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乐章

作者:凤凰ゐ羽 更新时间:2012/2/5 13:20:27 字数:0

【一】Starry Night

《星夜》这幅画, 画着一些入睡的小屋, 丝柏从下面伸向深蓝色的天空;一些黄色的星与闪光的橘黄色的月亮形成旋涡, 天空变得活跃起来。这是体现内心的、最紧张的幻想, 是发泄无法抑制的强烈感情的创造性尝试, 而不是对周围大自然平心静气研究的结果。——约翰·雷华德《后印象派绘画史》

沈怡倩在散步的路上看见了夏星琼。

还是在那一条永远不会变的,每一个节点都映照在沈怡倩的心中的临湖道,而且是在晚上,繁星满天。

是她吗?沈怡倩问自己,现在已经很晚了,普通的女孩现在是不会在外面乱逛的。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只有漫天的星星,晚风比平常还要舒缓地抚摸着湖畔的苇草,横冲直撞的蝙蝠在天空中盲目地飞舞,路灯昏昏暗暗地闪烁着酿藏很久的橙黄色光芒,沈怡倩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把它们拨弄到后面去,试图让自己看得更准确一些。

夏星琼似乎是有些失魂落魄地在不远的前方,晃晃悠悠地走着。偶尔朝向湖边,摸摸正在风中轻盈摆动的绿色;偶尔对于正在冲过来的蝙蝠摆摆手。

“夏……星琼,”沈怡倩尽管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叫出了夏星琼的名字,自从那个男孩消失之后,她就竭力让自己不再错过任何一个走在路上的认识的人。

“哎?”夏星琼惊异地回过头,看见了穿着T恤短裤的沈怡倩,“怡倩?”

真的是她!沈怡倩叹了口气,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哎?怡倩,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夏星琼语气中带着惊讶,“天黑了,还不赶快回家?”

“这是我想说的话好不好,”沈怡倩走到夏星琼旁边,“我已经习惯了这里了,天黑了这里就像家一样。”

“啊?”夏星琼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怡倩,这个表情让沈怡倩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夏星琼的时候。

那是后初三时代的夏至,当补习班里的沈怡倩抬起自己埋在题海中太久的脑袋的时候,正巧夏星琼穿着连衣裙很淑女地走进了教室,阳光沿着约摸二十五度的角射进了窗户,伴随着这一背景就有卫然超级大声地招呼“星琼!星琼!”。于是夏星琼很自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右边——横条桌最后一个的空位上。

“你好。”沈怡倩于是对她说。

“哈,是不是你说 Nice to meet you 然后我耸耸肩说 Nice to meet you 啊?”卫然拍了拍沈怡倩,然后对夏星琼说,“这位是超级才女沈怡倩。”接着她又指着夏星琼对沈怡倩说,“这位是超级美女夏星琼。两位握手。”

“你是沈怡倩?”夏星琼用一种可爱的不可思议的口吻,并且伴随着夸张的表情说,“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不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怡倩被这种卫然式的搞笑逗得很开心,然后就这样认识了夏星琼。虽然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友谊已经持续了三年,但是沈怡倩知道夏星琼其实和卫然一样,大多数时候在自己的心灵之外。沈怡倩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的朋友,但至少不是像夏星琼这样跟她交集很少的女孩。现在,沈怡倩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跟她有一些共同爱好的。

“其实我原来挺喜欢在这里散步的啦。”夏星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原来经常来这里,恩,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初中的时候经常来的,但是都是白天,爸妈不让我晚上出门。”

“初中的时候啊。”沈怡倩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来见到的那个男生,同样也是自从高中之后就再没有见到。如果不是因为夏星琼是一个女孩,她会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再也没有出现的人。

“不常有人喜欢这种事情,但是,我是个例外啦,你也是啊?”夏星琼自言自语似地问。

“很喜欢这种自然的感觉吧。”沈怡倩轻声说,抬起头,看着黑色的苍穹。

“怡倩,”夏星琼突然对沈怡倩说,“你有过很感觉糟糕的一段时间吗?”

“很糟糕啊……”沈怡倩仍然仰视着天空,“我小的时候有过吧,后来比起这个,什么都算不上糟糕了。”

“是吗,”夏星琼恍惚似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可以说说吗?”

“我,不太想说,”沈怡倩问夏星琼,“怎么了?”

“只是,只是忧悒而已啊。”夏星琼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学习,或者是生活,那种感觉,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心里,让人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有的时候说不出来的痛苦比说的出来的更令人无所适从。”

“这样啊。”沈怡倩搂了搂夏星琼,“没关系的,一切会好起来的。”她顿了顿。

“夏星琼,你不觉得今天的晚上星星是为你而闪耀的吗?”沈怡倩说,心想这个世界上是否也有为自己而生的事物。

“今天的确是夏天呢。”夏星琼也抬起头,同沈怡倩一样看着那片无数人都曾经共视的,永远也琢磨不透的星夜,“夏星琼,你要坚强,要坚强啊!”夏星琼大声喊了出来,泪水已经从她的眼中溢了出来,流过仰向天空的面颊。

“这么说,会被误解为猪坚强的。”沈怡倩轻声说。

夏星琼破涕而笑,拍拍沈怡倩的肩膀,“你怎么跟卫然学坏了啊?”

“只是说个笑话而已啊……”沈怡倩淡淡地说,“你每次痛苦的时候,其实出来走走,会好很多的……”她不自觉地安慰夏星琼起来。

“我好傻啊,”夏星琼吐了吐舌头,“居然在夏天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爸妈会担心的。”

“确实很傻。”沈怡倩拉着夏星琼向前走,“走吧,赶快回去。”

“其实原来的时候,都有一个朋友陪我一起走的。”夏星琼说,“那个时候就觉得会好一些。”

“男生吧,”沈怡倩随意地问。

“是啊。”夏星琼跟着沈怡倩走过桥,小路的另一端被湖水给遮住了。

“我以前走的时候,也看到过一个男生。”沈怡倩说着,心里有些激动,有一种预示一般的东西在她心头盘旋,告诉她,夏星琼认得那个男孩。

“应该是他吧。”夏星琼回头看了看,微黄的灯光已经黯淡在远方了。

为什么后来就没有见到了呢?沈怡倩本想说出口,却没有勇气,只是愣愣地看着夏星琼。

“但是,他去省城读书了啊。”夏星琼笑了笑,“所以,今天只有一个人出来了。”

“这样啊。”沈怡倩点了点头,“希望能够再见到他一次呢。”

“他叫林枫。”夏星琼望着天空,“现在不是他的季节呢。”

林枫?沈怡倩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这一片慢慢旋转的星空一般环绕,像极了她很久之前在美术馆看到的那幅作品,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的星夜。是真实的,还是虚无中的呢?涡流一般的,那片随着意识波动,回旋,消逝,复活,最后归于沉寂的,两个人,昏暗路灯下的星夜。

【二】My Avalon

王珏来到林枫的病房的时候还是一个中午,天空席卷着空气中的灰尘,在最顶端构建一座沙的城市。王珏在来的路上曾经仰望过天空,他想起这似乎是夏日暴雨的征兆,于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几乎是飞奔着穿过一条条巷道,从城区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而另一头是冰冷的医院。当王珏站在医院的门口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Inception》里面的片段,另一座城市在城市的上方铺天而成,两座城市的街道交相重叠,汽车拖着长长的黑雾爬上陡峭的垂直街道,另一边的城市黑黝黝的窗户向着他招手。王珏笑了笑,压抑住脱缰的想象,在此之前他问过了林枫所在的病房,于是很自然地越过了前台,径直向住院部走去。医院是王珏很久都没有到的地方了,这里原来是城区第一所大医院,卫然的母亲工作的地方,如今也房子老的不像话了,爬遍墙壁的是古老的爬山虎,不知是不是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生了多久的根,攀援了多久的忧伤。王珏在上楼的时候稍稍透过积灰的窗子眺望不远的马路对面,那边更远一些的地方是他曾经的母校,他曾经度过了六年小学时光的地方。那里很安静,王珏觉得这种安静实在是很温馨,现在虽然不是蒲公英飞舞的季节,但是幼时的回忆仍然如同蒲公英的小伞一样散落在他的脑海之中。午睡时刻的操场啊!王珏一边转过老旧的楼梯口一边心想,暑假的学校,也有很久没有去了啊!但他又很快想起了那所学校已经不像他从前学习的时候那样了,就像他的初中学校,有挖土机和建筑工,辛辛劳劳勤勤恳恳地劳作,建起了美丽的新校区,漂亮的教学楼,挖走了他们这些毕业生满满当当的回忆,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扬长而去。他羡慕地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古旧的大理石,心里对于这个医院的反感一扫而空,只剩下了对时光的敬意。

林枫住在的楼层是新修建好了的,当王珏跨过连接两栋楼的横廊时,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时间到另一个时间的飞跃,然后用一个轻巧的着陆,博得了时光的掌声。他慢慢地在林枫的病房门前敲了两下,然后拉开门把手,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朋友。林枫似乎是刚刚睡醒,眯着眼睛,看着进来的王珏,又转过头看了看他床边的女孩,然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王珏坐下来。

王珏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还是搬来了一张铁椅子,小心地坐下,尽量不吵醒那个正在午休的女孩。

“不好好学习,跑到这里来干啥?”林枫小声问王珏,这让王珏有点无所适从,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到来可以给林枫一点惊喜,因为他并没有事先跟林枫打招呼,就连林枫住院的病房都是让卫然去问的。

“看看生病的朋友,需要什么理由。”王珏说着,把自己的斜挎包挂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问林枫,“肺炎严重么?”

“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我马上就出院了。”林枫笑笑,伸了一个懒腰。

“那就好,听说你不回省城的学校读书了?”王珏问。

“啊,就在这里读完了!反正该学的都已经学完了,到哪里备考是一样的。”林枫说着,眼睛却是在看着那个熟睡的女孩,“再说了,这里朋友多一些嘛!”

“也是啊,不过最近都很忙,恐怕很难见着几个。”王珏点点头。

“你呀,还在画画吗?”林枫问王珏,这一下子令王珏很尴尬。

“没有了,三年没画了。”王珏无奈地说,“爸妈不让,没有办法。”

“这样啊。”林枫摇了摇头,把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看着窗外。

成为一名画家从小就是是王珏的梦想,当在小学的时候,老师问小朋友们长大要做什么,百分之九十九的小朋友们都说是科学家,而那个百分之一就是王珏。王珏站起来说自己长大之后要当一个画家,声音十分响亮,响亮得让老师心里不舒服。尽管这个没有什么不对的,老师还是隐隐对这个孩子有些失望;当同学们崇拜的人都是爱因斯坦、霍金这样的伟大科学家的时候,王珏说他最崇拜的是莫奈、梵高这样的艺术家,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像梵高一样毕生追寻自己的艺术梦想。林枫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初中三年,林枫和王珏关系甚好,因而也对他的梦想十分了解,王珏心想这样的答案一定让林枫很失望,但是他对此无能为力,从林枫的口气中也可以看出林枫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于是王珏也望向林枫正在注视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在形成云的漩涡,似乎是要带来一场很大的雨。

王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林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王珏,你知道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乡,那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或者是孤独,或者是快乐,或者是幸福——也许我的理想乡就是我写的东西吧!”

在理想乡如果能够受到心灵的庇护的话,那么,我的理想乡应该是我的颜料世界吧!王珏曾经这么想过,那么现在的我,就是离开了理想乡的孩子了?

“王珏,你知道么,我最厌恶的说法,是关于社会的说法啊。”林枫突然说,“社会是人构建起来的,人们彼此相聚是因为需要彼此,但是——很多人打着社会使然的旗号在做明明是违背本心与天命的事情,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他们所处在的环境。”

“因此,我最讨厌的说法是:‘你还没有走进社会,你什么都不懂’。说这些话的人,用他们伪饰的嘴脸掩盖他们丑恶的心灵,他们自以为自己了解什么,其实啊,人不一定要靠着社会才能活下去的,或者说,很多人在这个地方不知不觉地死去了,只是他们没有发觉而已。”林枫笑笑,“你需要在乎死人都说了些什么吗?——告诉你一个简单的、判断一个人是否死去的办法——在这个黝黑的社会中踹他一脚,如果他吭都不吭一声,那么你就可以大胆的不去管他了。”

“不是吧。”王珏听他说完,看着他一脸平静的微笑,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是林枫他说起来是如何的轻松,“但是,人离开了社会,真的可以生活吗?但是一个人如果被社会所抛弃,他不是相当于已经死去了吗?”

“还有你的理想乡啊!”林枫抬高声音说,“我希望中的理想乡,是风里带着流霜的秋季啊——一个人的枫叶林,在落叶中散步,踏着暖暖的枯枝,安静的写点东西,看看书,哪里需要那些批判者和嘲讽者呢?我自顾自地活着,就算是永远一个人,永远只有枫林倾听我的赞美诗,那样的世界里,就算别人觉得我是在孤独地打着单机,我也愿意啊!”

“的确啊,真的有点像打单机。”王珏嘟囔。

“唔……”床的另一边响起了嘟囔声,好像是对刚才的言论表示不满,实际上是因为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啊,不好意思啊,淡雨。”林枫道歉说,林淡雨正在揉着自己的睡眼,以此来表示自己醒了。

“呀。”王珏看了一眼手表,“时候不早了,下午要去一个补习班啊,要下雨了的感觉。”

“这样啊,赶紧去吧。”林枫说。

王珏拿起自己的包,转过身抽出一把伞,回头说,“下次再来看你啦。”

“下次我估计就出院了,学校见吧。”

“好嘞。”王珏瞟了一眼窗外,黑云压得几乎要触着高楼,他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向他招手的林枫,走了出去。

【三】 Back home

萨克斯的质感光可照人,铜味十足,回味无穷的音效性毫无保留的再现出来。一种真实感直冲而来,美丽,清秀,无杂的超空间立体感,尤其是里面的莎鼓和金锤等重金属的敲击声,细腻刚硬,延伸很远。 ——《回家》

林淡雨从医院的大门口走了出来,周围黑黪黪的,她向正在东张西望的林枫招了招手,“快点。”林枫像是没有看到林淡雨似地扫视着周围的房屋、街道,仿佛想从黑暗中幻想出它们白天的样子,听了她的话才重又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

“很久没有来老城区了?”林淡雨拉过他的手,问林枫。

“是。”林枫拨开林淡雨的手,耸耸肩膀,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呆了很久的地方,“这个地方,真的已经很老了。”

“是啊。”林淡雨笑笑,“我看到爬山虎的时候,想起了我们的小学呢。”

“还有狄更斯的《匹克威克外传》里面那首诗。”林枫随着林淡雨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真是美丽的老植物啊。”

“林枫,如果,我说如果,一切不会像这个样子,我们是不是还会冷战下去?”林淡雨突然说,“一辈子都会不理对方,把对方视作最大的敌人。”

“如果我没有弄错,你一直都是那么做的。”林枫对她说,“就像如果我不回来,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些爬山虎。”

“我们在每一个决定中受益,每一个转折中改变,每一个困难中坚强。”林枫笑笑。

“我们是我们的苦难塑造的我们呢!”林淡雨不无赞同地说,“可是,我宁愿啊,我承受如此多的苦难,去换回你的健康。”

“如果说我的这一切只是一个荒诞的开始,”林枫无所谓地说,“那么我是在完成一篇魔幻现实主义的鸿篇巨作,就像变形记的开头,‘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那么我的开头就是,‘有一个课间,林枫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医生告诉他得了绝症’。”

“亏你想得出来,又有哪一个正要参加高考的人会幻想他刚刚开始的人生已经趋于结束。”林淡雨无奈地说,“他们会恨,恨自己的父母没有足够的钱来治疗他们,会恨自己不幸的人生。而你,你不是那种人。”

“淡雨,如果对我来说,二零一二是世界的末日,不论是否是真的,至少这真的是我世界的末日了。”林枫说。

这是风中带着霜的夏末呀,如果末日就是今年,淡雨,你期盼会是这样吗?或者说,你会好好希望自己活着?

“无论对谁而言,总有他的末日,但是,我倒是希望二零一二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呢,”林淡雨点点头,“那样,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了吧。因为我们生而不平等,这世界上,至少要有一点点平等吧。”

一辆公交车沿着视界的端点缓缓滑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了,默默地走上了公交车。华灯初上之时,晚风正在城市的星辰中游走,多少炊烟袅袅,氤氲着整个城市的雾气,孤独、冷淡,或者说是另外一种莫名的情感,夜晚的城市从来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苦痛。

跨越千山万水,也许有两个人,正在为全世界祷告。

林淡雨,我不能够拥有你一样的朋友,因为拥有的代价就是我的死去啊!

林枫望着窗外的霓虹灯,那些闪耀的光芒正在夜的舞台上跃动,这是久违了的家乡的夜晚,是世界上最孤独而又最温暖的景观。林淡雨正坐在林枫的右边,双耳塞着耳塞,长长的线一直拉到了挎包里面,她靠着夜的帷幕,似乎想要睡去。

“林淡雨,听什么呢。”林枫终于拍拍林淡雨的肩膀,“给一只耳机。”

林淡雨从右边摘下了耳机,顺手拨了拨自己的乱发,“《回家》。”

真是,优雅的女孩。林枫心想,不过这是适合这夜晚的萨克斯独奏,就像有一天如果你离开这个世界,需要一首镇魂曲。

回家。林枫重复着这个简单的词组,觉得此时,在这个夏夜,会有多么的温暖。

“如果你回家的时候,爸妈都不在家,冷清的房子,只有一个曾经跟你是仇敌的现在是朋友的堂姐陪着你这个孤独的傻瓜,你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荒诞剧吗?比《等待戈多》更加无趣,更加寂寥。”林淡雨嘴角动了动,“回家,不总是一个美丽的词组呢。”

“至少不是间空屋子。”林枫说,“有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的回忆,满满当当的过去。”

“如果你离开了,不在了,它也总是这样。”林淡雨轻声说,“我倒宁愿,宁愿…他们把这一切,这一切…关于我的堂弟的一切都给洗掉呢。”

林枫看了一眼斜卧在公交车椅子上的林淡雨,这个曾经开心、自强、乐观的女孩眼里写满了无限的哀伤。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四周,真的…只剩下一些回忆,我又…应该怎么过下去。”林淡雨停了一下,“这,只会是一个开头,我情愿二零一二是世界的尽头,再这样下去,我的家迟早会分崩离析。”

“不,林淡雨,只有我一个人,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末日。”

有没有人还记得你 遗失在碎片里的一隅

我想提醒这片天际这只是我的最后一章

没人应该站在边陲 我只会带走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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