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存在着的，有着不可剥夺的意义。如果你剥夺了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你就杀了他。
——《秋之乐章》
如果你在笑，心里却在哭，还得装作很开心，是不是乱了套？
【一】 晴空蔚然
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说像我这样的人，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但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没有下雨的天空，用万里无云来表示是不是太过分，秋分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子。秋天就是莫名其妙的让人伤感的季节，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我的泪腺在秋天就特别发达，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流泪。
一个人的时候呢，总是可以无所顾忌地干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平常真的神经大条，一个人的时候也细腻的不行。那样的生活总感觉有点逼着你强颜欢笑，如果笑不起来，恐怕早就抑郁死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孩子，难以克服面前的一切，于是他们有的戴着眼镜念着古诗词，装成一副文艺的样子；有的抱起数理化疯狂吸取，就像是一只只蝉匍匐在大树上，吸收那一丝丝的残血。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虽然爸妈都没有说我，但是我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我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只能笑着面对这一切，面对那些足以毁掉整个世界的困苦。
王珏曾经很认真的对我说，卫然你这丫头如果哪一天真的跌倒了，是不是还会接着笑？
王珏不了解我，因为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跌倒，我只会默默地站起，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装作自己从来都没有摔倒。但是我却了解他，他是听话的孩子，他曾经有过一些理想，但是为了现实他放弃了很多，这才满足了他爸妈的期盼。他不可能跌倒，听话的孩子从来都不会跌倒，但是他丧失了跌倒的经验。
因为这个，我嘲笑他，但是其实是不愿意看到他继续那样，继续过着满足爸妈需求的生活，过着毫无自己主权的生活。
其实，虽然他不了解我，我还是把他看做自己的好朋友，而我的好朋友并不多。尽管我认识很多孩子，但是大多数我只是认识，仅此而已，而王珏，我了解他。
就像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跟我走得很近的夏星琼并不是我的朋友，因为虽然我认识她，但是不了解她。我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女孩有时候也难以明白另外一个女孩的心思，那个时候，我和夏星琼只是认识而已了。我会不自觉地在她们面前笑出声音，用很多时候回忆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但是，只是这样了，我只是认识她们，用自己的滑稽来遮掩我们之间的隔阂。
王珏有一次跟我说，卫然，你只是长得好看点而已了。我大多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觉得这长相长在一个神经大条的人身上实在是可惜了，只是在自己认真想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无意间做了很多聪明的事情，聪明的连自己都难以相信。虽然太聪明了不好，但是装笨就更差劲了，所以我只是无意识间做这些事情，仅此而已。
夏天离开了，那些嚷嚷着悲伤的女孩们换下了可以显露身材的衣裙，开始大吃大喝；那些文艺的淑女扶扶眼镜，还在讨论海子；追星迷们讨论着前天放过的偶像剧，而我只有穿着夏天的衣服，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秋风吹过来的时候，才觉得，好冷。
我愿意把王珏当成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把我拉离风回旋的角落，对我说这样会感冒的，卫然。
那个比所有衣服更加温暖，薄薄的单衣就像被披上了一件军外套，就算是西伯利亚的寒风也不可能让我再着凉。
天稍微晴朗的时候，风还是吹得很大，呼呼地，说不上很冷，如果你穿的是正常的秋装，大声咋呼着讨论着秋老虎，虽然表面上你装作很冷，但至少你心里是暖和的。
白色的衬衣的确有点点禁不住了，我哆嗦一下，扫视了教室里面一眼，课间的教室，大家仍然坐在座位上，积极地讨论着感兴趣的东西，王珏的座位却空空如也。
为什么当一个人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一定要有乐景来衬哀情呢？语文课本都是怎么编的？
“哎，卫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你今天怎么还穿的这么少啊？”
“忘了换了。”我笑着说，眼睛还在四处寻找王珏，但是他似乎凭空消失了，往往这种时候他应该在教室才对。
“找王珏啊？”女生的眼中闪烁着狡黠，她笑着对我耳语，“他刚才出去了，另外一个班有人来找他，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居然不认识那个人。”
我仰望着蓝色的天空，脑海间忽然蹦出来一个词。
蔚然。蓝色的天空，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二】深蓝海洋
翩跹的梦想，深蓝的海洋。
紫色，蓝色，白色，银色，浅红色的浪花。
没有死亡但充斥着凋零的大地。
追死者，是你，最美丽的身影？
风里流转着的，梦想堕落后的颜色。
唱歌的人是谁？你在哪里可以看见它？星夜的旋臂，支撑着不朽者最后的躯体。我听见了风里碎裂的声音。
是你，或者不是你。
过去的梦想死在了无人的荒野，逃脱者带着沉重的皮囊离开决死者的大陆。
逃脱出来的，都是死去的。
还剩多少，往前走，哪里是尽头？如果失去了，是不是可以再次找回。
找回了又一次失去，反反复复。
如此这样的。
我在等待，梦里面只有蓝天与断桥，往前走，一望无垠。大海。
沙滩上的死者在玩乐，往前走啊，少年们，往前走。
前方是海洋，深蓝色的天空与海洋。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没人告诉我，没人可以告诉我。我在充斥着黑暗的世界里面无法生存。没有，没有生存的理由。
丢弃了我的梦想，我还有名字？不，没有。罪恶的黑暗深渊，如此而已。
梦的前方没有尽头，我居然可以意识到这是个梦境，我就是害怕往前走，堕下悬崖，就是死亡。
就算这是在梦里，万一不是真的在梦里，那么，就真的死了。
有人告诉我，死了又怎么样，为你的前进而死，值得。
不值得。我摇摇头，我不想回答，结局没有答案。
这是结论，不是讨论。我不想掉下去。不要。
那么，沙滩上的人们啊，你们，在哪里？我要去你们的世界。
服从命运的安排，命运给我了什么，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吧！
这里是不是夏威夷？我似曾相识，似乎哪一次看到过我所在的大陆。我离开了大陆，我离开了。
那些留下的人都死去了，我怎么还能够继续待下去？
不要走！心里有这样的声音，但是那不是我的声音。我害怕了。
你，不能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孩，拉着我的裤脚，她已经没有生存的力气，但还是在苦苦支撑。
这样的梦境，预示着什么？
荒芜的大地，风在吹拂，前一步就是断桥的边缘，只要跳下去。
一片美丽的浪花。翻滚着美丽的波浪。
美丽的，我要离开死者的荒野。
不要，不要再拉着我。
前方是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让我，活下去。
我要离开，离开这片大陆。内陆是荒野，沙滩上，尸体们在玩着排球。我没有心情去看，蔚蓝的天空，断桥摇摇晃晃的在山涧里面摆动。下方是大海，那么，这座断桥，原来连向何方？
连向哪里？我询问自己，是不是要堕下。不行，不行。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回旋，我没有余地。
我不能够吗？我询问自己，我在断桥的边缘，海风轻抚着我的头发。
那座断桥，如果修好它，它连向天空！女孩告诉我。
她倒下了。我没有回头，望着远方的大海，大海是深蓝色的。
天空，是湛蓝的。
海天相接。
白色，充斥着世界。
【三】斑斓影夜
有的时候感觉自己不够优秀吧。
很多时候，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好像像一个影子一样。不，不是，我并不是希望成为这样。
影子是真的存在的吧。当你的童年最需要庇护的时候，往往在最最黑暗的角落，那个世界的人们都没有办法意识到的地方，跨越两个世界的边缘，在深渊边的角落，总有那么一群近乎是虚无的存在者。
那就是影子吧。小的时候，大人们叫我们不要踩影子，说晚上会尿床，但是孩子们仍然很热衷于这样的游戏吧。踩着影子的孩子就像是小狗追着自己的尾巴一样开心。而当他们把我们推向深渊的边缘，无处可以躲避，就只有寻找影子了。
影子似乎是在说着“快来快来”，然后你就钻进了谁也找不到的角落，与现实世界相异的地方，就像是永远的黑夜和保护，不需要依赖别人的安慰，自己默默哭泣或者是诅咒着，然后缩在那片影子的旁边，影子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手在抚摸你的身躯，聆听你的哭泣和怨念。
只有我一个人这个样子吗？我不知道，童年或者是长大之后，都只有那种黑黝黝的东西可以慰藉，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被塞进了影子的世界，自己只有那个唯一真实的虚无世界。
不行。不能够这样。我对自己说。
梦想什么的，对我们来说，只是说说而已吧。就算有梦想，就算可以坚持，有的时候还是得放弃吧。因为，像瑞吉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很少吧。普普通通的生活，普普通通的抱怨，普普通通的未来。赚钱，是唯一的标准。
无论是否快乐，父母在讨论别人的时候以他们赚得钱作为标准。
无论是否愿意，父母在安排我的时候以我的美好未来作为标准。
美好的未来，失去梦想的未来。
他们说的话，说那些说着自己的梦想的人总有一天会让志向磨灭在现实的窄洞，碰撞的头破血流吧。那么与其这样，不如提前在每一次之前先放弃一次好吧？那样子的话，就算是失败，也会得到大人的安慰。“不要紧，只要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就好了。”
没错吧，这个方向，与影夜越来越远。
我在拼命摆脱那个影夜，尽管它一直在笼罩着我，我觉得它像一个无穷的黑洞，一旦你怀着满满的志向进入，就会被越吸越深。唯有朝着大人们的道路，才可以摆脱吧。
就算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总有一天也可以成功，履行他们的价值观，践行他们的安排。
有一天会成功吧，那些成功的人大多数都是摆脱了这些东西的，这个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异次元。那是一个无名的漩涡，反反复复，天旋地转。
不能被吸进去。我反复告诫自己，只有坚强起来，只有寻求另外一种成功。
尽管追求梦想的道路会很美好，但也是很平淡的不是吗？
看来我似乎认同了那些价值观是吧？林枫笑我的时候，我又能够说什么呢？
星夜啊，跟梦中的大海与蓝天不一样，那个女孩的面孔怎么那么熟悉？我回过头的时候秋风正在呼啦啦地吹着，一个女孩在教室的另一端，哆嗦着双手抱着身体。
是卫然吗？我看到的，梦中还是在现实？恍恍惚惚的。
林枫正在我的对面，他还是跟原来一样吧。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无所谓，但是还是很注意自己的目标，因为生病回来了，但是还是那样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吧。
我忽然觉得那片影夜之中有他的身影。
但是，高考怎么办。我现在是毕业前夕，不能用自己的梦想去践踏自己的未来。
践踏，他们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对他们来说，未来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啊。我摇摇头，林枫笑笑，要上课了，他必须先走了。
恩，那家伙，会冻坏的。尽管是没心没肺的人，但是也是值得保护的。
这个与影夜或者是大路都不想违背。
我点点头，走向了教室，卫然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种看不出的表情。
但是那种表情，似曾相识。
透过黑色的瞳孔，我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旋转地黑洞，斑斓的影夜。
黑夜旋转 海风依旧 澄空蔚然
漫天枫叶 随风而逝 雨露悄然
祭上岁月 付出一切 换来虚无
斑斓淋漓 我的海洋 深蓝影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