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特从角落钻出,开始往回走,通讯器画面中,那个萨姆到最后也没有再出来。
但这是怎么回事?加洛特想不明白,像他和艾扎克这种暗面的怪物们,不都应该靠层层的黑暗来保护自己吗?为什么他可以像那样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加洛特走到候车处,等待下一班公交车。
但是艾扎克的反应也很奇怪,如果单单是感觉对方的存在很是棘手的话,那之前餐馆旁那个拐角就是最佳的暗杀时机,但艾扎克却说了那种奇怪的话,为什么不是在三天后暗杀就没有意义?
加洛特很了解艾扎克,他已经把可以让自己知道的内容都告诉自己了,所以就算在问他,也不会得出任何情报的。
但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呢?
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可能导致计划失败,也就是说……加洛特隐隐猜到了答案――艾扎克认为自己知道原因后会拒绝这次暗杀,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加洛特全身不由得战栗起来,现在想想,他给她安排了那场手术,还特意告诉她手术名为“创神计划·改”,其实用意已经很清楚了――
艾扎克是在告诉她,她已经完全在艾扎克的掌控之下了,所以没必要做些无意义的抵抗。
怎么会……这样?加洛特蜷缩成一团,两手箍紧膝盖,蹲在地上,有谁能……帮帮我?
过了一会,公交车来了,加洛特摇晃着起身,拖着身子走上车。
自从妈妈死去的那天开始,自己就是孤身一人了呢,一直一直,本来以为已经习惯了的,直到遇上他们,自己才明白以前一个人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怜,但现在,就像是诅咒一样,终究又变成一个人了,终究又一次……变成自己最害怕的那副可怜模样了。
现在才发现,所谓孤独,是就是在陷入绝望时,身边连一个可以寄托希望的人也没有。
褚师诺和E-13失踪,奥菲利亚去了纽约,至于罗德曼……不知为什么,奥菲利亚好像信不过他。
即便如此,也得继续,哪怕是只身一人,也要把真相查查出来,然后……
加洛特在距离广场最近的一站下车,抄小路登上方舟。
加洛特已经调查过了大后天要发生的大事,但并没有值得关注的,也就是说,那天萨姆要进行的会谈是什么不可公开的事。
而现在,想必艾扎克也已经掌握了萨姆的行踪,无论怎么想,萨姆活不过那一天了。
像这样,按照艾扎克的剧本发展下去的话,自己将永远无法得知所谓的真相,不仅如此,自己将永远作为“工具”存在下去。
“姑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加洛特脑海中响起那个“男人”曾说的话。
“你,认为神存在吗?”
果然,到现在为止,加洛特依然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神。
“没人相信,神也就不存在了。”
硬要说,现在艾扎克,或许就是自己的神吧,但是……
加洛特想清楚了。
但是……我想到自己的神!
加洛特转身走出了方舟,又一次返回那个小路,来到那个车站,等来下一班公交车。
这一次,加洛特从萨姆所在的居住区前下车,大步走进了那栋居民楼。
加洛特在搜索引擎中找到了这里的居住者信息,通过照片加洛特找到了萨姆的房牌号。
加洛特知道,或许艾扎克此时,正在通过发讯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在赌。
她赌暗杀萨姆这件事的成功,比她这个暗杀工具本身更为重要。
来到D501,加洛特调整心率,敲响了那道防盗门。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应门声,随着一串轻而稳重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哟,的小姑娘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老爷子热情地招呼加洛特进去做客。
“我叫加洛特,是艾扎克手下的杀手,”加洛特直奔主题,“艾扎克给我的命令是,在三天后的行程中杀了你。”
话说出口了,加洛特心跳开始加速,她有没有赌赢,就看这几十秒了。
赢了,这场临时决定的谈判就能进行下去,输了,自己就会瞬间被激活『创神计划』,在杀死萨姆后强行自我了解。
“呃……”老爷子听到这里额头慢慢锁紧,“那么,你此次来这里的原因呢?”
加洛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等待着“神”的审判。
“喂喂,孩子,你还好吧?”萨姆见加洛特两眼发直,又不说话,脸上露出担忧,同时确认了一下外面没有其他客人后把门关上。
十秒过去了,自己大概是安全了,加洛特暗自松了口气。
“嗯,还好,”加洛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抱歉今天来打扰您,但是,我能和您谈一谈吗?”
“当然,毕竟这好像也关乎我的性命呢。”老爷子诙谐一笑。
“谢谢,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加洛特说,“现在,您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艾扎克也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但我想他无法得知我们的谈话。”
“嗯嗯。”老爷子点了点头,“要喝茶吗?还是咖啡?”
“给我一杯水谢谢,”加洛特有些惊讶于萨姆的行为,明明死期将至,却问死神的使者想喝茶还是咖啡?
“好的,小心,有些烫。”萨姆直接从保温杯中倒出一杯白水,“你继续。”
“哦哦,”加洛特结果水杯,“嗯,我想在那天放过您,但作为条件,今后请保证我的安全。”
“哦?小姑娘你是认真的吗?”萨姆看着加洛特,目光依旧和蔼,“的确,到那天我要专门坐车从悉尼赶来悉尼二号,为这事我还得在后天回去,真是头疼哟。”
“我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在这边了,却还要麻烦这一趟?”
“其实我啊,是溜出来的。”老爷子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加洛特耳边说道,“为了不让那群家伙发现我就调用人脉在这边购置了这么一件住所。”
“他们……”
“就是家族那些人。”老爷子鬼笑起来,“一天天处理那些文件,有够烦的。”
加洛特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这些都告诉自己,而且是像拉家常一样地把这些情报告诉自己。
“那,刚刚我说的那些……”
“也许啊,这就是天命吧,”老爷子叹了口气,“今天我能遇上你,就说明我还能多活一阵子呢。”
“您……同意了?”
“当然了,你饶我一命,我保你一命,很公平。”老爷子大笑起来,把加洛特的杯中的水添满,“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加洛特心说莫不是他反悔了?
“孩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才要当艾扎克的杀手,但我想你一定是不情愿吧。”
“嗯。”加洛特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一句话就点出了自己的心伤。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老夫我可没把握能一直保护你。”
“不,你可以的,”加洛特说,“只要你一直诈尸,我就能一直活下去。”
“哦豁?你是说……”老爷子瞪大眼凑近加洛特,“我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
“呃,怎么说……从某种意义上……也对。”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就是双赢啊,岂不美哉?”
“嗯,就是这样。”加洛特的情绪好像也受到了萨姆的感染,笑起来。
“不过啊,你到时杀了我,不是会更安全吗?”
“真相,我要找出那个不能让我得知的真相,而且…我……不想继续当工具了,我想作为自己活下去,更甚者,我想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复仇。”
“哈哈哈老夫也是想作为自己活下去,不过啊小姑娘,我不得不佩服你,老夫用大半辈子悟出的道理,你这么早就明白了。”老爷子说,“我也是,三十年前继承了家族的事业,按照那些老家伙的方法,罗德家族成为了悉尼最强的黑道家族,但直到我也变成老家伙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这辈子跟白活一样。”
加洛特看着萨姆,他对自己前半句话深有感触,却对后半句只字不提。
“嗯,那么,我就回去了。”加洛特起身。
“好,不嫌弃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老夫聊天。”
加洛特走出居住楼,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就让艾扎克去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