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冰之心

作者:百璃子 更新时间:2020/3/3 22:30:41 字数:4121

“可秋?!”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从我离开公交站台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后面偷偷跟着我?

“那小孩怎么回事?为什么干扰结界对她没有用?她是怎么打破防护罩的?啊?!”帕彼特很诧异,他的脸色很难看,这显然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哥!我现在就来帮你!”夏可秋松开恭神乐,跑到我的背后,抓住我身上的链条就往外扯。

“哥,我已经报过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到现在还没来!”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腿都在不停地发抖。

什么啊,刚刚的气势原来只是硬撑着装出来的吗?

“夏可秋?你跟踪我?!你知不知道这儿有多危险!你这样不仅救不了我,还会把自己陪进去!”糟糕,先不说光用一双手怎么打开这两道铁锁,妹妹的运动神经一向很好,但面对这么多人她一个初中生的体格完全就是跑过来送死。我死了也罢,如果妹妹和我一块走了,母亲该怎么办?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该怎么办才才好,可是,可是你……你你是我哥啊……”她拼命地晃动着铁链,一副崩溃了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唉?等等,这是……”我突然感到肩膀上一阵轻松,身上的铁锁居然溃散成无数金色的粉末,几秒钟内渐渐湮灭在空气中。我立刻转过身看向妹妹,很意外的是她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在她右手的手背和手腕上,赫然出现了“ᛉ”“ᚾ”两个奇怪的金色纹样。

“噫,这是什么东西?!”她惊慌地甩了甩手。

另一边,帕彼特也慌了起来。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抓住他们俩!”

“可是大人……上级有令,我们不能伤害普通人啊!”

“她那里是什么普通人?普通人能闯入结界?一群蠢蛋,你们没看到我的术式都被她破解了吗?”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特务们这才反应过来,其中有两个立刻就向我们冲了过来。

“站,站住!不许过来!!!!”夏可秋大喊,这一次却并没能镇住他们。

她害怕地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霎时间,一面庞大的蓝色墙壁出现在了两个特务面前,结结实实地和他们的脸蛋来了个“亲密接触”,两个人倒在地上抱着鼻子嚎叫起来。

唉?刚刚发生了什么?

“快跑!”看到那个金色的“ᛉ”从夏可秋的手背上缓缓褪去,我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开始狂奔。

“Kauno(ᚳ)-element-flame·net(科奥诺-元素-火焰囚笼)!”一条火绳凭空在我的面前窜了出来,迅速在空气中织出一道火网把我圈在其内。前面是火焰,后面是追兵,不管怎样我都只有放手一搏。我没有理会,鼓足勇气冲了过去。果不其然,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熊熊的烈火在吞噬我的一瞬间溃散开来,化成金色的粉末消失殆尽。而在妹妹的额头上,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金色的“ᚳ”字浮现了出来。

我滴个妹妹呐,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快追!”帕彼特大喊,其他特务也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有的从背后伸出一对羽翼腾空而起,有的化作一道闪电疾驰而来,更有甚者掘地三尺,两三秒的时间便追赶到了我的脚下,从厚实的柏油路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后脚跟。

“啊!!!!”我急忙把妹妹抱在身前,自己则是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眼皮嘴角都抽搐了起来。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天赋异禀的超能力者!!

“那个女孩有问题!不要使用卢恩!用异能对付他们!”有个特务终于发现了端倪,听到他的话,其他黑衣人也都停止了吟唱。我吃力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想,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压在了我的喉咙上,就连身边的妹妹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实点!别乱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居然是隐身系的能力者!

这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不……不对!我们还有机会!如果说夏可秋额头和手腕上的纹路并没有消失的话,也就是说刚刚的那一幕……

!!!!!!!

“夏可秋,快想象火焰!”

“唉?想象……火焰?”

掐在脖子上的力度瞬间又增大了许多。“你们两个,不许给我帅滑头!”

“别问了……快……想!”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夏可秋挣扎着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她额头上的金色符文开始消散。紧接着腾空出现的一道火绳印证了我的想法。火绳化作蛇形,在空气中迅速缠裹起来,那个隐形人痛苦地惨叫了一声,果然松开了手。

“秋,就是现在,快!想象铁索!”

我抱起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秋,身后一条条金色的锁链拔地而起,将追上前的特务们严严实实地缠了起来,最后一个符文也从秋的手腕上消失不见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肯定,我的妹妹夏可秋居然是个异能力者!普通的卢恩魔术不但对她不起作用,反而还会为她所用,甚至以更强大的方式回敬给别人!

“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那个女孩似乎是个异能力者!”

“不可能,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魔素波动,甚至连基本的魔术回路都没有!”

“但她刚刚确实使用了异能啊!”

“那只是普通的卢恩魔术没看出来吗?怎么,平时训练的时候没教过你们吗?”

“可是,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追上去!”

“是!唉?等等,他们人呢?”

“蠢货!快去找啊!找不到今晚我们都别想回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出了正新街,跻身躲进了一小条巷子里。外边稀里哗啦地踏过一阵脚步声,还有几句粗俗的辱骂,之后便很快安静了下来。我捂着妹妹的嘴,把耳朵靠在墙边,确认外边没有动静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突然暗下来的环境以及巷口吸风的声音反倒让我开始慢慢冷静。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折腾,我的手脚都受严重的外伤,左腿上几厘米长的伤口上血液一个劲儿往外渗。我用外套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似乎是舒服了一点,但一股不真实的违和感也再次向我袭来。夏可秋惊魂未定地坐在那里的水泥管上,跟我几乎是同款的困惑,甚至陷入了呆滞之中。

“哥……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她迷茫而又恐惧地问我。

“谁知道呢?我巴不得醒过来呢。”我累得精疲力竭,瘫靠在墙上说。

随后我和她一起陷入了沉默。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来说都需要时间去消化。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些事件给我造成的精神冲击了。

“秋,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犹豫了很久,我还是问了一句。

她惶恐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与常人无异的右手,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我是……不,我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哥哥晚上一个人出去做什么,才跟了上来,没想到……怎么会?那些铁索,还有火焰!那些人为什么会……还有我自己,也是……”她说到一半便止住了,揉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抓狂却又很无助地盯着自己的膝盖陷入了沉默。

“叶叔告诉我,说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我空洞地望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这怎么可能!”她又一次惊慌起来,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先听我说完,”我叹了一口气,“他还告诉我啊,咱俩的母亲当年得了不孕不育症。也就是说我和你都是抱养来的孩子。”

“不可能,我们两从小都是看着彼此长大的,你忘了吗?我出生的时候你就在旁边,虽说那时候我们两都还没开始记事,但家里的相册上是有照片记录的呀!”

“呵呵,唉……事到如今,我还能相信相册吗?”我忍不住苦笑。

她一定和我一样在内心有了一个答案,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秋,其实我有很多事情之前一直都瞒着你,”我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也许你听完接下来的这个故事会觉得我可能是个坏人,但我再也不想把这些秘密一个人憋下去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片黑暗中,我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所以你认识的伊莉斯姐姐其实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血族……”

“……还有叶叔,他是常年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

“……再有就是我们俩了,你是个超能力者,而我……”

……

夜色渐深,我和妹妹躲在黑暗的旮旯拐角里藏匿了不知多长时间。我几乎是像说着童话故事一样把这几个月以来关于魔法和异世界一切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夏可秋听得很入神,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我们俩又回到了小时候坐在一张床上我给她讲故事的情形。

“……就这样,多亏你今晚及时赶到,才把我从刀口下救了出来。不过你这么做一定会让那个叫帕彼特的人使对你恨之入骨吧,他恐怕已经把我们一起列入黑名单中了也说不定。”我很愧疚地看着妹妹,腿上时时传来的阵痛告诉我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秋,待会我们一道出去,你就把我的手反剪在背后交给他们,或许他们还不会为难你。你就回去告诉妈妈,把我的事情对她说。如果她反应很激动的话,你一定不要让她来找我,你就帮我托一句话,告诉她我爱她,谢谢你……”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却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是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味道倒也不坏……

“哥,不会的,秋绝不会这么做的!不管你是谁,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我哥就是我哥,谁也取代不了,哪怕一切都是假的,秋也是心甘情愿做你的假妹妹!不要再说了哥,我们一块儿回家去吧!这么长时间,他们一定已经走了!”她倔强地摇了摇头,搀起我的手臂把我背在了她那瘦小的肩膀上。我的半条裤子几乎已经被血浸湿了,左腿没有一点知觉。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吃力地一步一顿地向巷外走去。

凌晨的街道上,除了路灯以外什么也没有,安静地像座死城。妈妈一定着急坏了吧,两个孩子三更半夜不回家,或许急得报警了也说不定,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复杂起来。即便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她也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就这样兀自离开的确对不起她,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夏太已经是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了,至于这句身体的灵魂究竟是谁,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失血过多让我的头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而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我的身形似乎渐渐萎缩了下去,以至于脚够不到地面了。我整个人伏在妹妹的身上,感觉她的后背格外宽阔,让我格外安心,只是……有点微凉……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睡着了……我努力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旁边的巷陌里一个黑洞洞的东西似乎在那里正对着我们……唉?

唉唉唉?!!!

不好!!!我鼓足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得把妹妹推了出去,三面冰盾在身前瞬间展开,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子弹轻而易举地击穿了那层弱不禁风的防御,从我的左心处直穿了过去。喷溅而出的血液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道道冰锥,由伤口处华华丽丽地辐射出去,仿佛一副定格了的凄美画卷,半径五米之内,一切的事物都冻结了起来。

原来……我真的是雪女啊……

“哥!!!!”我听到夏可秋撕心裂肺的喊声。

啊啊,又是这副情形,卑微,弱小,可恨又可怜……等等,为什么我要说“又”呢?

一个陌生的男子从他的藏身处走了出来。他默默地盯了我两秒,随后漫不经心地换了个新弹匣,点了一支烟放到嘴边,皱着眉头兀自吸了两口,却没有走上前查看他的猎物。那个废弃的弹匣里只有孤零零地一枚弹壳,被他扔在了地上。

“啧,果然还是物理方法比较有效吧,我说?”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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