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真的好吗？”德雷茜忧心忡忡地问道，“塔里克伯伯还没有回来，现在将这封信在这个时候交给吉莫莉阿姨，是不是有点………”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巴尼萨在阴影处向着街角处对面的那家裁缝铺望了望，看着对面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正在收拾自己的布匹摊位关闭门窗，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家书抵万金。’即便是一封简陋的书信，也能在这其中用最稚嫩的语言，书写下最真挚的情感，基于家人最温暖的关怀。即便是远在他乡的游子因为深处异乡而无法回到自己的故土上与家人共同度过狂欢节，一封书信，对于家人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可就算爷爷你这么讲………你不也是向你所说的那样，经常过节的时候不回来，每次都害得我和奶奶空等你一晚上，最后等到的也只有你的那封黄皮书信………而且你写的书信里面的内容都太无聊了，无非讲的就是你最近在堤坝上遇到的那些芝麻大小的事情和什么敦促我快点找个男朋友的………总之，就是很无趣！怎么可能就像你所说的那样！”
“但是那封信，你应该读了不下十遍吧？”巴尼萨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
德雷茜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还能有什么难的？你是我的孙女，我当然都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巴尼萨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况且人在外，家里总会有挂念的人。这难得的一封书信，是他们相互之间彼此的唯一联系。即便是经历战乱，灾难还是什么其他的艰难险阻，家书始终不会被人所遗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人们所珍视………你奶奶我是知道的，她每次收到我的信的时候总会将它们整理好然后放到阁楼上她的嫁妆红木箱里并用钥匙锁好，等到她忙完一切手头上的工作时，她便会将那些我写给她的书信拿出来，然后一封一封地、仔细地读，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下午………你在那个时候，没少趁着奶奶不留神的时候，偷偷看了几封吧？上次她就在来信的时候就跟我提到了你被她当场抓了个正着的情形，那场面………哎呀呀………想必你那个时候还像现在这样红着脸吧？………”
“………讨………讨厌！”
德雷茜的脸更加红了。她羞红着脸，对着巴尼萨的胸前锤了一下，然后默默地靠在墙边，不作声了。
巴尼萨将目光再度转向了街角处对面的那家裁缝铺，此时那家的女主人已经将刚刚跑出来玩耍的那两个孩子给赶回了屋子里，顺手将裁缝铺的门掩上。随后，窗户里亮起了黯淡的灯光，女人呵斥的声音从其中传了出来。
好机会。
他悄悄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将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封皱巴巴的信封，轻轻地擦拭了一番。然后他走到了紧闭的裁缝铺门前，弯下腰，将那封信和自己刚刚连带拿出的那一叠银币储蓄券一同悄悄地塞入了底下的门缝。做完这一切以后，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转身疾步走向了刚才所在的拐角隐藏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裁缝铺的门被打开了。那个瘦弱的女人走到大街上，手里还拿着刚才巴尼萨从门缝下塞给她的那封信，向着四周张望着。看样子，是想找到刚才敲门的人并好好感谢他。
然而，此时的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夜空下远处的烟花，在空中不停地冉冉升起、爆炸，绽放出夜空中最为绚烂的光景………整个夜空，都是这般盛世一样的景象，仿佛这个时代，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美好梦幻………
只可惜，这终究只是幻想......
…………
女人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去。没过多久，她便放弃了想要找寻到那个人的想法，转身向着裁缝铺里喊了一句什么模糊不清的话，然后便回到了裁缝铺里，轻轻地掩上了门。不一会儿，屋内又响起了女人的呵斥声，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中，少了几分生活的沉闷压迫感，多了几分对于未来的期望与信心。
“走吧。”
“我们去把奶奶接上，一起去看烟花吧。”
巴尼萨直起身来，默默地沿着拐角处的小巷子走了进去。临走时，顺带拍了拍德雷茜的肩膀，让她从刚才的遐想中脱离了出来。
“嗯。”
德雷茜轻声回应道，随后便默默地跟着巴尼萨消失在了小巷尽头的拐角处。临走时，她再一次看向那家裁缝铺最后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他们一家，今年能过一个欢乐的狂欢节………
…………
…………
“我穿这一身………真的合适吗？”
在嘈杂的人群当中，他与她再度相遇在了一起。她穿上了那身自己最为喜欢的白色礼服，手捧着一束洁白的栀子花站在他的面前，宛如美丽的天使从天界陨落，降临在人间………那一刻，所有夜空中的烟花，在他的眼中，都已黯然失色。因为那世间最为绚丽的光亮，就在他的眼前。
“啊………是挺好看的………”
这回是巴尼萨自己都感到有些老脸泛红了，他没想到米娜穿上这身的礼服居然会是如此的美丽，而且还别有一番年代的韵味感。虽然米娜的容颜依旧保持着青春，但是与当初迎娶她的时候那种清甜的酸涩相比，是完全不同的醇香甜美，更还有一丝茶香的苦后回甘………同样的人，不同的韵味，果然是年龄造就了这种错觉………
不过·，并不讨厌呢………
“其实，你穿什么都很好看，都是我喜欢的样式，不用这么刻意的去穿这么漂亮的礼服来让我来评判………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评判标准很低的，穿上你那身围裙服………也挺不错的………”
“嘿嘿。”
米娜轻声地笑了起来，她那甜甜的笑容让巴尼萨感觉到自己的脸更加红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老婆，真是自己的三生有幸啊………他如是想到。
“都老夫老妻了，还红着脸，真是不符合一个将军的风范呢。”米娜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双手挽住了他的臂膀，那诱人的粉唇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想好了，要怎么补偿我了么？”
“当然，我亲爱的米娜·克洛迪娜·腓特烈小姐。”巴尼萨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深情地看着她，“能与您今晚共度佳节，是在下的至高荣幸。即使在下身形俱灭，也在所不辞。”
“讨厌………”
“唉，行了行了！赶紧到天台上去看烟花吧！”一旁的德雷茜刚刚还在那里跟那群小商贩们讨价还价，结果一回头，看到巴尼萨与米娜这样亲密的场景，忍不住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酸溜溜的滋味。她连忙上去挤到了两个的中间，拉着他们的手向着他们常去的教堂天台所在地跑了过去，”别再说这样肉麻的话了………再说下去，别人就该关注到我们了………”
“啊………是这样的吗？”巴尼萨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忘了考虑你的感受了。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就是了，就比如我，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一回来就要刺激我！！！我………我还没有………！！！爷爷大坏蛋！！！”
“哈哈哈哈哈哈………”
…………
你想好了，最后要怎么跟她们交代一切了吗？
当然………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
即便是她们恨你，你也一定要这样做吗？
…………
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
明白了………
那么………就做你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吧，不用再顾虑那么多了………
就在这里，为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吧………
…………
嘭——
午夜钟声即将敲响的前夕，伴随着几声巨大的礼炮声响，一道道彩色的轨迹划破了漆黑斑驳的长空，飞向了无垠的天际，升至那无人能及的最高空，在那停滞的几秒钟，爆裂了开来，绽放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整个夜空在一瞬间，变得是如此地光明耀眼，以至于刚才还在发愣的巴尼萨，忽然被这般绚烂的景象从自己的迷思当中惊醒，环望四周，到处都是为烟花升起而欢欣鼓舞的人们，口哨声、欢呼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份战争年代难得的美好之中，仿佛这样的美好，能一直持续下去………一直持续下去………
真美啊………
倘若能留住这一美好的瞬间，该多好啊………
只可惜，美好与毁灭的间隔………只有一步之遥啊………
“怎么了，亲爱的？”米娜仍旧挽着他的胳膊，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巴尼萨将目光投向远方，几十公里外，那是大堤所在之地——他所镇守的地方，“只是有的时候，想起那些在堤坝上戍守的孩子们，就会感到自己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他们也许，也在那里仰望着这璀璨的星空，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吧………”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们或许应该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乡，跟他们的家人一起欢快地度过狂欢节，不用再承受这种戍边的痛苦，甚至他们有些人，没有必要来到这种偏远寒冷的地方来受苦，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
“我认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原本是帝国理学院机械工程的重点高材生。年纪轻轻就跟着他父母到南境之地去学习机械制造，当他14岁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机械修理师了。但是他还不满足，又花了将近4年的时间将帝国理学院的机械工程专业都攻读了一遍。要知道一般人学这门专业，至少要花上10年的时间,才能将其掌握，而他才花了不到4年的时间………真的是令人难以想象。他有一次还跟我吹嘘说自己曾经改良过皇家天文观测台的天体观测仪的仰角矩，能更加准确地测出半人马星座星体之间的距离与角度。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直到他真的急了甚至拿出笔和纸在纸上给我演算出一堆密密麻麻的测算数据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孩子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专业人才………不，应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即便是对机械工程略知一二的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自己真的比不上他。我甚至有的时候有一种冲动，想放下这一切，将这里的全部工作都交予他，让他在他所应得的岗位上发挥出自己更大的价值………可是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
“我有一次在他报告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来到这样一个偏僻而又残酷的战争前沿地带，跟随着那些学者到后方贡献自己的力量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他却反问我：‘何来的选择？置身于狂涡之中，何谈容易挣脱？’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无法理解的话………我始终无法理解………一直到去年冬天他因为抢修轮机组染上了伤寒去世了以后，我一直处在自责之中，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让这样一个天才远离战争？为什么我想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反驳他这句看似没有任何道理的话？为什么你当初没有阻止他去轮机房，让他就这样带着遗憾而死………我………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仰头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声音在人群的嘈杂声中显得很轻，甚至被烟花的爆炸声所淹没，但是米娜还是听出了那声叹息中的颤抖声，无奈，而又充斥着孤独。
她伸出了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后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希望能给予他一丝温暖。
可巴尼萨轻轻地推开了她，摇了摇头。接着他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原本那之前充满了欢喜与爱意的眼神，充满了愧疚与悔恨之意。
“可是现在，我似乎理解他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的确，身处于狂涡之中，无法脱身，更何谈生还的选择？一直以来，我一直从他的角度来思考那句话的含义，可现在我错了，他的那句话所指代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处于战争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逃离不了这战争所带来的阴霾，即便是活到了最后，这一生也始终永远地活在了过去，对于未来的期许早已消失殆尽………”
“很不幸，我就是他所说的那种人。”
“你在说什么呢？”米娜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啊？”
…………
“我………”
巴尼萨咬紧了嘴唇，他知道这样开场并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效果，甚至这样的开场白可以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还可能会引起适得其反的效果……..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向米娜透露这个残酷的事实………
可就算是不说………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面前，被这压倒性的绝望拖入那狂乱的洪水之中，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地留存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
………
我，不想做一名懦夫………
你曾经说过，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最终的代价将会换来的，是对于死亡的无尽的悔恨。即便是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也终究会成为失败的懦夫………我答应过你的，无论任何一方先于对方离去，都一定要带着另一方的希望活下去，无论前途的愿景是多么的黯淡………
可是我做不到。
对不起………米娜………
我食言了………
我无法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向你们隐瞒真正的实情………我再也不想隐瞒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意愿了………
无论你怎么恨我，怎么骂我，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
铛——铛——
远处的塔楼警钟忽然开始悠扬急促地响了起来，此时距离午夜时分，仅仅只差了4分钟。
“米娜，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用的了。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惨的结局………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无论我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及时的”
礼炮的爆炸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从远处轰然传来的剧烈的撼响声......欢呼雀跃的声音，早已不再，回荡在耳边的，是人们的惊呼与惨叫交织的声音………
“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这样一个无限轮回的梦境死循环当中。每一次，当你们在我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时，我都会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是孑然一身，往日的愿景，曾经的欢乐………都早已不复存在………留存下的，只有那末世的景象，以及跪倒在泥泞的湿地之上，支离破碎的我………”
轰鸣的水墙，咆哮着，排山倒海似的向着小镇的方向袭来。街道上，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他们奔跑着，哭泣着，咒骂着，试图想用自己这样徒劳的举动能从这即将到来的灾难中得到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无法逃脱那生命终结的到来………战栗的大地，破碎的裂缝，为这灾难的降临，谱写好了序曲………
“我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只要自己清醒过来，一切都会回到最初开始那个起点。你们都不会记得我之前所说过的话，更不会记得那一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只有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所有的细节，以及那个最后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不会改变的结局………是的，很不幸，我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就如同那个孩子所说的一样………无处可逃………”
滔天的洪水………蔓延到了街道上，所及之处，将那些逃亡着的人们裹挟在其中，呼啸而去………一座又一座的房屋，在这自然蛮横的冲击力之下，分崩离析………无数家庭的欢乐就此永远地留存在了那一刻………无人幸免，无人能逃脱………
“你说过，如果任何一方先于对方离开，那么就让对方带着自己的意志存活下去。即便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也不要忘记彼此的誓言。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
“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甚至不惜欺骗你，希望让你能够在这灾难面前到来时，能坦然地接受这样的结局………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无法就这样欺骗自己，换来这样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结果！那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欺骗了你的一切，毁掉了我曾经给予你的幸福！”
天台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脚下那干燥的青石板已经渗出了肉眼可见的裂缝，洪水从其中喷涌而出………转眼之间，自己的脚踝，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冰冷刺骨的寒意………
“我………想看到你的笑脸，希望一直都是这样，像过去以往，能看着德雷茜吵闹地在厨房里乱跑着，你在灶台前做着美味可口的早餐，阳光倾泻在你的身上，孩子们在你的身边欢笑着，你的笑容是那么地美丽动人………”
“那是我，所企及的一切啊………”
“…………”
“所以………请原谅我………原谅我的懦弱与自私………我不想再这样痛苦地坚持下去了。没有你，我的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的光亮可言………我不能没有你………”
“…………”
脚底下的寒冷再度加剧，这一次，洪水从脚踝已经蔓延到了齐膝深的地方………仍在不断地上涨着………脚下所站的天台，逐渐在这洪水的肆虐之下，开始分崩离析………
巴尼萨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仍有很多，积蓄已久的情感压迫在自己的心底里，让自己真的想再留住这最后的几分钟，哪怕只剩下这最后几秒………
可是说再多的话，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他将米娜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身体让他感到冰冷，那是心死了一般的冰冷。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心意已决，早已走上了不归之路………即使得不到那个心中所期望的结果，那至少，自己的死，也是一种最后的归宿………
“你之前问我会不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只是这样的陪伴，结果必将是舍弃我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甚至是我自己的身形……….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也知道的………”
“你恨我吧………怎么恨我都行，恨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懦夫、胆小鬼都行………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不愿意自己独自承受这样的苦痛………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要……!!!”
咆哮的水墙再度从远处袭来，这一次，直接冲向了天台，沿途摧毁了所经过的所有房屋………眼看着，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不用说了，我都理解的………“
心中原本黯淡下来的火光，再度燃烧了起来………飞扬的火星，从其中迸裂，缓缓地飞向了黑暗之中，点亮了，那原本熄灭的光亮………
巴尼萨缓缓地抬起头，失神的眼瞳里，倒映着米娜那哭着笑出来的表情，酸涩而又苦楚，绝望之中透露出了一丝对生命即将离去的叹息………那是美丽的花朵即将凋零逝去的一瞬，那是飞蛾扑入烈火之中化身为火焱最后的悲情………那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从这其中，看到了自己所期望的，得到了回应………
那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也是自己自始至终都在寻找着的真物………
我………
“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因为……….”
“你是曾经守护过我的………骑士英雄啊………”
…………
是吗？
原来如此………
自始至终………我都是你的英雄，你的全部………失败也好，落魄也罢，都不重要……..这便是你所憧憬的愿景………
既然是这样，那么………
他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吻了她的粉唇。温热的感觉再度涌上了自己的心头，他从未有如此地感到，这样的温度，是那么地温暖………
就让我，永远地留存在这里，永远地成为守护她所期许的骑士吧………
…………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相拥着，亲吻着，直至那终结一切的洪流的到来，将他们那脆弱渺小的身躯彻底吞噬………
我不再眷恋着纷杂的尘世，也不再期许未来的希望………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找寻到了自己的救赎，那是我一直追寻的全部………是对是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这就是………我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