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噼哩啪啦的声音急促而杂乱,药师借着半敞壁窗的光线,看向躺在木板床上的昏迷人影,从容行医多年的他再次重温了棘手的感觉。
在这个临近极寒之地的小镇上,药师每年不知要接触多少求药的客人,即便医者从来不是他的主职,现在的他也能根据来者的症状而对症下药,尤其是最常见的受寒受冻,他在这方面有着熟稔的经验。
可这些经验似乎无法对面前的少年起作用,就连他毕生所学的药理知识,也在这里大受打击。
“这是为何?”
药师眉头紧皱,看着手上的红色粉末,百思不解。
似乎这种用来给凡人驱寒的药物无法在少年身上起效,他的体温依旧相对冰冷,只能靠壁炉逸散的热量缓慢上升。
药师手掌开合,先前的粉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块淡黄的药膏。
药膏通体晶莹,色泽温润如玉,表面流转有浅色的微光,光是看一眼,便会给人一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感受。
药膏被取下一小块,放在了少年的额前。
晶莹的药膏感受到少年体表的冷意,浅色微光开始加速流转,没一会儿就变得像烛火一般明亮,周身开始融化下沉,试图将温暖的光华没入他的眉心。
可才沉下一点,那抹光华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再也无法进入丝毫,不由向周围流淌而开,弄得少年满脸都是,最后逐渐暗淡,消散在空气中。
药师眼角抽搐,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药有问题,而是这个少年实在太过诡异。
此人,来历绝不简单。
药师想到这里,神情凝肃,周身开始产生一种晦涩的波动,意欲探向身前之人。
但思索半晌之后,他终究还是让波动沉寂下来。
这种来历不明且诡异之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探查。
药师心道,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壁炉和逸散的药力作用下,房间中的温度已经变得相当温暖,这位少年除了体温偏低,并无大碍,以他眼下的恢复情况,不用多久便能转醒,所以药师没过于担心。
窗外的光线明亮了点,隐隐约约有商客谈话声传来。
药师想起自己刚才吩咐秋宁宁熬药,现在应该快要好了才对,于是走进了对面不远处的房间。
刚一进门,他便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房间里空无一人,炉火已经熄灭,方才熬药的锅里连药渣也没剩下,虽然房间布置没变,但气氛就像是很久没人用过一样。
而且,空气中始终飘着一股墨香味。
“呵呵,观察不够仔细,画技也还不到家啊。”
药师和蔼一笑,袖袍鼓荡间,周围的景象就像画作撕裂一般破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此时,王有薪正在将煎好的药盛入碗中,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鹿谷生,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药倒进了炉中大火里。
鹿谷生看着他和炉中的火焰,神色逐渐凝重。
“还有一副?绘下这幅的画技竟已出神入化,到了可以假乱真的地步,若非还有些瑕疵,就真要被他骗过去了,此人不可小觑……”
看着眼前煞有一副全力出手姿态的鹿谷生,王有薪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把碗扔了过去,喊道:“鹿先生且慢!”
鹿谷生熟稔接住药碗,闻到了其中的药香,神色平缓下来:
“是有薪啊。”
王有薪松了口气,疑道:
“鹿先生,发生了何事?”
鹿谷生摇了摇头:
“铺子里又进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