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其实你是没打算说出来的,有些话其实是话赶话赶出来的。
就像我和小颖现在的聊天,我其实并没有打算和小颖说这些,只是说着说着,话题就聊到了这里。
“那为什么喜欢待在我身边?”我有些情绪化的问小颖。
我对于小颖的问题一直很头疼,曾经的欺骗让我无法完全去信任她。而今天,我想得到一些结果。
小颖被我的追问一时问的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说吧,实话实说。”我说,“还是说你在顾虑着什么?”
“没有没有。”小颖很快的摇头。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最后抬起头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她的故事。
故事很简短,简短到这就不像是一个人所经历的故事。
小颖今天十七岁,而她产生记忆大概是在她六岁的时候。而她给我讲述的就是她这十一年的经历。
十一年前,小颖开始懂一些事情,那时的她刚满六岁。
就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人——老师!
她不知道老师的姓名,不知道老师的身世。
这一天,她被一个女人拉着来到了老师的面前,同行的还有其他的十个孩子,年龄都和小颖差不多大。
老师是一位男性,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一撮八字胡。
小颖对这个老师产生过好奇,她曾经试图打听老师的事情。
但是很快被老师发现,老师对六岁的小颖给予了令她至今难忘的惩罚。
她被惩戒,并且告诉她以后不能打听老师的任何事情。
老师就是老师,他就是他,他就是老师,就是这样,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随后的生活中,老师对她们给予了各个方面的教育以及培养。
而小颖的茶艺就是在这个时候学到的。
她们从小被告知自己的身份,从小被灌输“忠义”的思想,从小被教育学习各种淑女的行为举止。
她们被老师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女性”,在各个方面的完美女性。
她们从小就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房子很大很大,小颖儿时的记忆都是在这个房子中留下的。
小颖曾经对某些事物产生过好奇,但是这种好奇心仅仅在萌芽阶段就被扼杀了。
“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需要知道的,平时给你们灌输的三从你们都忘记了吗?”每当有人提出一些问题惹怒了老师,老师就会这样训斥她们。
小颖她们十个人一直呆在大房子中,每个人一个单间,每个人的课程都一样。
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完成训练。
训练不合格的人、训练偷懒的人甚至是长相不合格、身材不合格的人都会被剔除出队伍。
最初的十个人的队伍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而小颖则是在这留下的三个人中最优秀的那个。
自然的小颖得到了老师的注意,老师开始对她进行重点照顾。
她被灌输了更加深奥的理念,更加繁琐的课程。
而在这些课程中,“忠”是她学习的最多的,她被告知自己必须要忠于组织,忠于老师,即使是付出了生命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课程持续了很久,直到小颖出任务,真正的走出大房子的那天,她的课程才停止。
她们被告知自己的使命是去完成任务,完成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
而小颖的任务则是来到我的身边,执行老师交给她的任务。
我听完小颖的讲述,突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不真实,但是我很快理解了这种不真实。
什么叫做不真实?
准确的说这不能叫做不真实,只能说是我不能理解的、自己没有接触过的。
教育、环境!
这两个东西真的厉害,是真的厉害!
就像我师傅传授给我的那些一样,我曾经不是很理解师傅当初说的话,现在结合小颖的故事仔细想,真的是太可怕了。
人出生就是一张白纸,她没有任何的世界观、价值观,分不清对与错,分不清正义或者邪恶,分不清黑与白。
他们不了解1+1=2,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如果此时有一个人过来告诉你天空是黑色的,那他就会认为天空是黑色的,这就是教育的作用。
当你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天空是黑色的,那你就不会对此产生怀疑,因为在她的脑海中,天空就是黑色的。
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自己的价值,自己的使命就是为某个人服务,那这个人就会认为自己本来就是应该为这个人服务。
个体的人的对与错是通过教育以及环境来树立的。
她的这张白纸上面写的什么,他就会认为什么。这就是世界观,这个人的世界观。
而这正是小颖最悲哀的所在,她的世界观被那个老师树立的成了那个样子,这也注定了小颖工具人的命运。
“我喜欢呆在靖哥身边,是因为靖哥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小颖说,“相比较房子中的世界,我更喜欢有靖哥的世界。”
小颖裹着被子,语气平静的说。
“我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就像回到那个房子中一样。孤独、寂寞。”小颖说,“我更想和靖哥待在一起,即使靖哥欺负我,即使靖哥非礼我,即使靖哥不信任我。”
我站起来坐到床上,钻进被窝搂着小颖,拉了拉被子,让我们两个人同处一个被窝之中。
“小颖,其实我还是无法信任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想遮遮掩掩了。
“你曾经在云南的那段时间给我留下的印象让我至今有些害怕。”我说。
“你曾经的活泼开朗和之后的呆板木讷让我有些无法彻底相信你。”我说。
小颖朝我的怀里钻了钻,身体用力的蜷缩着。
“你能理解吗?”我说。
“我能!”小颖说,带着一丝哭腔,“信任的建立可能需要若干年,但是信任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秒钟。”
我抚摸着小颖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我们其实身处两个对立的阵营,而我隐隐能够感觉到我自己的重要性,虽然我不了解,你也能感觉到吧!”我问小颖。
“嗯,我们老师似乎对靖哥特别重视。”小颖说。
“三年,我们相处的最多三年。”我说。
“才三年啊!”小颖说。
我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信任你吗?”我把小颖拽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又在赌,我又在赌。我赌小颖的诚实,我赌我对小颖的信任不会白费。
“靖哥,我学习的忠告诉我,我要忠于一个人,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你。”小颖说。
“我不奢求靖哥能够马上信任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对你的忠诚。”小颖说。
我脑袋靠墙,摇了摇头。
“我也不奢求你的忠诚,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在对女人方面。”我说,“曾经有一个人伤害了我很关心的人,也深深地伤害了我,我向他复仇,但是最后还是放过了他。”
“我只希望你安安生生的呆在这里三年,我会用我的努力去改变你,如果三年之后我没有成功,那也就算完了。”我说,“同样的,我希望你这三年不要给我搞事情。”
有些话就是这样,拐弯抹角反而麻烦,有话直接说出来反而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好的!”小颖说。
我伸了伸懒腰,躺倒在床上。
“你学过按摩吗?”我问。
小颖点了点头。
“给小爷按按,脖子、肩膀、背部。”我说。
“好嘞。”
小颖坐到我的腰部,两只小手开始给我按摩。
她体重很轻,坐在我身上完全没有压力。
她按的很舒服,我在这种舒服中很快就睡着了。
。。。。。。。。。。。。
“靖哥靖哥!”我正睡得香,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我习惯性的翻身,立刻感觉到身上很重。
“靖哥你的电话!”小颖对我说。
我迷迷糊糊的接过来小颖递过来手机,看了看号码,是志文的。
“喂!”我接了电话。
“喂,睡醒了吗?”志文问我。
“睡醒了,怎么了?”我揉着眼中的眼屎。
“咱们中午聚餐,你来不?”志文问我。
我一下子精神了许多,记起来昨天在群里说宿舍今天聚餐的事。
“你们在哪呢?”我问。
“在学校的生活广场聚餐,你先回宿舍吧,我们还没去呢。”志文说。
“OK!”
挂断电话,小颖识趣的在我嘴里塞了一根烟,并且给我点上。
“靖哥要走了吗?”
“嗯。”我说。
“那一定要记得答应我的。”小颖说。
“记得记得,不就是带你去我们学校去玩嘛,都好说。”我说。
我想了想,最近刚刚军训结束,之后就是上课了。
昨天聚会的时候听李月欣说月底有运动会,这可能是个机会,我要不要月底带着小颖去我们学校,顺道让她看看我们学校的运动会,想想也是可以的。
“月底吧,月底我们学校好像办运动会,到时候我带着你去。”我说。
“好啊,靖哥说话算数哦!”
“算数算数!”我嘿嘿的笑了。
“那我去给靖哥拿鞋!”小颖跳下床,光着小脚丫。
我利落的收拾好,最后在小颖的告别中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没几步就碰到了房东太太买菜回来。
“小伙子精神挺好啊!昨晚睡得好吗?”
“。。。哈哈,阿姨好啊!”我没搭理她的话,客套的说了一句就下了楼,朝着学校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