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阳台。
可以眺望隔江两岸风景的观景台。
左手边是莲花体育馆。
夜幕下,
灯带将一朵即将盛开的莲花映衬的美轮美奂。
而右手边则是延绵了整条街道的地标建筑,灯光秀将一座座高楼大厦连接成一道屏幕,整个城市宛如童话般梦幻。
不时,画面落幕。
“走吧。”
与往日不同,温柔今天似乎一直在掩藏着失落:“哦……”
早就注意到了这些,陈鸥笑而不语。
随着灯光秀的结束,人群顺着一个方向汇成了人潮。
不久,顺流而下的人潮自动分成两道。
当袁华抱着鲜花站在一堆气球与蜡烛拼成的爱心里冲着温柔挥手时,陈鸥默默退到了一旁。
“快去吧。”笑着挎了下温柔的小鼻梁,“他都等了你半天了。”
“……”仍在惊喜当中的温柔,难以置信的看着陈鸥,“原来你和他们一起和起伙来骗我!”
“嗯!是啊!”
“你越来越讨厌了小鸥!”
“快去吧!再不去我可要替你去咯?”
“不行不行,今天是我生日!这是袁华给我的惊喜,你想要的话就自己找个男朋友去!”
“……”
望着温柔奔远的身影,忽然深吸了口微凉的秋意,欣慰的笑了。
随后,默默给温柔发了短讯,趁着她们仍在浓情蜜意当中,陈鸥一人独自下了观景台,准备赶回家的公交。
…………
…………
公车之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微笑的嘴角像弯弯的月亮,
就如温柔同袁华那般,
她同样心底有丝憧憬美好的希冀,在闪烁。
突然,
她回头,
仿佛又看见后座的身影,
却即刻像泡沫般消散。
随后她只得继续望向窗外,
眼神空洞着,
将孤独蔓延。
……
不时,手机短讯铃声响了。
她默默点开,
却在刹那,
跳动着的心脏宛如被一只大手突然揪紧。
……
“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
“他跟你之间只是玩玩而已,甩了你之后立马就有了新欢!”
“别傻了,他一直都是骗你的!”
“……”
摩天大厦,他跟她举杯换盏的画面再次袭来。
还有高进方才发来的视频,
他跟她,
就在刚刚,
宣布了即将订婚的消息。
如果之前那些可以当成谎言欺骗自己,
那现在,谎言已经不攻自破。
……
皱着的眉头,突然被一声轻笑打开。
忽然觉得好笑。
只是再看窗外,
风景已经逐渐模糊。
…………
…………
当公车停站,
又驶离。
她双手捧着脸,
让已经有些僵硬的表情尽量舒展一些。
随后,
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劝慰,终于使自己不再被那股莫名的忧伤影响。
望着不远处的转角,
起码那里自己还有个家,
于是她抬头目视前方,提着沿路买的水果朝着为她遮风避雨的港湾走去。
……
转角,
当她一眼望去是闪着红蓝色的救护车时,
提着袋子的手忽然有些疲软。
当堵满巷子的人群让开一条通道,
将那副披着白布的担架抬了出来时,
疲软的手又仿佛没了骨头,
任由一颗颗滚圆的红苹果散落在地。
不时,
担架上滑落的手臂,
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无情抛弃。
陈鸥怔住的身体在颤抖,仿佛被一波一波冰冷的海浪一下打进了黑暗的深渊。
她奔上前去,将白布拉开。
越是害怕看到,就越是看的真切。
是江华……
“妈?”
一声轻唤,
在寂静一片的世界中,悠长凄凉。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摇着医生的手臂。
“医生?我妈她?”
他们停住,一言不发,却用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不可能的……”
“我妈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死这个字眼太残忍,
令她恐惧。
在场的警察将她跟担架分开,
劝慰。
“节哀。”
“既然是死者家属,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
突然,
眼前一黑,
她跪倒在地。
奋力的摇头拒绝:“不,我妈没死……你们一定搞错了……你们一定搞错了!”
她又冲向医生。
“医生?你们快救救她啊!她没死,她没死啊!”
可医生沉默着,任凭她无理取闹。
终于当她停下时,他们才开口宣布:“她已经死了,警察同志已经在现场做了取证,你母亲的死因我们会做进一步的调查,抱歉……”
“不……”
她不甘,却又无力到了极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
那股压抑的撕心裂肺,
再也不受控制的突破胸腔的桎梏时,
她拦下担架,
任由眼泪滴打在那张苍老的脸庞之上。
“妈,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
“……”
可江华紧闭的双眼再也没能在她的哭喊声中睁开。
最后,
她轻声低语着抱住江华不肯松开,
用暗哑的嗓音,
几乎失声地,
想要将睡着的母亲唤醒。
…………
…………
与此同时。
宴客大厅的角落,一个陌生号码呼进。
简单言语后,高进转身溜了出去。
在酒店外沿的阴暗角落内,苏小铭怯弱的小声言语。
“大事不好了,那家伙搞出人命了!”
高进忽然揪紧了苏小铭的领子,将他举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您让我找的那个赌鬼……他把那个老太婆害死了!”
砰!
苏小铭被重重摔落在地,高进掐着腰脚步已经凌乱,几欲抓狂。
“混蛋!我不是交代过你,把他给我看严实了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我也没料到那个无赖又偷偷跑去找那个老太婆要钱去了,我听豹哥场子里的人说,那家伙今天输了不少钱,可没想他会狗急跳墙,连杀人的事都敢做啊……”
“妈的!把他给我揪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了,刚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只肯见您一个人,其他人他不放心!还说……”
“还说什么!”
苏小铭不敢看高进的眼睛。
“还说您要是不帮他,他就只好把您也交代出去了……”
“……”
突然,高进冰冷的脸笑了。
呵!
“把我交代出去?”眼底的冷意逐渐凝固,“果然是疯狗一条啊……我让他纠缠那母女俩,可没让他杀人啊……”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啊?”
吐了口气。
脸上的冷意已经消散的没有踪影。
“告诉他,让他约好地点,我会亲自去见他的……”
“是!”
苏小铭走后,高进平静的眸子里正在掀起一波汹涌暗潮。
…………
…………
江华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温柔搀着一身黑衣的陈鸥,守在那副簇拥着黄菊百合的水晶棺旁。
前来吊唁的人,
绕着水晶棺瞻仰亡者最后一眼后,
陆陆续续回到位置坐下。
陈鸥也在悲恸之中,几度昏厥。
……
江华的骨灰埋在了一个叫李洋的女孩墓旁。
那是个笑起来像花一般灿烂的女生。
将一束百合放到这个叫李洋的女孩的墓碑之上后,欧阳默默鞠了一躬。
随后,搀起跪倒不愿起身的陈鸥。
欧阳艰难地同她说:“阿姨已经走了。”
颤抖的嘴唇在欧阳说出这句话后,突然鼻子一酸,陈鸥痛苦地闭上眼睛,拒绝欧阳的搀扶道。
“走吧……”
欧阳不忍地想要继续上前搀扶,却在砰的一声后,惊呼:“小鸥!”
“快送医院!”
…………
…………
不久,当情况稳定后,病房内陈鸥呼吸匀称地睡了过去。
三天了,
她不眠不休地守在江华身旁。
看着她满脸的憔悴,
欧阳怜惜的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随后对温柔说:“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可温柔低眉摇头。
“阿姨没了,她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亲人了,我不能走……”
“……”欧阳愕然,随后宽慰地点头,“嗯。”
咚咚!
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了两位警察。
欧阳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
“你好同志!我们是负责江大姐案子的办案人员。”
稍稍讶异后,欧阳客气道:“请坐。”
“不了……”摘下帽子,问欧阳,“请问您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望了眼昏睡的陈鸥,叹了口气后,欧阳认真的回:“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能负责。”
廊道外。
得知江华死因后,欧阳惊愕地久久没有言语。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替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终于,欧阳撑着双膝,回:“这件事就先不要和死者家属说了,我担心她承受不了。”
“这个……”
前来办案的警察显得很是为难。
而欧阳也意识到这点,保证道:“你们请放心,等她醒来情绪稳定之后,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
望了眼病房错开的门缝,那位警察回欧阳:“如果案子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嗯,多谢!”
“嗯!那就不打扰了。”
……
当警察走后,欧阳正欲回病房之际,温柔也走了出来。
“欧阳哥,他们怎么说?”
看着温柔,欧阳回道:“他们说阿姨应该是在和凶手争执过程中,后脑不慎撞在了桌角上,而凶手第一时间逃跑,导致阿姨她错过了最佳急救时间,所以……”
“凶手是谁?他们抓到了吗?”温柔急迫地问。
欧阳抓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急,他们通过监控已经基本锁定凶手是谁了,现在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到凶手被抓捕归案后才能知道。
总之,小鸥醒了之后先不要告诉她这些,你知道她的脾气,虽然现在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我们还是要避免她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