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星的别墅内。
陈鸥并没有参加汪阳他们的谈话。
这次出行香岛,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公事,但令她更迫切要办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球场旁,她握着球杆一次次挥舞着,阮管家则自始至终跟在身后。
“阮先生!”陈鸥放下球杆,“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再出一趟远门了!”
“这次出来老板交代过,只要是小姐你吩咐的事,我会照做的!”阮管家回道。
“唔,事情倒不是很麻烦!”说着收起球杆,从一旁桌上拿起一个信封交给阮管家,里面是几张照片,“这件事其它人去办我不放心,所以只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帮我把照片上的几个人从国内南城接过来,至于其它的先不用跟她们多说!”
阮管家接过信封,并未多问。
从陈鸥的举止表现中,他心领神会地知道陈鸥并不想透露太多信息给照片上的几个人。
不过看到那几个年轻样貌的女子后,他多少有丝疑惑,为何面前的三小姐会和照片上的这种女人有瓜葛。
“放心,我这就去办!”
陈鸥点了点头。
眼神里多了丝凝重。
“有劳阮先生了!”
……
与此同时。
国内,南城。
坐落在马台街的一家小酒馆的招牌上,挂着灯塔俩字。
热闹的夜市街随着深夜的到来,买醉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穿流不息。
小酒馆的老板娘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斜靠着的身体不时望向虚无缥缈的方向,一口一口地吐着烟雾。
这种生活对她来说似乎成了寻常。
“姐,外面冷,里面坐着吧!”
来的人同样是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姑娘。
一头卷发斜在肩上,全然没有因为那身服务生的装扮令她的外貌减分。
“没事!”老板娘接过外套披在肩上,随后起身望向屋内,“他怎么样了?”
两人看着早已醉倒在桌上的那个男人。
凌乱的果壳,洒落的到处都是。
禁不住地叹息一声后,老板娘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回去吧!天天这样也等不回来的,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话,可每当看到面前的男人喝多的样子,还是禁不住要提上一次。
片刻后,男人缓缓抬头。
朦胧的醉眼之中,还是藏不住隐约地哀伤。
“陪我喝一杯吧!”
男人几乎卑微的请求打动了她。
老板娘坐了下来,
男人也昂起头点上一根烟。
“小九走了两年了,你也折磨了自己两年,何必呢?”
老板娘于心不忍地问。
男人耷拉着脑袋,
模糊地回了句。
“我没用,谁都保护不了……”
“……”
老板娘无奈地瞟了他一眼后,示意一旁的女孩端了杯热水过来。
两口热水下肚,男人总算回过一丝神来。
随后看了眼身旁的两人,便拉下帽檐歪倒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了起来。
“姐,怎么办?”
身旁的女孩问起。
老板娘也只是吩咐着让人扶起他,带到了休息室。
再次一个人走出酒馆时,门口总算来了收拾烂摊子的人。
“来了?”
“嗯!”
挎着包的女人每次都是那副不咸不淡地表情。
老板娘倒也见怪不怪。
“明天酒醒了麻烦你告诉他以后不用来了!”
已经走进去的女人又停了下来。
她的眼神有些诧异。
老板娘似乎读懂了她得目光,
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合同要到期了,这个酒馆我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
女人不解地问:“生意不是挺好的么?不干了不是可惜了?”
老板娘低下头,眼底多了丝释怀。
“没什么可不可惜的,两年了,不管我们承不承认,小九已经没了,活着的人总是还要往前看的,以后我们几个还是会继续把小九放在心里,只是缅怀她的方式不再是守着这个小酒馆醉生梦死了,毕竟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也不希望我们用这个方式等她回来,你说对吧?”
女人犹豫地点了点头。
却也不再多说。
随后转身走进酒馆。
夜深人静了。
人来人往的人影也逐渐消失在满目琳琅地街上。
除了那残留的烟火气外,只剩下了深夜里空洞的回响。
酒馆内,
几个姑娘摘掉工作牌围坐在了一起。
酒瓶将桌面摆放的没有一处空当。
老板娘昂起头一口不剩地干掉一瓶后,再次看向桌旁低头默不作声地几人。
“都愣着干嘛?以前陪客人喝酒的时候,一个个不都是死不要命的么?”
几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老板娘眼角的泪光。
不约而同地拿了一瓶酒在手上。
“姐,我们听你的,不就是一个酒馆吗!那帮人非要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就是再干回老本行也不向他们服软!”
“大不了离开南城换个地方干,世界那么大,我就不信他们能满世界追着我们跑!”
久久,几人的气愤并未得到回应。
当空气都变得凝固时,沉默的老板娘才缓缓低声道。
“是我累了,不想再跟他们斗了……”
“……”
一旁的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老板娘故作轻松地再次笑着安慰道:“本来整件事就和你们几个无关,是我不愿意向那帮人低头,所以自从被他们满世界追着从场子里赶出来的时候,我才拉着你们几个一起出来开了这家酒馆,当初把小九藏起来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就算想撒气也只会冲我撒,毕竟传出去说他们欺负我们这种人,丢人的也是他们,总之今晚过后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再去为难你们的!”
沉默的几人,在她说出这番话后,终于有人站了起来。
仰头干掉一瓶酒后,直接摔碎在地上。
“叶子,以前我尊敬你,所以喊你一声姐,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有骨气的,这两年那帮人每次找麻烦的时候,我从来没怕过,所以哪怕是是走投无路了我们姐几个去站街我都不愿意向那帮畜生低头!别忘了,当初小九还在的时候,不只是你一个人知道她当时的处境,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怕了不敢得罪那帮人的话早就出卖她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坐下!”指尖抠掉眼角的泪痕,叶子平复了心情后才继续道,“小柔,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她们两个呢?如果说和小九牵绊最深的是我们两个的话还好说,哪怕是去站街我都不怕,可是她们两个和这件事没关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已经够了,难道你们还想再来一遍吗!?”
叶子的话令她们几人想起了两年前陈鸥刚离开没多久时,杨家找上门来的事。
那次叶子被他们带走足足消失了快半个月。
在那消失的一段时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问。
只是当她们看到叶子回来时的模样,就算不去问,她们就已经知道了那帮畜生对她做了什么。
直到如今,每当想起那件事时,仍旧令几人胆战心惊。
所以她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对那件事缄默不言。
可如今叶子却自揭伤疤地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她们几乎同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们几个不用这幅表情,都是下海当过鸡的,一个人和一群人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叶子撕咬着唇边,几乎笑着说完这句话,“我就是气不过那帮人高高在上不把我们当人的样子,所以自从那件事后我反倒不怕了,虽然之后有陈老板帮忙那些人收敛了不少,可是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两年了……待在这个酒馆里躲了两年,那帮人又找过来了,直到今天我也终于能理解小九以前的感受是什么样了,以前她总说她躲不掉这帮人,虽然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无能为力的绝望,但从来没亲身体会过,事到如今我能体会了,不过我却有种莫名的开心!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几人没有言语。
只当是叶子一时情绪激动,才语无伦次。
可接下来叶子的话却令她们心神一震。
“我猜小九应该还活着!”
“……”
几人面面相觑。
叶子见她们难以置信地模样,边笑边掉着眼泪。
“两年前小九刚出事的时候,姓杨的那帮人找上门就曾经问过我小九原本逃跑之后要去的地方是哪,那个时候我脑子都是小九死了的消息,压根没转过弯往别处想,可是现在两年过去了,那帮人又找上门了,但是这回他们什么都没干,这本身就很奇怪!如果两年前小九真的死了,那他们把我抓走那次的事是为了撒气的话,现在根本没必要再来找我们麻烦!”
说到这里,一旁的小柔早就迫不及待地起身。
“你的意思是小九还活着,而且还回来了?”
“嗯!”叶子点了点头,可并没有完全确定,“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帮人应该知道小九还活着,并且猜到小九一旦回来的话肯定会想尽办法和我们联系,所以他们这次找上门之后只是故意为难了一下,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应该就是想逼小九现身跟我们见面!”
“可是如果小九还活着的话,为什么这两年从来没有听陈老板提起过,你不是也问过她好多次吗?”小柔不解地问。
叶子满怀心事地回道:“陈老板应该也有她的顾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