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蕾玖迅速调整飞机状态，好不容易把飞机拉回航线，那头巨龙又一次靠了过来。
显然它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两个可怜虫。
没办法，奥菲利亚强忍着魔能压，举起步枪探出窗射击。
然而，一梭子弹下去，却一发没命中，这正是奥菲利亚的武器永远是两把长刀的原因――在枪械方面她是一点天赋也没用，不，像这种一通扫射能完美避开目标的绝技，也能算是一种千载难逢的特有天赋了吧。
蕾玖调出一个红底色的浮窗，那是战机导弹的发射系统，在罪主傲慢再次贴近机身的一刻，蕾玖按下按键，128枚战斧导弹瞬间喷发。
导弹的用途并非对罪主造成伤害，而是要借用导弹爆炸的推力和产生的烟幕谋求一丝生路。
核心此时正在过载运转，飞机引擎已经在能承受范围内最高负荷输出。
十秒钟，战机已经逃出烟幕数百米。
两人本来想要松口气，但那头巨龙却像是锁定了她们，冲出烟幕又一次追了上来。
不仅如此，因为罪主的缘故，渐渐有傲慢兽被吸引过来，不时会出现一头挡在飞机前面。
在这种能见度下高速飞行，蕾玖拼尽全力也无法全部避开，不断有小型傲慢兽撞在机身上，每次撞击都可能致使飞机坠毁。
更坏的结果，在飞机残骸还没掉进海里，她们的尸体就已经被无数傲慢兽撕成碎片在空中起舞了。
但当下最为致命的，还是身后穷追不舍的罪主。
这个距离，很快就会被追上的。
蕾玖又一次展开一道红底色浮窗，紧接着第二道。
依次点下，蜂窝导弹和高射机枪开始运作，飞机后尾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和烟雾。
但这些的作用微乎其微，飞机和罪主傲慢的距离仍然在不断缩减。
奥菲利亚大脑高速运转着，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但事实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为保持高速飞行，必须保证机窗紧闭，所以就连那烂到家的枪术都无法施展。
像是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死神记在了笔记本上，如何挣扎都没有意义。
无力感传遍全身，但身为布鲁诺家族的家主，决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放弃。
但是……该怎么办才好。
奥菲利亚不知不觉剧烈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碰上这种事？为什么总是我碰上这种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奥菲利亚双手各攥紧一把发丝。
这时，蕾玖竟然又一次切换为了AI操纵。
这种时候，蕾玖在想什么？是放弃了吗？还是有主意了？
果然还是放弃了吧……
“大小姐……”蕾玖说话的语气和气氛完全不搭，十分冷静，像是……在家族例会上那样。
“蕾玖……”
蕾玖并没有去试着安慰奥菲利亚，相反，她走到了舱门旁边。
“蕾玖？”
“我啊，一直以成为大小姐的助手感到自豪，您，只能当我一个人的大小姐哦。”
“怎么突然说这些？”奥菲利亚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我一直相信，如果人类能走到最后，那么，大小姐一定是能站上最后的战场的英雄。”
“蕾玖！”奥菲利亚正打算质问，飞机又一次剧烈摇晃起来。
但蕾玖，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继续自说自话。
“其实，我完全不像大小姐心目中那么可靠，有些时候，我也很害怕，但我从不会迷茫，因为，大小姐，您就是我的信仰啊。”
“你疯了？给我停下来！”奥菲利亚大喊道。
但下一刻，蕾玖做出了更疯狂的行为――她打开了舱门。
“蕾玖……”奥菲利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
飞机的愈发剧烈，屏幕上的损坏警告一个接一个亮起。
闪着让人心慌的红光。
“嗯，那场手术，我同意了，对不起奥菲利亚，请原谅我，对您撒下的唯一一次谎言。”
“不要这样，我们都能到达纽约的，蕾玖――”奥菲利亚从座位上站起，但摇晃的机身使他瞬间倒在地上。
紧接着，蕾玖身上开始有电流闪过，且频率越来越快。
“蕾玖――”奥菲利亚试图冲上去抱住蕾玖，但在距离她还有将近半米处就被超高的电压给弹了回去，头撞在了突击步枪上，破开了不小的口子。
但蕾玖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只有蕾玖知道，她是不敢回头，她怕一旦回头，刚刚自己好不容易做的觉悟会瞬间崩溃。
害怕会忍不住冲上去搂住奥菲利亚。
害怕电流会再次伤到奥菲利亚。
害怕……奥菲利亚会在此丧命。
空气中除了腥味，又多了一股焦味。
那是蕾玖的皮肤被高强度电流包裹发出的味道。
此时蕾玖全身都散发着白光。
耀眼到奥菲利亚没办法睁眼看她。
但这又如何？奥菲利亚又一次冲向蕾玖，什么布鲁诺家主的觉悟，什么责任……去他的！
我只要你啊！蕾玖！！！！
但这次奥菲利亚顶住电压没被弹回来，双手都被灼伤，电流向海蛇一样在她体内穿梭，若是普通人 此时已经被电到休克了。
罪主傲慢已经离飞机不到三百米了。
那血盆大口清晰可见。
“对了，柑橘，到时记得种上，结果以后也分要分给薇薇安一些哦，当姐姐的，不能老想着自己……”
蕾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因为眼睛早已被烧毁，此时那里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窝了。
“大小姐，闪电……真的很壮观。”
回路激活完毕，此时上百万伏的高压在她体内穿梭。
她的第二套回路，具有让魔能因子高度活化为电子的能力。
“那么，大小姐，再见。”
“啊啊啊啊啊――”奥菲利亚撕心裂肺地哭喊，依然伸着双手，向不存在的神祈求奇迹……
双脚蹬地，蕾玖整个人化作一道电光，刺向罪主傲慢。
瞬间，整个机舱就剩下奥菲利亚一人。蕾玖，连同罪主傲慢，一起消失在了远处的云层里。
最后一幕里，奥菲利亚看着罪主被闪电击碎。
哭喊声依旧持续着，这时云层之中，一道灼眼的闪电划过，那是多么壮观，美丽，神圣，单纯的暴力撕裂着天穹。
这是场盛大的葬礼，却像新婚那般隆重，所谓的罪主，也要给化作光的女孩陪葬。
闪电啊，肆意纵横吧，把那个少女的未来，照亮吧！
突然间，一声响雷炸裂。
甚至压过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罪兽的咆哮。
“呀――”
奥菲利亚吓得蹲在角落，两眼紧闭，两手死死按住双耳。
冥冥之中，奥菲利亚感觉到有人在朝自己走来，气息是如此熟悉，如此温柔。
奥菲利亚感觉自己被轻轻圈入怀里，扣在耳朵上的双手又扣上一双手。
“大小姐，看来，您和孩子一样也怕打雷呢，不用怕，我啊，一直都在。”声音如此虚幻，如此飘渺。
啊，好安静，蕾玖，你……没有离开啊……
整个机舱里，只剩下了少女的抽泣声，和正在抽泣的少女。
“蕾……玖……”
奥菲利亚意识渐渐朦胧，呼吸渐渐平稳。
也许，少女做了个梦，那是个很甜很甜的关于蕾玖的梦。
在梦里，两人会继续叙说着，有生未能说完的悄悄话。
（Black hole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