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蚩尤内部。
“苍玄,丹朱,醒醒!”
星遥一边使用自己的权能吸收着她们身体内过量的崩坏能,一边在大声呼喊着她们,防止她们的意识彻底陷入“沉睡”,那样的话,迎接她们的真的就只有死亡了。
此刻,苍玄和丹朱两姐妹已经由于长时间身处高浓度崩坏能的区域里太过长久,导致过多的崩坏能紊乱了整个身体,令崩坏能活性大增,侵蚀的速度急剧增加,几乎每眨眼一次,就可以看见渗人的惨白色在肉眼可见的增长。
毫无疑问,那是死士化的迹象,而一旦身体经脉甚至各个部位都蔓延崩坏能的痕迹后,那迎来的结果,将不言而喻。
好在,由于及时赶到,星遥已经通过权能,一步步地控制住了崩坏能的导向,让它们不要太过活跃的往重要地方去使劲折腾,那样的话,耗费的功夫可要比现在还要艰难的多了。
“好,总算把多余的崩坏能都聚在一块了,现在只要我集中一并吸取就行了。”
“审决之枪,现在我要集中注意吸收她们的崩坏能,你帮我注意点,不要让那群滋生出来的家伙打扰到我。”做完每一个步骤后,星遥瞥头朝着时刻警戒周围的审决之枪吩咐道。
“是。”
“那么……”
星遥深吸一口气后,盯着二人不断膨胀的腹部,两手轻抚上去,随之猛的一扭一按,只见两人体内暴躁的崩坏能瞬间变为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安然的脱离她们的身体,并欣喜的钻进了星遥的手心里。
如此反复三十几秒后,苍玄和丹朱两姐妹的崩坏能终于没有再急剧膨胀了,反倒是在星遥极强的控制力下,逐渐趋向平滑,最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当然这并不算完,崩坏能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两人被崩坏能侵蚀了这么久,身体许多的组织还有细胞早就已经遭到了严重破坏,所以,星遥在此之后,又修复了她们身体内被破坏的结果,等确认身体无恙后,这才放宽心的叹了口气。
眼瞧着两人呼吸变得平坦,一种莫名的烦躁心情随之浮游在星遥内心深处。
在同一时间吸收大量的崩坏能,毫无疑问,即使在【太虚】心境之下,也难免受到巨大的影响。
即便吸收再多的崩坏能,对于身为终焉律者的星遥都不会造成任何损失,相反,崩坏能的补增弥补了之前的消耗,无法使用的崩坏能也被间接的转化为“律者能量”,用于发挥权能和爆发律者形态时的不时之需,同时,也为她增加了崩坏能使用幅度的上限,能够发挥更多的能力了。
不过,带来巨大力量的代价,无疑会引动被抑制住的种种负面影响,而这种影响下,哪怕有着“太虚剑心”进行抵抗工作,多多少少还是会对星遥本人带来一些实质性的影响,就比如现在,她好似又幻听到同伴们惨死的声音,巨大的落差让她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但即便如此,这种影响对于现在的星遥来说,也只不过是毛毛雨罢了。那场幻境冒险,令她不止受益匪浅,更是让她决心面对过去的苦难,并亲自告别过去对自己带来的影响,不再被随意左右,能够主动的控制自己掩饰不住的情绪,这点,她要感谢“神”的帮助。
况且,她可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律者”,“过去的人类”所想的事情,她已经懒得去想了。
待内心恢复平静后,星遥又重新带着疑问看向了这对姐妹。
“为什么,连你们也会在蚩尤的肚子里?”
“这不应该。你们该呆在太虚山才对。”
伴随着疑问兴起,星遥背后的“时钟”发出异彩,赤红的光辉缕缕闪烁。
“没想到,只是通过虚数空间传送了一群小岛后,时间已大致过去三天了吗?明明在这种环境里感受到的时间流动,才仅仅过了数小时而已。”
“…看来,崩坏能所影响的空间扭曲程度要比我想象得更大。”
星遥通过得到的信息量不断在脑海中分析推测,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首先,由于崩坏能的扩大影响,整片空间出现了巨大的扭曲现象,通过“时间”进行对比观测,这里毫无疑问与外界时间出现了巨大偏差,其严重性,甚至影响到了包括自己的每一个人,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星遥本身也许并不会受到过多的干涉,但苍玄、丹朱以及尚未完全理解“空间”能力的西琳,则很有可能会陷入不知虚实,没有时间概念的状况下。
而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继续呆在这里,很有可能就会进一步受到影响并逐步迷失其中的。
说不定,在这里被同化思想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就像先前自己由于昏迷,蚩尤试图接触自己的意识一样。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快速带大家离开这里。
不然的话,暂不提同样作为律者的西琳,苍玄和丹朱这两个脆弱的人类,即使不会迷失在这里,恐怕也会被崩坏能肆意侵蚀而亡吧。
尽管吸收了她们身体内过量的崩坏能,但拖得越久,恐怕这两人还是会陷入刚刚的情况。
“这么脆弱还要图生事端,真是不嫌添麻烦。”星遥看着两人娇弱的身驱暗想道。
原本还想继续探索一遍,然后顺便毁个核心什么的……
也罢,先找方法出去,实在不行,再用最简单的方法。
星遥暗自打定主意,正准备实施之际,忽然,她感觉到下方的苍玄和丹朱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便试探性的问道:“丹朱,苍玄,你们醒过来了吗?”
“…发生什么了?”率先睁开双眸的苍玄,面带疑惑之色,捂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坐了起来。
苍玄轻捶胀痛的脑袋,又晃了晃后,这才将目光对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星遥,随后,她困惑的问道:“星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先问你们。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
苍玄先陷入了一片茫然,呆滞的看向星遥,而后,她像是想起什么的疯狂抓住脑门,并在同一时间急忙环顾四周,像是确认什么一样的快速扫视,最后,她看向自己一旁的丹朱,经过反复观察,似是确定她身上没发生任何异样后,这才将紧促的眉头舒缓下来。
苍玄就跟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一样,不停地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后,才缓过神来,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我和丹朱已经提前进入另一个世界了......”
“其实也差不多。”星遥瞥了一眼地上的丹朱后,又看向苍玄,“如若不是我碰巧经过,恐怕你们已经变成死士了,到时候啊,估计都翻脸不认人了。”
“抱歉……”苍玄满怀歉意的向星遥低头道。
星遥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倒是你们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不可能无缘无故会到这种地方。”
“……”对于星遥的疑问,苍玄竟十分古怪地露出难色,半天一字不出。
“?”对于苍玄这般举动,让星遥更迷惑了。
而这时,另一边的丹朱也醒了过来,她似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并选择在苍玄沉默的这段时间中,去主动为星遥解惑,只见她在不知不觉间坐起身来,摆好坐姿,出言道:“星遥,你有所不知,之所以我和苍玄会在这里,其实是因为【命运】的关系。”
闻言,星遥又迷茫了,“这跟命运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是很懂,毕竟姐姐才是负责搞这套的人,而我只是个心灵手巧的手艺人而已。不过,姐姐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占卜是从来不会出现误差的,即使离正确答案会产生些许偏移,但最终的结果是注定的。在这些时日里,星遥你也见过姐姐的占卜之法,通过日月星辰和人为演算,再加上相应道具的帮助,几乎无不灵验。”
“丹朱……”苍玄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刚想举起的手也是悄然放下。
“在精卫鸟上,其实我听姐姐突然说这事的时候也感到震惊,因为这种事情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根本不可能去相信,也不会去理会。试问,如果突然有一人告诉你,你在几天内就会死去,你真的还会心安理得,不会感到困惑,恐慌,甚至是坐立不安吗?我想的话,基本上都会这样。”
“命运这个话题说来可笑,却令大多数人不得不在这两个字眼上低头,这点,我也是,姐姐也是。”丹朱偏着头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姐姐的偏执。她说,我们三天内就会死去,而在这之前,我们必须为了大家,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哪怕牺牲在所难免,也要做出贡献,为未来创造机会。关于这点的话…虽然我不愿意这么短就结束我的捏人生活,但是,我相信姐姐,我也愿意赴汤蹈火。”
“这是属于我个人的理解。”丹朱又补加一句道。
“人类什么时候蠢货这么多了?有一个强者在这里,你们却要自讨苦吃,真是看不懂。”星遥对于丹朱所说的这一切不满的同时,眼中充满了讥讽与不解,“即使是拥有着观测未来权利的我,也从未拿来探测自己的未来。对我而言,未来保持着神秘,才能够增润生活色彩和探索性,而像你们这般,为了趋凶避邪,动不动就谈命运挂钩的家伙,对我来说,你们只不过是由于触犯禁忌才遭到这样的报应罢了。”
“身为律者的你,果然懂不了吗?”一旁察言观色的苍玄,嗟叹不止,“我们知道,你思考的方向与我们不同,也许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这也确实属于我们触犯禁忌的后果,可是,正因为大家都对未来期盼着美好,所以才会做这些事情的。”
“星遥,我们并非胡闹,对于【命运】,你应该有着比我们更多的理解。”
苍玄轻轻闭上双眸,随后,她又睁开双眼,这一次,她的眼中深处多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而在这种情绪表象之下,表面上,则多了一抹必须前行的坚毅,“人类,在命运路途中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不如一滴海水的容量,甚至只比的上地上出现的些许灰尘颗粒。为什么我们如此坚信这个事实,而在坚信这个事实的前提下,又在这个过程中努力的去做更多的事情,就是因为…我们不服输啊!”
苍玄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我们不是实力强大的人,也不是像你这样的能够弹指间毁灭时间的存在,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类而已。我们才来了这里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难道我们想死吗?我们不知道命运这个词的含义吗?我们不知道做的这些事情有多么可笑吗?不,我们,或者说我,非常清楚。人类可没有资格去改写所谓的命运。即使是丹朱口中说的那些小说里改变命运的事情,那也只是人类幻想并去写的,说到底,真正能够改变命运的人寥寥无几,死在命运路途上的更是数不胜数,为此,大家才会去拼搏,才会去探索,才会去想要了解未来究竟如何,想要知道自己的未来,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我们只是人类而已,能做的只是改变过程,结果…我们从来不奢求,也不敢奢求。”
“说到底,我也只是想徒劳一次,不想跟那些尘埃一样,死的毫无意义…我想为了我同胞们的往后生存,再最后一搏!“
听完苍玄的诉说,星遥在短暂沉默后,否定道:“明明有我在,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我要记得不错,朋友的含义,就是要互帮互助,互相信任。可你们呢?到了这个局面,一声不吭就跑了,然后呢?就是为了寻死?这样不是更毫无意义!”
“那你又懂了什么啊!”苍玄强忍着泪水涌下,咬牙切齿的喊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知道你的实力,可你难道不明白我们各自的身份吗!?你终究是律者,而我们两个是人,如果我们人类的生存,必须要被律者左右,那我们人类何谈进步!”
“即使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价值和意义。而我们的信念,同样有着非凡的意义!”
“我们不想过于依靠你的帮助,是因为我们想自己去构建新的未来!况且,你没看过那些人们拍的剧本吗?本是好朋友的双方,却因为各自的身份分道扬镳,最后却不得不互相开战,最后留下的,就只剩下悲剧……也许你不会这样,但我们的身份不同,各司其职之下,我们更想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去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我们,不想去坐着等待。”
“而且,既然是朋友,哪有自己寻死,还要拉着朋友垫背的!”
“……”
听完这一番话,星遥一言不发,陷入了沉默。
但是,她却没有陷入思考,而是用自己金灿的双眸,死死地盯着苍玄的眼睛。
苍玄注视着那双金眸,从中,她似乎看见了宇宙的某处地点,一个穿着骑士服装的女孩抱着另一个紫色少女的身体,安静地沉睡着。
明明她们只是在“沉睡”,可眨眼再一看,一种无边的孤寂感和荒凉感却直冲她的内心,也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悲伤,愤怒,愧疚,无奈……许许多多的情绪冲击她的心田,似乎在这位少女面前,自己刚刚的发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显得那么脆弱和不自量力。
她的经历,用言语根本无法去描绘,因为悲剧,早就在这位女孩眼中上演了无数次。
那是苍玄所感受不到的悲哀,也是永远无法想象的场面。
而与此同时,同样对视着苍玄的星遥,则是心如止水,面目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也没有想要出言辩解的意思,只是十分平静的在看着那双保持着坚毅的眼睛。对此,另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丹朱,选择乖乖的当个观众,在一旁观察两人。
这般场面并未僵持许久,很快,星遥开口打破了局面,“说实话,我已经许久没听到敢有人类这样对我大吼大叫的,在那里说什么命运啊,人类怎么怎么样啊之类的…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我很高兴,即使你针锋相对,却还是用心良苦的告诉我,【不想让同伴卷入泥潭】的这种想法。好吧,既然你的觉悟与选择是这样,那我也不会阻碍你。毕竟你们与我的关系并不多,是死是活其实与我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星遥言峰一转,“我也提醒你一句,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依旧是「星遥·卡斯兰娜」,而不是终焉律者。如果你真心待我,背叛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立下约定,如有一天,我对我认可的同伴出手,首先,我会在动手的那一刻,先杀了我自己。其次,关于朋友这个词的含义,我必须纠正你一点,如果朋友之间不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选择替她承担风险,可万一知道后,你也要明白,真正的朋友之间,是不会弃之不顾的。比如赤鸢,相比起我,她更关心的,一定是你们的安危。”
“最后,我再多嘴一句,【觉悟】并非只有牺牲这一条道路。有能者在旁,还大放言辞,难道我的存在,对你们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星遥语气微寒,故意作怒道,“先说好,如果再这样漠视我,毫无疑问,在这之前,我就会带着这份屈辱,先一步把你们这群渺小的文明给碾得连渣都不剩!”
星遥眼神微眯,起身侧起道:“说到,做到。”
“你,不生气吗?”苍玄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生气?怎么可能!以前的我,可比你们还偏执,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星遥一句带过后,向苍玄丹朱二人伸手道:“好了,这命运还没结束呢,抓起我的手,我们准备出去了。”
然而,两人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原地发愣,对此,星遥戏谑的说道:“再楞着,别说给你们提供保护了,我建议啊,都不用命运路上踢你们一脚,干脆点,我现在就让你们死个痛快好了。”
“不要!我还要让我们书写的神话流芳百世呢!”
丹朱最先反应过来,听见星遥的话,赶紧两手一抓,就抓着自己姐姐蹦了起来。
“姐姐,快回魂啊!”丹朱抓着苍玄的肩膀,使劲的摇摆着她的身体。
“停,丹朱,快住手。我要被你摇晕过去了!”
在丹朱的不懈努力后,苍玄总算回过神来。而后,她再次看向星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缓缓说道:“抱歉。”
星遥微微瞥了苍玄一眼后,只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