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
月光被罩在漫天云雾里,将昏暗的街道染上一层阴霾。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寒冬之城的居民们早已休息,一栋栋房屋小楼门窗紧闭,几乎很少能见着亮着明火的,整个城市万籁俱寂。
偶尔有狗啸声响起,频率比以往要密集一些,似乎在暗示着这个不太平静的夜晚,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已经发生的事情。
城北的深巷里,三名手握诡兵器,皮甲风衣的猎人自阴暗的小巷中出来。
猎人们看起来行色匆匆,脚下的步伐迈的飞快。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穿过几条大街,最终在一栋矮楼门前停了下来。
立在中间的猎人开口说话。
“迈克尔街46号...是这里没错吧。”
“嗯,地址正确。”
“那开始吧,速度解决...叫门。”
身旁的猎人一点头,抬手用力拍门。
砰砰砰。
砰砰砰!
“...来了来了。”有女性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脚步声逐渐接近的同时,还能听到她嘴里的嘀咕:“谁啊,这大半夜的...”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睡眼惺忪的中年女佣举着提灯站在门口,伸手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楚来客是三个手握利器的男人时,她楞了一下。
随后便被一把造型诡异的长刀抵住脖子。
哐当。
手中的提灯摔在地上,女佣惊恐地望着身前面无表情猎人们。
“你们...”
“嘘——”
为首的猎人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
“不要出声,否则就杀了你,听明白了点头。”
女佣吞下一口唾液,害怕到腿肚子发软,她艰难地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
“很好,我们进去。”
嘎吱,嘎吱——
皮靴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房屋内一片昏暗,矮楼的主人显然已经睡下了,猎人们四下张望一番。
“人在哪?”
被突然问话,女佣瞬间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地指向了二楼。
为首的猎人抬头望去,在那里有一扇紧闭的房门。他将头上的圆礼帽向下压了压,朝其余两人打出手势。
三人握紧武器快步上楼,来到房门前抬脚便踹了上去。
嘭——
房门应声破裂,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睡在床上的人影被惊动,猛地坐了起来。
“谁!”
猎人们脚步不停,一语不发地向他走去。
咔咔咔。
长刀伴伴随诡异的摩擦声,陡然向前延伸出一大截,为首的猎人高举右臂,向着明显还搞不清状况的男人横劈过去。
寒芒闪过,头颅飞起。血从脖子里喷洒出来,溅在猎人的脸上。
“啊——!!”
躺在人影身旁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下一刻,还在滴血的长刀指向了她的脖颈。
“闭嘴。告诉我死的人叫什么名字。”
女人的牙关都在打颤。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杀的是山特尔军...”
“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再敢多说一个字就一起死吧。”
“弗利克斯...”
猎人闻言向一旁的同伴点点头。
“嗯,是他没错。”随后撩起风衣的衣摆,将武器随意地擦拭几下,“走吧,下一个。”
却丝毫不在意脸上正往下淌的鲜血,转身离开。
嘎吱,嘎吱...
那声音宛若游走在黑暗中的死神。
同一时间,隔街的另一栋小楼里,相同的戏码在上演着。
哐啷!
破窗而入的猎人,平举着手中的利刃,抵住半裸男人的胸口。
“冈特?”
“...猎人?这简直无法无天!你们是哪个队的,我要找你们队长...”
“看来是你了。”
唰——!
寒芒一闪,男人的喉咙血如泉涌。
“下一个。”
......
中央工坊。
高耸的鼓风炉炉顶亮光灼人,看起来与往日无异。
头发蓬乱的炉工匠人们到了交换值守的时间,一个个眼神萎靡,哈欠连天地朝宿舍走去。
“今晚怎么说,有没有酒喝?”
“得了吧,还喝?昨夜我就是因为喝醉了,被我家那婆娘一顿臭骂。今晚要是再来,怕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还怕女人啊。”
“别提了,我家那位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啊,哈哈哈!”
“喂,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不清楚,感觉少了点什么...”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咱们这都走这么久了,有谁看到过巡逻的猎人吗?”
“...好像没有。”
“有些奇怪啊。平日里不都很频繁吗?怎么今晚就都看不见踪影了,难不成猎人们都去度假了?”
“那怎么可能。”
“但偶尔偷个懒什么的,也不会有人在意吧?反正没人敢来这里闹事嘛。”
“哈哈哈!猎人们也很辛苦啊——”
一群人说笑着走远了。
没人看到,在他们身后的大仓库墙头上,黑色的人影猫着腰绕到守备的身后,一刀刺进他的胸膛。
......
西南城墙一角,有两拨猎人正剑弩拔张地对峙着。其中纪颇长的男性举起手中的蛇型长剑,剑尖直指对面身形纤弱的女人。
“贝拉,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你。”
头戴三角帽的银发女人迎风而立,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双头长刀。
寒风吹过,将她的衣摆轻轻扬起。
“杀我?你想杀我!?...你,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男人怒目圆睁,说出来的狠话却不似看起来那么有底气。
“你不能杀我...你凭什么杀我!我可是山特尔军二队的副队长!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废话真多。”
贝拉微晃脑袋,脚下迈出一步。
锵——
手中的双头长刀自刀柄一分为二,变为两把臂膀长的窄刀。她双手各持一把,随后甩了甩手臂,头也不回地向身后的猎人说道:“你们不要出手。”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了。
“...上,杀了她。”
男人向身旁的几名猎人一挥手,自己却开始缓缓后退。
“哼。”
贝拉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只见她脚下轻点地面,整个人飞速迎向对面的猎人。
月步。
唰——
转体一周,手起刀落,两名猎人瞬间倒地。顿住脚步之后,她马上弓起腰身,躲过一旁袭来的挥刺,扬手割开敌人的喉咙。
再侧身躲避,挥刀。躲避,挥刀。整个战斗没超过半分钟,还站着的就剩下副队长一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贝拉望着他,手中的窄刀向下一挥。
轰!
刀刃燃起熊熊火焰。
“不反抗吗?”
“...啊——!!”
男人口中发出嘶哑的呐喊,手中的蛇型剑向贝拉刺过去,俨然是准备拼死一搏了。
铛——,铛——
兵刃交接的铿锵只有两次,第三刀贝拉便将利刃送入对方的胸膛。
炽热的烈焰将肉烤的嘶嘶作响。
“...啊!贝拉!!”
贝拉面色冷漠,手上再次发力,窄刀的刀尖从男人背后戳了出来。
血还没流出就已经被蒸发。
“咳咳...”男人脚下一软跪在地上,瞳孔的光在逐渐消逝,“等等...贝拉...你...我是被陛下直接任命的,你不能杀我...饶我一命...”
窄刀自胸膛缓缓抽出,火焰随之熄灭。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噗通——
男人倒在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
山特尔堡的书房里,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斯卡利杰公爵坐在桌前,手中正捧着一本书认真阅读。
门忽然被人打开。公爵抬头望去,穿戴整齐的夫人走了进来。
他轻笑一声。
“怎么还没睡。”
“你还笑...这么大的事情,我能睡的着吗?”
“佩佩呢?”
“她倒是睡的挺踏实。”
“那你也去睡吧。”
夫人摇了摇头。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煲碗汤喝?”
“我不饿,你不用管我,去睡觉吧。厨房那么多人在,这点事情哪用的着你亲力亲为,一天竟瞎操心。”
“...我瞎操心?这种事情...你说做就做了,也不想着跟谁商量一下,我这一整天心里都在打鼓...”
“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
夫人还想张口说些什么,这时候门口传来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