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逃离的地方,
新生在毁灭之后。
随同可选择未来,
自己在告别过去。
第六季,卡尔卡朋
“提前了,提前了。”一个中年人飞快地钻进一栋塔楼,手中拿着一叠灰色的纸,他高声喊着,脚底似乎滚着轮子似地向着塔顶奔着,古旧的塔似乎并不理解中年人的心情,只自顾自地发出“咿呀”的哀叹,那盘旋而上的石阶连同支撑着的木质结构一同颤抖。
方才是黄昏只时吧,也许我们不能够理解这座无限安谧寂寞的城市,它在那燃着的夕日中静得如一潭死水,市井,街巷,它们无限痛苦地在这般凄清的黄昏中聆听着天地的吐息。也许初来乍到的人会赞叹这在当地人眼里已经重复到不能够容忍地步的雕镂建筑,而事实上,这里也真的只有这些静物值得观赏了。瞧瞧这死寂沉默的城市,也就只剩下那颤动的塔楼了。
“这样吗?”另一个中年人倚在塔顶的柱上,结果那一叠纸,用心的看了起来,他用右手在空中舞着无序的符号,一边重复语句,一边漫漫哼着调。
“当然……是十分紧迫了,眼下再不带着大家离开,这座城就会被淹没了。”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斜瞟着正在沉沦的夕阳,那如同羽翼般的阳光在天边舒展又收起,这漫长的过程无声的继续,但在老者眼中却格外短暂。
“罗伦,你有仔细看过吗?”那个倚在柱上的人问仍在喘气的中年人,“你认为我们还有时间吗?”
“诺克木,你瞧瞧最后一张上面不是有推论吗?我们还有……”那个被称作罗伦的人说,“还有五天时间啊!”
“记得吗?我们一点能量都不剩了,我们只能徒步跋涉,也许你知道我们的目的地距离我们还是相当远的。”诺克木轻声提醒。
“瞧,你一定许久都不了解我们自己的星球了,我们得改目的地了。就像是出奇了,大陆天天都在发生改变,核内的活动十分剧烈,地貌也就日新月异了,似乎我们的星球真正开始重生,一个新的大陆,连接我们所计划的目的地‘保护区’,已经展现在我们的前方了,我们可以暂且先到那里。”罗伦激动地大声喊出来,“我们一定得先去那里!”
“你觉得呢?索耶……那里会安全吗?”诺克木转身问老者,“大陆架整体被抬高了,也许都不太稳定呢!”
“我认为,诺克木,在经历了一个探索外层空间的时代后,家里还是最安全的!”老者说罢,缓缓向塔楼的楼梯口挪去。
“真的不走?”诺克木低声问。
“不了,我眷恋我的家,我认为这是我最多所能做的了。”老者踩着哀怨的塔楼石阶里去了。
“而我们,真的得走了。”诺克木高声说。
小城的钟响了,钟声如同是婉转的歌儿,叙说着城市的过去,几千年的小城,也许在卡尔卡朋大陆并不罕见,但当卡尔卡朋的小城们歌声依次响起的时候,人类的歌声也正在传唱。如今,憧憬未来的人们作别过去,怀念过去的人们祝福未来,当卡尔卡朋大陆即将不复存在之时,这么两群人都踏上了各自的路,有的路是真实存在的,它连接着卡尔卡朋与希望中的新大陆,有的路则通常无法看到,已打算诀别的人们依旧留恋,小城安谧中略带喧嚣,钟声后,一幕幕剧正在上演。
或许无法预言未来,
同样不忍作别过去
离别是纷繁的歌儿
希望在涅槃后重生
第六季,卡尔卡朋到新大陆的途中
“我的弟弟留下了,呜呜,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得啦,扎西娅,别这样,他有他的选择。”
“他……还小,一心只想着与他的昆虫兄弟们一同玩耍。”
“昆虫们也不会走,是啊,从某种角度来看,逃离的我们是否是更羸弱的呢?”
“扎西娅,你弟弟一定有他的想法,索耶爷爷不也是没有走吗?”
“我们自己过去毁灭自己,如今大祸临头却又让自己的文明来承受这一切,想要离开,比起这些,你弟弟决意留下不是很坚强吗?”
“我只想见我弟弟……”
“可是你做出了决定,无法再回去了,我们要重视自己的选择,同时我们要祝福彼此。”
“我们为何而离开呢?”
“哎呀,小扎西娅,这是我们的未来所引导的,人们还要延续自己的精神与意志,自己也无法说清呢。”
“就像诺克木叔叔,本页是不愿离开的,可是他肩负着领导族群新生的使命啊,我们都必须好好活着!”
蜿蜒的队伍在大陆上绵亘,带着伤心,困惑,信心,希冀的人们,踏在从未到达过的土地之上,比列亚维斯洋的海风轻抚着每一个人的心,几天几夜的跋涉,人们不知疲惫,那在天边聚拢的云朵不知困倦,一切仿佛是自然,就如同落叶飘零那么单纯,但那莫名的远方,滔天的巨浪却正在粉蚀着卡尔卡朋。自从第三季以来,人们在这个星球上颠沛流离,而这数千年的恩怨夹亘在人类与大自然之间,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复杂在简单的深处根生蒂固,再也没有除了脆弱之外更好的词来形容人们内心灵魂,痛彻不堪的人们没有几个不曾经历分别,然而在一生的选择中第一次探讨是否放弃自己的兄弟,这种令人心碎的决定,离开又或是留下,回首寂然的小城,人们的灵魂在剥离。
晚霞依旧,行者依旧,奔波在如海一般的生命历程之中。
第六季 卡尔卡朋 终结
城依旧是城,索耶苍然站在巷道之中。
“热瓦,想你的姐姐吗?”
“有点。”
“那是你的虫儿吗?”
“不是,不是的,他们是自由的,他们可以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噢噢,选择啊,自由的。”
“不过有时候,自由选择真比没有选择难受啊。”
城中的人也是自由的,正如热瓦这个孩子所感受到的,他们很难受。
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乎耳边轰轰地咆哮,但是他们的心此刻正在颤动,他们只在乎城了,在乎城中的岁月,在乎城里的彼此。
“Yip me trelonat.”索耶低声说道。
这是,卡尔卡朋的终点,米戈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