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无干的梧桐纵横交错的分布在村庄旁,尤其集中在一条名为埃苏丹的长河。
纷纷落下的梧桐叶随着泛起的微风飘入河水之中,黄叶覆盖在村庄上游到远处的田地的一大片流水区域。
现已是深秋时节。
在这种时候寻得一处寂静处桐荫婆娑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但这里的人们忙于深秋的最后一次农作收获,他们没有过多的闲情逸趣,因为无法收获足够的粮食就意味着凛冬时节的饥饿以及对邻居的麻烦与负担,虽说他们懂得互相帮扶,但这并不意味着依靠彼此。
收获的季节是短暂,又漫长的。对于大人而言时间总是不够,而对于孩童而言时间总是过于漫长。
在邻近深秋的时候,无论是大人亦或孩童都是身心俱疲的。
犹太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他要去帮忙收获家里的麦地,但犹太并不很情愿去,因为连绵的麦地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犹太家的麦地是沿着河堤两旁分布的,又因陡峭的地形,来回显得非常麻烦且辛苦,不过他也并没有耍脾气亦或表现出来,因为他深知年迈的父亲已经无法再包办家里一切了。
待犹太十岁时,父亲就已经年过七十岁了,很显然这并不是老来得子,犹太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对父亲始终抱有着一股强烈的感恩之情。
犹太尽管无奈却又无可奈何,他挑着镰刀便朝着麦地赶去。
犹太在田野漫步时,恰好遇到骑着蒸汽车到处乱逛的欧恩。
欧恩他把蒸汽车开到田野,只要看到沿途有村民在田里收割,便朝着他们鸣笛,然后洋洋自得的抬起他那个显得有些圆润的脑袋,似乎在告诉他们欧恩的到来。
但村民也不理睬欧恩这种行为,或许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也会有某些调皮的孩童朝着欧恩用浮夸且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说道:“哟,这不是欧恩列车长吗?这么沦落到这般田地。”
欧恩的父亲是这里唯一的一位列车长,欧恩崇拜父亲,并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位出色的列车长,但不幸的是因为天生色盲而无缘列车长一职。
他的父亲见欧恩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日渐消瘦的模样忍着痛帮他去镇里买了一辆蒸汽车,尽管只是简单蒸汽车,但欧恩却非常喜欢,并天天骑着它到处瞎逛,就连田间这种地形也无法阻挡欧恩前进的步伐,他的父亲担心这样下去,欧恩迟早会把蒸汽车开到大海上去。
欧恩听到孩童的话语,顿时喜笑颜开,但他可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孩童话中有话,但孩童嘛,童言无忌,他也不屑于与孩童一般见识。带着他自己特制的耳塞,按着通天般响的车笛便从两位孩童身旁缓慢走过。
孩童捂着耳朵痛骂着欧恩,但欧恩还是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犹太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不禁有些汗颜,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但欧恩很快便驶了过来。
“哟,犹太就你一个人去收割?”欧恩停下车,朝着犹太说道。
“对。”
“真是辛苦你了呢,年纪轻轻就担负起家庭的责任,你父亲今年的病好点了没?”
“没。”
“这样啊,那我载你一程吧,自己走过去要很久的吧。”欧恩指了指自己车后面的剩余空间说道。
“可以吗?”犹太有些惊讶。
“当然。”
“可在田野开车不会开进水田吗?”
“......当然不会。”
“可你上次---”
“那这么多废话,赶紧上车。”欧恩有些不耐烦的按着车笛,催促着犹太赶紧上车。
犹太吓的匆匆忙忙地便上了车。
“顺带告诉你犹太,我这部车可是经过改造的嗷,不仅可以做代步工具,还能拉石头、水泥、庄家、水,更重要的是它是本大爷身份的象征。”
“谢谢。”犹太没有理会欧恩补充的话语,只是在车后对着欧恩道谢。
因为犹太知道如若接了欧恩的话下去,肯定会喋喋不休个没停。
“嘛,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么,记得上次我家过冬粮食不够,还是你父亲帮忙的呢,我知道你们家肯定也不够吃,但还是愿意借给我家,所以说嘛,邻里乡亲互相帮助。”欧恩说的话尽管因为田地的坑坑洼洼而断断续续,但是那反复点头的模样却让犹太忍俊不禁。
“笑什么,真是的,现在的小孩就是不知道老一辈人的革命友情了哦。”
欧恩接着说:“对了,犹太你有没有觉得近几年的粮食收获变少了?我感觉一年不如一年啊,在这样下去,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要跑光了吧?”
“嗯,麦地的收获的确是减少了,对了,欧恩你知道埃苏丹河上游发生了什么吗?”
“上游嘛?那不就是发现新能源的地方?听说那正在搞什么开发,国家的人准是疯了,居然认为那些黑漆漆的污水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有这种闲工夫还不如解决下人民的温饱问题,果然贵族不会管人民百姓,他们只管自己享受嗷。”
“嗯......”犹太虽说不敢苟同,但也没法反对欧恩的话语。
“还有这坑坑洼洼的道路,这样下去,我早晚要得癫痫。”
“之所以会这么陡,是因为这里是田地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犹太。虽说这里是田地,但国家也应该修建下吧?每年我们纳税这么多,也应该够他们挥霍了吧?结果呢,他们居然拿我们纳税的钱去修建牧场,去养那几头生畜羔羊。”
“说的也是,”犹太轻声说道,低着头的模样仿佛略有所思。
的确,近些年养生畜的都比老本行要多了。
“前面就是你家的麦地了吧?看起来收程还不错,虽说比去年差就是了。”欧恩看着眼前还算过得去的麦地轻笑着说道。
“欧恩谢谢你。”犹太跳下车,对着欧恩道谢,欧恩没有理睬,按着通天般的车笛便扬长而去。
犹太望着眼前还算得过去的麦地轻声叹了口气,他估摸着纳完粮食税,如若忍着节省点吃的话,应该可以度过凛冬,这么想的犹太,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最起码饿不死。
忽然间,他发现自各家的麦地有一个人弯着腰正在小心翼翼的割着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