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
圣诞节终于到了!
一夜暴雪突然而至,白了一座城,也将喧嚣一并覆盖。
悠静的病房内,陈鸥寸步不离地看护了整个通宵。
身旁的袁华同样一夜未眠。
不时,病房的门打开,欧阳提了一兜早餐走了进来。
“吃了早餐你们休息会吧!你们熬了一夜,接下来还我看着她就好了。”
可是两人都没有回应。
欧阳只好将早餐放置桌上,随后来到病床旁。
温柔已经睡了一整夜,弯弯的睫毛时不时还会痛苦地挣扎一下。
“她爸妈已经连夜赶来了,但是大雪封路,可能还要再耽搁一天时间……你们这样熬下去,万一温柔醒过来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她会更难过的!”
终于,陈鸥动了。
她揉着已经不知麻了几次的双腿,艰难地将起身,随后在欧阳劝说下打开早餐。
随后端着一碗粥给袁华送了过去。
“你吃点吧,温柔有我看着没事的……”
啪!
袁华突然将她递来的粥打落在地。
“不用你管!”
“……”
打翻的粥洒了陈鸥一身,她后退了一步,手足无措地望着红了眼的袁华。
“是你把她一个人丢到街上的,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
面对袁华的指责,她突然心头一紧。
可是袁华松了温柔的手,双眼发狂地径直朝她走来,随后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都是因为你!我每天拼命地学习,就是为了将来找一份好工作赚足够的钱来养活我们两个,她都答应毕业之后跟我结婚了!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
她彻底呆掉!
接着脑中一片空白!
任凭袁华如何撕扯她的领子,她都像个哑巴一样愣在原地。
“袁华!”
欧阳冲了过来拉住袁华。
可是压抑了整夜的袁华渐渐失去理智。
推搡中,他粗暴地将陈鸥一把推到在地!
砰!
欧阳回过身来,看着陈鸥整个人撞到了桌角后才终于停下!
“小鸥!”他举起拳头准备挥向无理取闹的袁华,但是转瞬他竭力克制了愤怒,缓慢放下拳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怪谁毫无意义!温柔还没醒,可等她醒了之后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作为一个男人,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温柔醒了之后该怎么去安慰她,帮她渡过这个难关!而不是在这里欺负一个同样关心她的女人!”
“……”
袁华暴躁的仍想继续与欧阳对质!
但是听到动静后,温柔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袁华,小鸥……你们在干什么……”
“……”
三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陈鸥捂着小腹,立马爬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温柔。
“你醒啦?”
“……”温柔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一声不响地转向袁华,“袁华,你在干什么……”
袁华恼红了眼,攥紧了拳头背过身去,没有回答。
“……”那一刹,温柔的双眼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眨了下,“袁华,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打小鸥?”
“没事,他只是不小心撞到我了,你看!我真的没事!”
陈鸥急迫地解释,一边忍着小腹传来的阵阵剧痛,一边强打起笑眼企图安慰温柔。
“……”
可温柔咬住嘴角,目光跳过陈鸥,直直的盯着袁华的后背。
她难以置信地继续问:“你从来不打人的……是因为我发生了这种事,你才把气撒到小鸥身上吗?”
她期待着袁华转过身来,然后跟她解释。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在怒吼一声后,愤怒的将门拉开跑掉了!
“……”
温柔突然笑了一声,接着低下了头。
可低头那一瞬间,她眼底的失落被陈鸥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
“温柔,袁华他……”
“不用安慰我的!”温柔打断了她,笑容里满是倔强,“我不怪他……”
“可!”
“我困了,我想休息……”
“……”
“你们出去吧!我真的没事!”她嘴上在逞强,但是眼眶却已经开始泛红,在眼泪掉下之前,她躲进了被褥,“都别再安慰我了,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我没事的,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温柔……”
陈鸥还想靠近,却被欧阳拉住。
只一个眼神,欧阳便已告诉了她,她的安慰现在只是徒劳。
她不忍地起身,随着欧阳一道出了病房。
“你没事吧?”
走廊内,欧阳弯腰探查。
陈鸥仍捂着小腹,拧着眉头坐下。
“我没事,刚才只是轻轻撞了下,过一会就好了。”
“没想到袁华竟然这么冲动,他这样下去,对温柔的恢复一点帮助都没有。”
陈鸥勉强笑了笑,回:“她们两个都需要冷静一下,希望袁华能快点冷静下来吧,现在温柔最需要的是他,不是我们……”
欧阳叹了声,坐到陈鸥一旁。
“他确实需要点时间消化,我也希望他能早点明白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随后他转向陈鸥,“还有你,下次再看见他就小心点,在他明白之前,我真担心他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不用担心我,如果这样能让他把气消了,那我再挨两下也值了,我就是怕他现在的表现会给温柔带来更重的打击……”
“嗯,希望他跑出去冷静够了,尽快回来吧!”
…………
…………
大雪覆盖的杭城美的像一幅山水画。
清净优雅的城市之中,人潮循规蹈矩的流动着。
圣诞来临的节日气息掩盖了昨日一个女生身上发生的不幸,没人知道此刻医院病房内,那个躲在被褥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窗外飘雪的女生的想法。
她许久不曾眨眼,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被雪花沾染了哀伤,当片片雪花在眼底里消融时,伴随着的是那点点希冀的亮光也在消失。
……
下午时分。
警方终于取得了院方许可,走进那间关着惊恐与噩梦的房间。
可是他们没能从那个天真的女生口中问到任何一丝相关的证据,他们知道,这种问话无疑是在揭开她刚凝血的伤疤。
不过警方还是将嫌疑人锁定到了几个嫌疑最大的人身上,当他们让温柔一一过目时,陈鸥看着温柔平淡的反应,明白凶手还是逃脱了。
她凭着直觉,走到温柔面前。
坚忍了许久,终于痛下决心抓着她的肩膀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是那天的那个人吗?”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柔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惊恐焦躁起来。
她木讷地推开陈鸥,将自己藏到被子里。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陈鸥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那一刻,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刚想抱住温柔,可袁华在她猝不及防下扑了过去,他俯身趴在床头大喊:“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啊!难道你要让那个混蛋逍遥法外吗!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啊!”
突然。
被褥里没了动静……
过了许久,当一众警员也都心急如焚时,温柔终于悄悄露出了脸,只是那张脸变得麻木,那双曾经天真爱笑的眼睛,终于磨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她像个尸体般躺着,双眼涣散了焦距,问袁华:“袁华,你真的那么在乎是谁么……”
“……”袁华捏着拳头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紧绷,最终他不甘地将拳头砸向墙面,“我在乎!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那如果我说出来,你就会失去我,你会选择哪一个?”
希望的火堆只剩下星星火点,陈鸥望着她还闪烁的双眼意识到了什么,她突然大声制止。
“袁华!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立马给我闭嘴!”
“……”
可是袁华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敲碎了温柔最后一丝生机。
“我要抓住那个人!我不甘心,我是为了你好,我要亲手报复那个混蛋!”
啪!
巴掌落下的声音!
袁华顿时愣在原地,看着陈鸥毫不犹豫地打了他。
他想发火,可是当陈鸥眼底那团强烈的警告,像盆冷水浇在他满腔的怒火上时,他终于安静了。
但是一切已经晚了。
温柔刚刚探出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悄悄缩了回去。
“温柔……”
是袁华愧疚的声音。
可是他没有再得到以前熟悉的回应,只从冰冷的被窝里听到令人窒息的两个字。
“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