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盛夏,追寻向日葵的日子。
一年一度的迎神会就在此间举办,为了祈求丰收时的好运和表达对神明的诚意,当地的人们举办这样的大会。
他们迎接的神明…好像是叫作什么…纳兹塔米亚。之前的世界有过这样的神明吗?
不过有一件事倒令我有些在意,纳兹塔米亚同西方神话中的神明一样同样具有了象征意义,人们深信象征着好运的纳兹塔米亚会为人们带来幸运。
难道每个神明都一定会象征某样事物吗?记不太清了,不过东方的佛教好像并不是这样。
因为是对神明的,因此第一天的大会将会开得非常隆重和欢乐,坊间有流传会开得越盛大神明给予的帮助就会越有效的说法。
因为是欢迎会,所以神明同样会在当地逗留六日,这样的盛会一直得持续到七天以后。
这些东西,是我的母亲卡洛琳满怀欣喜地告诉我的,明明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听懂,大概这就是母性吧。
但抱歉要拒绝她的一番好意了,我对这样的东西不感冒。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在前一个世界里,自我有意识以来,买东西从不用有祈福过的,大考以前从不会去烧香拜佛,为了考试应不应当向神明祈求祝福的问题,我曾和我的老师有过争论,那是因为我不想让教育祖国子孙的调节器有上一些奇怪的bug。
这段漠视…不,这段仇恨起源于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三段记忆给了我反抗的勇气吧。
年幼的时候,母亲曾带我去过两次不同的庙宇。
每次都是在有重大事项要进行时做的。
当我看着我的母亲时,我心里很奇怪。
我想你平时也不会在家里挂上佛像,偶尔讲到神佛的话语数量基本为零,你既不早些和别人打好关系,真诚地去信服别人,又怎么能去请求那人给你帮助呢?
用当时刚刚学过的一篇课文里的内容回答:“神弗福也。”
第二次是在看到有关中世纪历史的记述的时候,说真的,到现在我都仍可怜那些普通的人们,被烧死的“魔女”也一样。
第三次是在看到中东的时候。
不过这次反应平和得多,当时我想:能被宗教问题卷入那样的泥潭,也只有这群生物能做的到了。
于是总和起来,比起神明的力量,在看见林立于世间的高楼大厦时,我说我更喜爱人的力量。
到现在也如此。
开会,自然是好事,有吃有喝,有欢笑有伙伴,说不定还能因此出一趟门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但你若要说,这是为神明而开的会,我想我是接受不了。
当我的母亲问道:“宝宝,爸爸妈妈带你去参会,好不好呀?”的时候。
冒着泄露信息的危险,我轻摇了一下头。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自我的人。
“好,那么就这样决定啦,明天全家一起出去玩!”
“h”哈诶诶诶?
面对着一脸微笑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明天的母亲。
我是真的说不出话。
不过好歹,能够抱到这样的美人,还真是…
我在干嘛。
……
阳光明媚,地面上有风吹过,草地上的花草见此情景相继翩然起舞,而这风,也搅动了不知是谁的心绪。
没错,就是我的。
我现在被背在一个健壮男人背后的背篓里,在二人所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里流露出点点的不耐。
再退一步吧,好歹坐在这样精细的草编背篓里,想必一定是母亲的手笔吧。
况且,这样广袤的,这样平坦的,这样纯真的大地。
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哇。
三人就这样前前后后成列地行走在没过脚颈的草地上。
有时候作妻子的会转过身将手指向左侧或右侧的一个地方,那里也许有着飞过的群鸟,凸起的山包,亦或是孤立在大地上的树木。
男人在此时也会不知轻重地转过身去。
而往往这样的结局就是孩子身上的某个部位被背篓打中了。
这人…是原始人吗?
就这样带着欢笑和泪水,三人走进了茂密的森林里,硕大的树叶,参天的林木,招致的结果就是少有阳光能照进幽深的林间小道之中。
这里,是未被命名的森林。
由于森林里时常会有魔物袭击,所以临近的村人少有靠近这座森林,为了抵御潜藏的威胁,村人们甚至建造了高大的围墙抵御魔物。
当然,这也是在路上听母亲对我讲道的。
“你心里一定疑惑为什么没有专门的组织来铲除威胁吧?你的爸爸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哦。”带着戏谑的语气,母亲将解释的担子丢给了父亲。
“真是个魔女啊。”父亲低声说道。
“这都是由于附近住户不多的缘故,简明扼要地说,一个小小的村庄都能抵挡的魔物,连派遣量产级冒险者小队都用不上。”
“为什么明明有威胁却不铲除呢?明明解决后凯旋归来更好吧。”
“啊,真是。冒险者协会的确很庞大,不过更多的分部则被王族招揽了啊,自那一件事情过后,王族一直在尽全力去招揽和培养冒险者以建立足以保护自己的完美护盾啊。”
“那…”“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母亲将手指放在嘴与鼻之间的潜沟上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好了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件事,是哪件事?”
“嗯…”
“我只说我知道的部分好了,一个派系的冒险者一夜攻陷了一个国家,如入无人之境。”
沉默,有时并不象征着话题陷入了低谷,也可能只是到了尾声,无话可谈了而已。
深入森林,路上的阳光越来越稀薄,二人的脸色也不如之前在平原上那样愉快。
是因为敏锐地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吗?感受着从密林中传来的敌意而非人的目光,背篓里的马赛这样想到。
在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刻,二人停了下来,连带着背篓里的孩子一起。
不是轻松惬意的休息,或许真的有什么要来了。
“看好孩子,别让孩子给吓哭了。”
“我会的。”
亚特兰将背上的背篓放下,交给了妻子。
“因为要去参加活动的缘故,没有带上铠甲,真是失策啊。”男人闭上双眼微笑道。
“不过…”
“我带上了这个。”电光火石间,男人将藏在腰间皮革剑鞘里的标准骑士用阔剑抽出,对准了声音传出的那个方向。
有生物穿过草丛的声音,况且,并不是兔子之类的。
声音在增大,距离在拉近,对于亚特兰来说,因为将要回坑做足了足够准备的他本不该这么紧张的。
但这是实战。
比起那不会动不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的木人来说,这是实打实的以命搏命。
不知不觉间他的额头上便已渗出了清晰可见的汗水,攥紧剑刃的手也逐渐在加大力道。
会不会因为手上流的汗水过多而打滑呢?亚特兰这样想到。
但逐渐逼近的声音,却立刻切断了他与这个想法的联系。
奔跑着,奔跑着,啊啊,是做冒险者那时的感受呢。好想回过头去立刻就跑啊。
不过,自己不能舍弃下妻子和孩子。
虽然自己要自己加入战斗并不必要,但这也是向妻子展示自己男子气概,让自己拥有回坑的资本的好时机啊。
不能,放弃啊…
来吧,怪物,冲过来,亲吻我薄唇似的锋刃吧。
来吧。
来吧!
…
男人没有因紧张闭上眼,照理说是不应该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变故的。
但是男人还是发出了“诶”的声音。
是错觉吗?男人这样想,释放在手上的力道也减轻了几分。
突然消失的声音仍令亚特兰十分疑惑,不过暂且看来好像就这样了呢。
没有收回手里的剑,大抵是刚刚的变故所留下的阴影吧。
“那么,现在就…”放松下来的男人,对着妻儿说出了半句话。
不对!
长期作为冒险者的直觉再次唤醒了他内心紧张的心态,他回溯起刚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来。
妻子接过了背篓,那说明声音并不是错觉。
而那声音在达到顶峰后也并没有远去,反而立刻停下了。
这样想来,能够令人信服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了…
亚特兰猛地抬起自己的头。
那怪物,就在自己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