我滚回到自己的战斗岗位上,坚守到最后一刻!谁要是再敢反悔,我就直接枪毙他!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一时间,所有在场的士兵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古德里安知道他们心里都有各自的小九九………这么多年来,自己也算是摸透了他们的脾气,在面对极端的危险的时候,他们往往会产生临阵逃脱的想法………毕竟家里还有自己的妻儿和老人需要养育,卷入这场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持久性的战争实属无奈之举,坚持到这样的地步,已经算是到了自己精神承受能力的极限了………
所以现在,古德里安并没有对他们留下来能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还能在他们的眼里,表现出一个长官应有的形象………
“………妈的!死就死了!管他妈那么多干什么!艹他祖宗十八代的………今天真他妈的晦气,碰上这帮狗杂种!………不干碎他们,老子就不是艾奇里斯的爷们儿!!!”
那名之前顶撞古德里安的装填手突然开始骂骂咧咧地走到一旁的弹药箱旁,踢开了盖子,然后拖着一大截弹链走到填装口前,将弹链塞入其中,一把狠狠地摔上了炮闩………
“我去负责调试击发装置!”
“我去调整炮位仰角!”
“我去调整机炮的液压装置!”
“炮位校准完毕!随时可以击发!”
…………
所有还在机炮阵地上与堑壕里幸存的士兵,在看到填装手这样暴躁的举动以后,都无一例外地被鼓舞了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股巨大的怒火……….这股怒火不是别的,而是充满了对牛头人屠杀他们同胞的愤怒,更是在生命终结之际爆发出来的对命运的不甘与狂怒………
“怎么样?情况还算好吗?”
沃尔曼带着米勒他们从机炮阵地旁边的一侧岔道处跑了过来,看到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与古德里安一起在机炮前紧张地调试着机炮,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古德里安早就带着他们撤向了堑壕西面下方的坑洞了………没有想到古德里安居然还带着他们坚守在这里,而且………
他的大腿上,鲜血不断地往外涌…………
米勒见状,连忙跑上前,从自己的医疗包里抽出一卷绷带与一半瓶酒精棉,打算给古德里安进行急救………
“古德里安长官!请你赶紧从炮位上下来进行包扎手术!您的大腿动脉已经被刺破了!依照您的伤势,再过5分钟以后恐怕会因为伤口感染………”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古德里安便推开了他的胳膊,向他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他咬着牙,艰难地说道,“但是………我现在还得要坚守在这个岗位上,把那些牛头人给………咳咳………算了,你就在这里帮我包扎吧,不用打麻药………我能忍得住………嘶啊………”
“那………我要开始了………”
米勒小声地说着,便开始解下身上的皮带,将其牢牢地绑在了大腿根部,用短刀撕开了古德里安的裤子。把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塞进了古德里安的嘴里以后,便用酒精棉在大腿创口处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消毒,然后从医疗包里掏出了一把手术箭刀,小心翼翼地从创口里探了进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自己的创口内部传了出来,刺痛着古德里安的脑内神经,让他疼得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嘴里的破布………嘴唇隔着破布都被咬出了血印………
“别动!把他按住!”
米勒一边沉着冷静地说着,一边尽量地避开了动脉的内壁,一点一点地………缓缓地向着动脉内部探去………周围的士兵包括沃尔曼身旁的尤金,在听到米勒的话以后,连忙将即将撑不住的古德里安死死地按在座位上,确保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对紧急手术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嘭!嘭!嘭!
三发带着紫色光芒的光点从远处的牛头人的法阵炮里飞了出来,直接炸到了机炮阵地的周围,扬起了一阵巨大的尘幕………眼看就要扑向了正在做手术的米勒一行人………
“保护米勒和古德里安!”
装填手赶忙从一旁拿起了拆卸下来的机炮帆布,在尘土落在他们身上之前,一个迅速地撒手,罩住了正在做手术的米勒和士兵们………而沃尔曼带着剩余的士兵则来到了岔道的另一边,抄起了一把科莱博(Kraber)重型狙击步枪,对准了牛头人的头部就是一阵枪林弹雨、狂风般的倾泻………这样一来,古德里安的伤口成功地被大家保护了下来;米勒也在这尘土落下的那一刻,凭着自己的感觉顺利地且完好无损地将扎在古德里安动脉上的最后一块碎木片取了下来,然后迅速地从医疗包里掏出了医疗穿孔器,对着伤口小心翼翼地钉了几下,锁住了伤口的裂痕。之后便用绷带缠绕了古德里安的大腿伤口几圈,然后绑紧………这场惊险的手术,算是彻底地告一段落了………
“……….如果实在是撑不下去的话,就用这个扎进自己的左腹部注射进去。”手术结束了以后,米勒把一支棕色的、里面盛有少量透明液体的针管递给了处于虚弱状态的古德里安,“这会在关键时刻救您一命。”
“谢谢你的好意………”
“这下………疼痛好多了………”
古德里安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便将那根棕色的针管扎进了自己的腹部下方,按压了下去………一时间,他清醒了过来,身上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与激情………
活过来了………
他很清楚这样的紧急手术只能延长自己这虚幻的生命短短几分钟,甚至连这点时间都不够……
但是只要能继续战斗下去,继续像一个战士一样坚挺地抗争……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吧……
…………
“炮位仰角辅助调整完成!随时就绪!”
伴随着最后一个项目的核准完成,古德里安熟练地按动了操控台上的按钮。黑黝黝的炮口开始旋转了起来,对准了前方离他们最近的一名牛头人,开始了自动瞄准射击的最后倒计时………
“五………四………三………”
只要能再战斗一次......仅仅一次.......
就算是.......死而无憾了......
…………
“铁驭!!!是铁驭克里特!!!他来了!!!他来了!!!”
这个时候,士兵当中忽然有人惊叫了起来,紧接着,是成片的欢呼声与呐喊声………就像是所有的人在这样危急存亡的关头处,得到了救赎一样………所有人的脸上,不再充斥着绝望与无助,而是再度燃起了对希望的执着!!!
古德里安抬起了头,看到了自己的上方,越过了一道敏捷的蓝色光影………向着前方几近绝望的尽头,无畏地冲锋………仿佛前方的危险,对于他而言,是生存的希望………
那一刻,古德里安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直接手动取消了自动瞄准射击系统,强忍着剧痛扣动了手动射击握把上的扳机………
“都把火力集中起来!掩护铁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