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一千五百四十年七月二十日,蓬莱岛,中部同盟总部。
高耸入云的圆柱形大楼分成了黑白二部分,大楼周围均匀矗立着八个建筑风格各异的楼群。从天上看下,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赫然在目。在中央大厦的楼前,七国国旗,四牧牧旗和中盟的太极橄榄旗由下到上依次排列,随风飘扬。
向四周望去,美丽的花坛和园林包围了高大的太极楼。在旗帜广场的正前方,一根高达数十米的雕刻着四象的巨大的银色金属棒立在金黄的菊花坛中。而在花坛的正前方,一块刻着“天佑天南,永世安宁”的巨石安稳的躺在地上,那苍劲有力的笔法透露出作者极其不凡的身份。
就在此时,站在中央大厦顶楼会议室窗边的关取孝看着楼下的这块巨石,自信地想道:“大宁平公圣上所创立的这个和平的世界将像这块他亲手刻字的巨石一般,永远的持续下去。”
在她身后,共有三人坐在一张圆桌旁。这房间的墙除了一面装饰着巨大的太极图案,都粉刷着白漆。角落放着几盆绿色植物,整体显得淡雅而庄重。
距离大礼平公桂瀚主持的“近期不纯事件紧急对策会”只剩下了五分钟,桂瀚仍然没有出现,因此关取孝才走到窗边,看一看她魂牵梦绕的蓬莱岛的风景。
“炎元帅。”在关取孝的位置旁,一名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子对自己身边的炎溪月摇了摇手,叫道。
炎溪月本来正翘着腿靠在椅子上交叉双臂沉思着什么,听到副总监国兼众生解掌门水顺庄的声音后,她那明亮的紫眸向身旁看去,十分轻柔礼貌的问道:“怎么了,水掌门?”
水顺庄睁着布满血丝带着黑眼圈的眼睛,整了下白大褂上的皱褶,有些结巴地道:“你认为…民众会相信那暴徒关于克隆的说辞吗?”
会议室内十分的安静,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位身材魁梧健壮的高大男子。他脸上带着几道疤痕,穿着赤红色的长袍,腰间腰带处绑着一根铁链。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一言不发,但眼睛一直看着另外三人。见炎溪月暂时沉默,那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炎溪月皱眉沉思了一下,回道:“若他们想相信,他们自然会相信。”
这话看似是一句废话,但现在的局势下,却有着明显的意思。水顺庄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唉,这下我可要背上重启克隆实验的骂名了。”
接着,水顺庄看了一眼门口,桂瀚仍然没有出现。他看桂瀚还没来,慢慢地道:“不过六道木的手段玩的还挺不错。他们在瑰文总府的那次背后偷袭,杀死了我手下十几名研究员和你第三维和部队里的不少精英。而他们在炎鹑又联合叛军伤害追捕他们的卫兵,还在会议中心演戏来侮辱中盟。”
炎溪月听到这话后,默默地把手按在了腰间佩剑上,十分平静地道:“请放心,清算之日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将这些不知轻重的蝼蚁通通碾碎。”
“哦?”水顺庄抬起头来。“炎元帅,你为何…”
“多亏了他们和叛军的那次合作。至于为什么,水掌门,请允许我暂时保密。很快平公圣上就会到这里,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炎溪月微微仰起头来,伸直了胳膊,修长的手指叩着桌面,眼睛斜着向窗外那一望无际的苍穹看去。
“无知之徒。”她注视着那远处的地平线,说着让人不明白的话。
这时,门铃响起,一位身着绘着太极四象长袍的黑发男子出现在了门口。室内的四人马上站起,向那男子鞠了一躬,道:“平公圣上。”
“免礼免礼。”大礼平公桂瀚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会议室,拉开了椅子,坐在了四人身边,鞠了一躬,开口道:“关取孝总监国,副总监国兼众生解掌门水顺庄先生,维和部队炎溪月元帅,以及绘地城的博宁菲尔大典狱长,四位身居高位,能拨冗前来本会商讨和平大业,我十分感激。”
待客套话说完后,桂瀚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道:“各位,桌子底下有矿泉水,请各位自取。”
接着,他补了一句:“有瓶水放在身边总比没有好,不是吗?”
听到这话,四人也不好不拿。待他们都纷纷坐好了后,桂瀚坐直了身子,正式宣布了会议开始。
接着,他严肃地道:“各位,不知你们是否有接到通知。”
“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是商讨如何动用一切力量消灭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实验的六道木,为天南洲的永久和平扫清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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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天地人鬼以及手持天照子的子巅现在都在潜监神堂。现在去的话,会很难。”
坐在我们对面的梁蘅望听完了我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手扶着下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她又问道:“尹子渊,你不能使用伪装吗?”
“不是不能。但我作为曾经的掌门,精通的是掌门专属的电系。对于其他五系,虽然我都略有了解,但御五家才是另外五系的专家。我的伪装根本不能躲过他们的眼睛。”尹子渊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道。
当梁蘅望还在沉思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从柔软的大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梁蘅望,为什么你有这栋别墅的钥匙?”
面前换上了白色连衣裙的她撇了下嘴,道:“别这么激动。这是六道木在银炎山附近的据点。”
我看了看周围,客厅顶上垂着精致的水晶吊灯,沙发、柜子和餐桌之上都摆放着小巧的玻璃花瓶,虽然里面没有植物,但它们也为这房间增色了不少。黑色的木楼梯通向二楼的卧室,楼梯两旁挂着几幅画作和墨宝。
墙壁多刷成粉色,或是贴着粉色的墙纸。而与这些少女十足的摆饰有别的,则是吊在客厅沙发旁显眼处的几个沙袋。这建筑虽然在别墅中比较小型,但也明显价格不菲。
“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处于非常时期,这房子中怎会连留守者都没有?而且,六道木的据点一直是小公寓,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好像一个富家大小姐的私宅一般?”
我爬了一下午的山,累的半死,刚回到小木屋,就看到森林外集合了不少卫兵,正准备进林搜查。
我们虽然料到了事发点附近会进行拉网式排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当下连忙赶回屋中,告诉梁蘅望和尹成婴准备转移。正当我们想着要去哪里时,梁蘅望想了想,突然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说让我们跟着她走。
当我们背着尹成婴狂奔到这距离小木屋七八公里的别墅小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天也有些黑了,我也累得气喘吁吁。小区里没什么人,梁蘅望带着我们跑过宽敞的街道,来到一幢显得十分朴素的别墅前,熟练地开了门。
我当时就已感觉到十分奇怪,不过好不容易能有个地方修整,加上我从离开月黍岛之后就没洗过澡,暂时没说什么。待到难得的洗漱之后,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我才反应过来,感觉这里过于豪华。
“你以后…还是不要提什么富家大小姐这样的字眼了。”梁蘅望眉头微微一沉,抓着身前马尾辫的手也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拿起桌上那把钥匙,仔细看了几眼,又放回了身旁的挎包中。“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据点而已。几十年前夏国房价暴跌,当时的六道木才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同时,也不是每个据点都有人在的。以后请不要再谈这事。”
见她不想提,我也就不自找没趣了。这里虽然比那小木屋豪华不少,但物资也基本上是罐头。把注意力从房子身上转移开后,我坐了回去,随便扒拉着饭,又想到现在天地本界的五名顶峰级高手正把守着潜监大堂,心中烦闷顿生。
“梁蘅望,我们能不能联系附近的六道木众帮忙啊?”我用力咽下一块腊肉,看着她问道。
她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端庄地想着什么,听到我这句话后,她睁开双眼,蓝眸中闪现着无奈的神色。
“不行。我无法与长冈洛银长取得联系,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们剩下的六道木据点位置。”她慢慢地答道。
我听到这话,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尹子渊本在我一旁一言不发的坐着,此时也摇了摇头,道:“在子巅的鼓动下,我已经在那些昔日的同事心目中彻底成了一个卖国小人。现在…我若去找他们帮忙,估计他们会马上举报我。”
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面前的敌人又如此强大,那该怎么办呢?
尹成婴早已在二楼睡下。现在的她也以包藏嫌犯而逃亡的罪名被通缉,不能出门,更不能去上班。虽然她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甚至她还提议要在这里当保姆来抵偿她在这别墅内的生活费,但尹子渊对让她一个人住这里十分不放心。这里虽然不在例行排查范围之内,但如果卫兵闯入,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直到我们多次劝说他,说我们必须在近期外出行动,这是目前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才勉强同意,但恳求我们尽快通知六道木派人前来这里保障他母亲的安全。我们当然答应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梁蘅望的电子屏无法与寒江宿他们取得联系,问了话也不回,因此六道木现在转移的如何,我们完全不知道。再加上石盒子即将被子巅启封,到时候我们的行动就将彻底失败,我不禁急的焦头烂额。
但是,很快,我就不再那么忧郁了。
“尹子渊。”我吃完饭后,坐在原地,想了一会,问道。“我们去潜监大堂吗?”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们不是一直决定要去潜监大堂的吗?”
梁蘅望听到这句话,也抬起了头,看着我们。虽然她微皱眉头的疑惑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尹子渊敏锐的捕捉到了。他顿时低下了头,有些颤抖着道:“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一定要去。”
说到后面半句时,他抬起了头,坚定地看着我们。“抱歉了,我一定要去。神…石盒子马上就要被开封了,我们不能让子巅得逞。”
过于明显的改口让梁蘅望皱起了眉头。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尹子渊,道:“尹子渊,我作为你的长官,不得不说,你刚刚的言辞让我很不满。我们是一个团队,而且我是领导者,你的行动应该以团队为出发点,‘一定要去’是不该出现的字眼。”
讲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你刚加入我们没多久,我们没有尽到通知你相关规定的责任,也请允许我表达我的歉意。”说完,她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
梁蘅望的话已经说得十分委婉了,毕竟尹子渊曾经的身份和实力都高出我们太多。尹子渊也起身还礼,点了点头,道:“对不起,梁长官,我太冲动了。”
能又不失长官尊严又尽量不摆架子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禁也暗暗赞叹梁蘅望气质不凡。
但接着,他又道:“那么梁长官,我们现在不去潜监大堂的顾虑是什么呢?请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解决。”
梁蘅望笑了下,手指缠着一缕发丝,答非所问地道:“看来…神耀宫小姐对你非同一般啊。”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手并没有放在膝盖上,一双大长腿也交叉在了一起,显然是对尹子渊坚持要去潜监大堂的言行微微有些不满。我想到梁蘅望并不知道神耀宫苍玉对尹子渊的意义,想帮他解释,但碍于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暂时开不了口。
“梁长官,她是给予了我救赎的人,是现在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尹子渊思索再三,还是讲了出来。紧接着,他不再说话,双眼盯着梁蘅望看。
听到这话,梁蘅望的手突然从头发上放下,腿也放平了。她马上站起,深深地鞠了一躬。“救赎了你的人?真是抱歉,我不该那样讽刺你。”
尹子渊没想到梁蘅望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弯,连忙起身还礼。我看着这两人已经你来我往道了两次歉,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现在可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两人纷纷坐回沙发之后,梁蘅望马上变得十分严肃,直视着尹子渊道:“你是不是希望能在我们取石盒子的过程中营救出神耀宫家主?”
尹子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等梁蘅望接着问,尹子渊便道:“天地人鬼四家均是本国化一法的佼佼者,作为皇室的亲信,他们学到的天地本和那些高等院的普通学生学到的跟本不属于一个层次。但陈晦能张开高等截界…实力应该和他们相差无几。”
我想到我居然和夏魂生仅次于掌门的几名化一公实力相近,不禁有些飘飘然。尹子渊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我们能救出苍玉,她的原子天地本应该能对我们的战斗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我们四人应该能对付四家家主和外面的一些小角色。”
到了这里,尹子渊迟疑了一下,双眉上扬,微微咬紧了牙关,道:“主要问题是子巅。他拿着的天照子是我国第一代雏日子神雏日制造的神器,能瞬间改变天气召唤出巨大的雷电,还能改变热量的流向,我的链锤完全不能和那神器相比。因此我们去了之后,一定要尽量避免战斗。”
梁蘅望听完后,仍然有些迟疑,毕竟在他口里,这次行动凶多吉少。看到我们的表情,尹子渊突然站了起来,掏出腰间的链锤,横在胸前,咬着牙恨恨的道:“但是梁长官,我可以拖住子巅。我想在这里和我这个不断迫害我的弟弟来一个了结。”
“不允许。坐下。”梁蘅望的脸顿时沉了下去,而尹子渊没有违抗。
但他坐下后,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双手攥成拳捶在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梁蘅望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道:“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出一个好方法的。”
虽说尹子渊避比梁蘅望大出了十岁有余,但现在看来梁蘅望完全是一个标准的领袖。我不禁也走上前去,对他道:“尹子渊,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寻求别的力量帮助…”
“不。”梁蘅望听到我这话,不满的看向我,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得到帮助的可能性很小。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说句好话?我可告诉你,讲这种话还不如不讲。”
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秀眉,我知道我惹她生气了,顿时停下,想着还会不会有什么好方法。但下一秒,尹子渊就站了起来,把链锤放回腰间,十分镇定地对我们道:“我考虑好了,想发表一下我的意见。我认为我们现在孤立无援,越拖变数越大,只能尝试一次,没有别的方法。
巨大的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在客厅的柜子旁响着,周围顿时十分安静。梁蘅望沉思了半晌,看向了我,道:“陈晦,你说呢?”
“我同意。”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现在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按照那张纸的日期,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必须在近期行动,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石盒子被他们打开。毕竟,我们并不是毫无胜算,也许我们成功避过了他们的侦查呢?
梁蘅望见我也没意见,便对一旁脸色平静的尹子渊道:“尹子渊,我同意。”
没等尹子渊道谢,梁蘅望便道:“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按照你们的描述,这次行动的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
讲到这里,她有些不忍的看着地面,一言不发。出人意料的是,尹子渊马上向前走了一大步,占到了梁蘅望面前。她被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左右的尹子渊吓了一跳,往后惊慌的退了一小步,抓着裙摆有些生气的道:“怎么了?”
尹子渊完全不理会梁蘅望的不满,自顾自地道:“神耀宫苍玉告诉过我,在她出生的那年,神耀宫家发现了一种物质,将皮肤与它接触后可以让接触者的化一法大幅度增强。但接下来神耀宫家突然遭到了中盟意义不明的袭击,那种物质全部在炮火中毁灭。毕竟中盟当时仍然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后来当时在任的大安平公也宣称是误伤,给予了赔偿,所以当时在位的子仁雏日陛下也没法追究。”
然后,他郑重其事的道:“但神耀宫说她妈妈偷偷给她留了一小块,还特别叮嘱她,这是祸根,不要乱用。哦,对了,这都是她告诉我的。”
梁蘅望听完后一言不发,坐回了沙发上,双手叠在膝盖上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找到这种物质,并加以利用,来完成这次任务?”
尹子渊叹了口气,道:“我…我也没办法。御四家是我的老友,子巅是我的弟弟,我不想伤害他们。但是他们却…做着让我无法容忍的事。不论他们是谁,我必须做个了断了,我要救出神耀宫,我要守护我珍视的一切。”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落地钟指向了晚上九点。若梁蘅望不同意,那么两三天后石盒子就会被子巅打开,行动就会彻底失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就会再次失去
听到尹子渊的话后,梁蘅望紧紧的抿起了嘴,手又抓起了头发,不过这次她的手不像之前那么轻了,而是胡乱抓着,一头秀发被她扯得断了好几根,落到了沙发上。我以为她心中烦闷,自知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好等着她做决定。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明晚我们要潜入潜监神堂。”
尹子渊如释重负,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梁长官。”
“先别急着道谢。”梁蘅望板起了脸,走到了尹子渊身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抬起头来死死地仰视着他。这次轮到尹子渊吓了一跳了,不管怎么说,面前都是他的上司,他还是马上用恭敬的语气道:“梁长官?”
“你刚刚说的,一直都是你自己要来个了断,是吧?”梁蘅望那种大小姐气瞬间一扫而光,阴沉着脸问道。
不等尹子渊回答,她就狠狠拽了下他的衣领,道:“你有想过我们吗?”
我以为梁蘅望觉得尹子渊只考虑自己,不禁想劝劝她,但梁蘅望接着咬住了嘴唇,有些颤抖着道:“我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你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去战斗?”
“我不是这样…”尹子渊刚想辩解,又停了下来。他被面前这个小了自己十岁的小姑娘问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当你说什么一定要去时,我就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这次成功率再低,我们也必须去潜监大堂。我这样决定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紧迫,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面前梁蘅望睁大了眼睛,抓着尹子渊反复地晃着。我只好连忙上前把她拉开,道:“你冷静点,尹奶奶还在休息…”
她丝毫不理会我,身子一仰坐回了沙发上,声音稍稍小了一些,但她仍然显得十分激动,胸脯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着。尹子渊伸出一只手来,道:“梁长官,你…”
“不用你管!”梁蘅望把他的手用力推开,看到尹子渊那迷惑的样子,她心头气更盛,接着道:“既然你看不出来,那我现在就来问问你,若是我不同意,你会怎么样?”说完,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气势汹汹的看着尹子渊。
尹子渊想了一下,道:“我一定会脱离组织,一个人去潜监大堂的。”
梁蘅望用力一拍沙发,站了起来,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地道:“你究竟把不把自己当做六道木的一份子?”
她讲到这里,越来越生气,不禁又要上前抓尹子渊的衣领,而丝毫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实力高出她太多。
我心中虽然也不太认同尹子渊的想法,但很能理解他那种失去挚友的绝望,马上上前一步就想拉住梁蘅望,让她先冷静下来。但接下来,尹子渊突然后退了一大步,低下身子双膝跪地,头触地,双手放在头部两侧。
我自小的教育告诉我,男子只能向天地、祖宗、父母双膝跪地,此刻见到他这样,虽然仍有同情,但我顿时生出了一股鄙夷。我走上前去,手放在他肩膀上,道:“尹子渊,你这是做什么?你的尊严在哪?快起来。”
梁蘅望也在一旁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尹子渊此时像是被地板吸住了一般,我怎么扳都扳不起来。梁蘅望此时在一旁拍了拍我,道:“我听说夏魂生这样下跪不算舍弃尊严…”
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子渊突然开口,打断了梁蘅望,道:“梁长官。我很抱歉,在我那错误的心中,我个人的感情用事高于组织的安排和团队的利益。我想理性的思考,但无法做到。我为我不可饶恕的言行感到十分抱歉。”尹子渊把头埋得低低的,脸对着地道。
他还想接着讲,就被梁蘅望一把扶起。扶起尹子渊后,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尹子渊的脸,有些小声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还一定要去?”
尹子渊也抬了起头,迎着梁蘅望的目光,道:“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在我最低落的时候,是她给了我帮助。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是去救她。”
“现在组织是主要的,去救她是次要的,分清主次,抑制自己的内心才是对的啊。你…难道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去抑制自己吗?”梁蘅望的语气仍然显得十分不满,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抱歉。梁长官,我抑制不住。在我那分不清轻重的内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喊着苍玉比六道木重要,而我想去支持那唯一正在抗议的声音,却失败了。我知道一个土下座无法洗脱我的过错,但在此我还是希望您能原谅我。不去救她,我宁可被…”
“等等,等等,别发毒誓。”梁蘅望连忙制止住了他,道。“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词语了。”
讲到这里,她紧紧抿着嘴,露出了极为不忍的神情。“我知道啊,那种…自己想做却又碍于一些规定不能去做的绝望。我又何尝不想回去?只是…我不能回去啊。”
接着,四周又恢复了安静,我们呆呆地看着捂着脸的梁蘅望。一旁的我想伸手去拍一拍她,但又硬生生的收住了手。
过了好一会,她挺起了腰,十分认真地道:“尹子渊,我愿意支持你的想法,这可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什么想法而支持的。就只有这一次,就这一次,你听到了没?”
尹子渊点了点头,道:“明白。”
梁蘅望笑了一下,道:“你去了之后必须必须用你全部的能力来避免战斗,将这次行动的成功可能性给我提高到最大,不准为了私仇而挑起争斗。若是到时候行动失败,你给我全力抵挡住子巅和御四家的攻击,掩护我和陈晦撤退,你听到了没?”
“什么时候你也会开玩笑了啊,梁蘅望。”我在一旁忍不住道。
她顿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道:“谁…谁开玩笑了?我一直都会…哎,这不是重点,你什么意思?”
接着她看了一眼尹子渊,头转过去撇着嘴道:“为什么我的下属都是这样的人!”
尹子渊显得极为镇定,连忙陪着笑道歉。
我笑了笑,静了下来后,又想到尹子渊的话。
也许这是我们必须犯的错吧。唉,管他的,这次行动一定会发生。但至少,得有“这样不太好”的想法在心中吧。
“你们先睡,今晚我守第一班。”骂了尹子渊几句后,梁蘅望把头发往身后一甩,十分潇洒地站起身来,对我们道。“这次行动对你我都非同一般,我希望明天晚上能开始行动。”
见我由于疲惫不堪加之听到这句话而皱起的眉头,她顿时脸沉了下去,道:“怎么了?”
我看了一旁的尹子渊,他此刻正端着手中的链锤,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刚刚的事,我心中也一松,连忙道:“好的。”
梁蘅望点了点头,道:“你的卧室在楼上最里面。晚安。”
“晚安。哎,你也会说晚安…”
看着她瞬间瞪起的蓝瞳,我连忙摆了摆手,道:“没事了,没事…”
她哼了一声,转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厨房走去。我也不去多想,当下拖着早就痛的不行的腿站起身来,走上了楼梯。
我本来想的也是要去救神耀宫,也许只是我年轻气盛,缺少战斗经验,考虑的东西少了吧。但个人感觉,有时候太拘泥于规矩似乎也不太好。
但规矩是必须要有的。
我几步走上铺着棕色藤蔓花朵花纹地毯的二楼,看了看楼下,客厅的灯仍然大亮,厨房的灯也亮着,不知道梁蘅望正在做什么。
走廊两边也挂着不少画作,从秋露散冬雪至二国的油画再到炎鹑的山水画,色彩搭配适中,淡雅柔和,看着都不是普通作品。走廊两边庄重的紫檀木门紧闭着,华贵的金色门把手更使它们看起来极为不凡。而且从进门到现在,我基本没有看到堆积的灰尘。梁蘅望解释说长冈小林会定期请清洁公司来打扫,但我还是不太相信。
按着梁蘅望的安排,我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扇门前,拉开了门。一张古朴典雅的红木大床映入我的眼帘,床后有一张巨幅水墨画,画上是生满了香草的江岸,落叶从空中纷纷飘下,落在宽阔的江流之中,两旁的衣柜和书桌也都是纯木制成。我看到这些后,一股浓浓的故乡情顿时在心中产生。
我在木何朔宅子里的房间有一幅莲花图,那房间还是我和艾春香一起整理的。我和梁蘅望跳出那房子时,她送我的花环还放在我那张床上。
唉,想了就揪心。现在我还没想通,为什么当时中盟敢闯入瑰文总府。我的价值在当时就已让中盟敢于铤而走险冒犯木何朔来抓捕我了吗?
若是没有那次事故,艾春香就不会进ICU,但我也不会发现中盟无法饶恕的罪恶。真是讽刺。
我沉思一会,越来越烦,索性不想了,向窗外望去。这小区内虽然环境绿化都做的十分好,但亮着灯的房子不多。听尹子渊说,这些房子的主人一般只在周末才从大城市来到这银炎山下放松。
想到这里,我不禁耸了耸肩。从那天开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真是把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彻底经历了一遍。又是目击爆炸,又是和卫兵战斗,到现在和中盟为敌,什么周末,根本没有。要说休息的话,也就几天前在我战胜了朱燕苔姐之后,用了一天去休整。虽然其实上也没干什么,也就在海边走了走,以及被景其姝拉着堆沙堡,但感觉也是相当的美好。
想到那月黍岛,估计也无法回去了,寒主事他们也生死不明。当时就不该放跑那个文官。
不想了,时间很宝贵,赶紧睡觉吧。明天晚上我可能又会和木何朔之后的另一位掌门交上手了。
我脱掉鞋袜,把窗户打开,拉上了窗帘,拉开被子往身上随便一盖,头一歪就睡倒在床上。银炎山下的风十分的凉快,没有一点夏天的感觉,加之今日如此劳累,在这柔软的大床之下,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稳,我的睡眠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可能是刚刚的会议让我的一点顾虑烟消云散吧,而且让同伴一个人行动,我终究做不出来。
七点,我打着哈欠爬起,看了一眼房内的钟表,由于脑子昏昏沉沉,还没意识到什么。紧接着…
“我怎么没有去守夜?”
我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从床上翻起,几下穿好了鞋子,冲出房门。走廊洒满了阳光,金碧辉煌之感比昨晚还要明显。我刚走到楼梯口,就和迎面走来的梁蘅望撞了个满怀。
她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穿着一身围裙,双手带着白手套,腰间别着那把黑鳞剑。迎面撞上我后,她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脑袋,接着就睁大了眼睛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让尹子渊帮你守夜啊?”
我被问得一脸懵,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当想问问她你这身装束是怎么回事时,一楼传来了尹子渊的略带疲惫的声音。
“梁长官,是我自愿的。你昨晚不愿意让我帮你,我就只帮了陈晦。”他双手持着链锤对我们道。
梁蘅望见他这样答了,才放开我的胳膊,道:“我还以为你没干过守夜的活,嫌麻烦。”
“没有。”尹子渊在底下接道。“我在任掌门一职时经常熬夜研究,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们还在长身体,陈晦又是救了我母亲的恩人,我想让你们多休息会。”
只有在这时,我才突然感觉到面前这人是我们的前辈。这几天他的言辞已经完全和一名刚入六道木的新手差不多了。
梁蘅望撇了下嘴,对他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毕竟我们之中你最强了。”
尹子渊又笑了下,便转头离开了。梁蘅望见他离去,拍了下围裙,对我道:“你也下来吧。我发现这里居然有面粉和鸡蛋这些东西,还挺齐全的。”
穿着围裙的梁蘅望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和她平时那刚硬的表现完全不同,也不是她平日的大小姐气息。若硬要描述,就是我坐在餐桌旁等着父母端上菜的那种感觉,说不出的温馨亲切。
她见我傻傻的盯着她的衣服,脸马上变得通红,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让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我做好了蛋糕,你要不要吃?或者你愿意去继续吃罐头?”她恶狠狠地盯着我,让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你做蛋糕了?愿意,我吃。”
看着语无伦次的我,梁蘅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从昨晚就开始准备了,你没发现吗?”
“哦,所以昨晚厨房的灯才会亮着。”我搔着头道。
“知道就好,好好感谢我吧。一边做蛋糕一边还要带着剑绷紧神经,我可是很辛苦的。”她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转身就向楼下走去。
我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腰间的折扇,连忙跟上,顺便问了一句:“梁蘅望,你为什么要做蛋糕呢?”
话一出口,我才察觉到我讲了不该讲的话。但她只是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了句:“要你管。”
“是不是昨晚那样的事发生后你想让我们都开心一下…”
“不是!才不是!”梁蘅望马上站住转过身来,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但看到我目光之后,她又急忙转过头去,小声道:“要你管。”
我自知又不小心乱说了话,连忙闭嘴,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走下了楼。
不得不说,到了这房子之后,梁蘅望变得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真要形容,那就是她感觉起来更像一个和我同龄的少女了。
“你…你盯着我看干嘛?”
因为我无意识的一直盯着她发丝之下雪白的脖颈,梁蘅望走到客厅时突然转过头,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看着面前这仍然满脸通红的梁蘅望,尴尬地笑了下,正想着该怎么说,尹成婴的声音便从餐厅里传来。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没有没有。”梁蘅望连忙连连摆手,虽然尹成婴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那就好。陈晦是个好小伙子,你们又是同伴,得好好相处,好好培养感情啊。”她那意味深长的话又传了过来。
“好啦好啦,奶奶,快吃吧,都凉了…”
梁蘅望说完后,狠狠瞪了一眼因为正常的幻想而忍不住满脸笑容的我,头也不回的迈着大步子从我身边走开。我因为还不知道餐厅在哪,赶忙快步跟上她。
“我没有…”
“不想被我揍死,就闭嘴。”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着牙小声地道。
唉,我又犯傻了。
跟在她身后走了没多久,便到了餐厅。餐厅地板上铺着华丽的大理石,顶上悬着水晶吊灯,铺着柔软坐垫的扶手椅整齐的排列在长方形的餐桌旁。柔和的阳光照在屋内,让这里更显华贵。
尹成婴换上了一身睡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面前一碟子都是金黄色的小蛋糕,冒着热气,看起来分外可口。尹子渊坐在她身旁,见到我们,招了招手,道:“你们可算来了。”
梁蘅望马上换上了优雅的笑容,优雅的提起裙子轻轻鞠了一躬,笑道:“久等了。我不得不给某笨蛋领路,来的才这样晚。”
说完,她回头瞪了我一眼。
见到梁蘅望这样,尹子渊突然皱起了眉,手托住下巴,问道:“梁长官,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梁蘅望马上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还没等梁蘅望搭话,尹子渊便道:“以前御五家他们和我出去玩时,我记得有个小女孩…”
“尹子渊,你应该是记错了。”她几步走上前,抓起一个蛋糕,用力一把塞到了他嘴中。“别讲那些无关紧要的了,先帮我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一旁的尹成婴见到这样,也不上去劝,只是微笑着道:“子渊你也是的,以前你不都只是和赤源他们五个一起出去吗,怎么会记错呢?”
尹子渊没法答话,因为他嘴里此时全是蛋糕。他嚼了几口,顿时瞪大了眼,满口蛋糕屑地道:“梁长官,您真行!真的好吃!”
“对吧。”梁蘅望退后一步,交叉着双臂看着尹子渊,道:“还不快谢谢我?”
“谢大…”
我刚吐出半个词,才猛然想起昨晚梁蘅望的话,连忙把大小姐三个字咽了回去。所幸她此时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听我讲。
面前尹成婴正把一个圆蛋糕掰成好几块往嘴里塞,尹子渊想帮忙,尹成婴却坚持自己来。梁蘅望看了他们半晌,突然转过头对我道:“你怎么不吃?”
“哦,我忘了,我忘了。”
她做的蛋糕还是一样好吃。只是…似乎有什么变了。
因为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潜入,我们心情都十分紧张。吃完早餐,洗了餐具、叮嘱了尹成婴后,我们将水和食物等物资装进包中,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大概准备好了后,梁蘅望脱下了围裙,从窗户向外看了看,对我们道:“准备出发。”
我也知道“提早出发”是六道木不成文的规定,这可以避免路途上的一些意外导致的误时。尹子渊和我都点了点头,道:“明白。”
见我们没有异议,她拉开餐厅的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取下了自己晾在那里的制服,拍了拍,放在一旁,微笑着道:“这里衣服干的真快。”
“是啊,毕竟银炎山的风可是天然烘干机。”尹子渊在一旁自豪地道。
“银炎山的风?是啊。”她看向阳台外银色雪山下的无边绿色原野,自言自语道。
在我这个视角下,梁蘅望双手叠在身前,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一双平静如水的蓝眸望着窗外。我以前没注意到的她嘴角的一颗痣随着微笑微微翘起,过腰的黑色长发在她纤细的腰部后飘着。
尹子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想说什么,但又没有开口,我则想到了仙女之类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忙转过头去,想让自己明白面前的梁蘅望在平时是多么的不像个女生。
然而,她突然慢慢抬起手来,白皙的手指解开了胸前的一颗扣子。
“梁长官?”
尹子渊和我顿时惊讶地同时喊了一声后,她回过头来,呆呆的看着我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紧接着,我屁股上就被她狠狠地踹了一脚。
“我错了我错了。”我急忙将指头对准自己的双眼,作势欲戳。一旁的尹子渊也被踹倒在地,估计他是故意滚倒的。满脸通红的梁蘅望一把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对着我们大声骂道:“死变态!”
“小姑娘。”尹成婴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同伴之间要好好相处…”
“死变态!去死!”我背上又被踹了一脚。
梁蘅望答也不答,恶狠狠地跺着脚从阳台旁走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骂道:“再敢这样,我就把你们的眼睛抠出来!”
我一边无奈的答应着是是是,一边想着:“是你自己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来的啊。”
我站在原地揉着身子想了一会,尹子渊突然叫了我一声。我还以为他也有些不满,应道:“她这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
“不是。”尹子渊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
我向他那里望去,他仍然趴在大理石地面上,脸贴着地,一动不动。
“你去看看那靠墙的柜子下面,好像有个标志。”他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眉头紧锁,让我也有些紧张了。
看了看走廊那边,梁蘅望把她房间的门摔上后,暂时还没出来。我小心翼翼的绕过阳台上的沙发和小桌子,走到了室内,把那粉色的四层柜子向外微微挪动了一些。
拉开了柜子后,我把头塞到墙和柜子间的缝隙中,仔细看去。两柄交叉的长剑上,一朵蓝瓣黄蕊的花栩栩如生,在那之上排列着着日月的甲骨文字形,这样的一个奇特的图案绘在雪白的墙上,映入了我的眼帘。
“这是…”
尹子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仔细的看着那图案。
“你见过?”我转头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尹子渊突然一拍手,道:“这是明梁王室的徽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客厅那方向传来嘎吱嘎吱的开门声。尹子渊连忙将我推开,把那柜子悄无声息的移回了原处,接着招了招手,让我和他一起回到阳台上。
当梁蘅望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黑上衣黑长裤绑着马尾回到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倒在地上的身影。
“这还算有点诚意。起来吧。”她把长发潇洒的拨到脑后,笑了笑道。
我和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后,她补充了一句:“那地上没有怎么扫过,以后还是别在那上面趴着了。”
我此刻却满脑子都想着刚才尹子渊的话。明梁王室?她该不会是…
不可能,明梁王室的姓氏是姬,这里应该只是…
算了,都说不通。面前我更关心的,是如何潜入潜监大堂,取出石盒子,营救出神耀宫苍玉。
“不讲那么多了。”梁蘅望见我呆在原地,不满地撇了撇嘴,道:“检查一下武器在不在,背包中的物资是否已经齐全。这次行动十分危险,但现在只有我们能阻止子巅和他的部下,完成我们此次的任务。请做好负伤甚至捐躯的准备”
她就是这么奇怪,能瞬间从一个大小姐转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指挥官。见我们点了点头,梁蘅望招了招手,道:“先跟我去和尹奶奶道个别吧。”
“我在这。”尹成婴苍老但不失活力的声音从梁蘅望身后传来。
“妈!”尹子渊连忙上前,道:“您最近那么累,别乱动…”
“好孩子。妈没事。”
她说完这句话后,头低了下去,脸色顿时凝重了不少。“梁小姐,你们要去进行一项十分危险的任务,对吧?”
梁蘅望知道刚刚的话被尹成婴听到了,只好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尹子渊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认真地道:“我以前都没出过什么差错,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倒是您,您在这里一旦发现什么情况,一定要赶紧到密室中藏好啊!”
那密室是梁蘅望告诉尹成婴的,大概是她房内的一个机关。尹成婴笑了下,缓缓道:“好孩子,你现在还在关心我。唉,你现在不得不和昔日挚友以及自己的亲兄弟为敌,我也很难受。”
讲到这里,她眼圈一红,转头对我们道:“放心,你们和子渊这么强,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我一时只能点了点头,道:“放心,尹奶奶。我们一定会顺利归来。”
夏魂生也许没有参与木何朔和中盟的阴谋,但现在我要做的是坚持我的目标,而不是去想他们是否无辜。他们都是我拯救世界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梁蘅望看着我们,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打起精神来。尹奶奶,我们要离开了。”
“是吗?”尹成婴抬起头来,看向我们。“祝你们好运。”
“母亲,多保重。”
尹子渊用力在腿上一捶,抱了抱尹成婴,转身随着梁蘅望走出了餐厅。我迟疑了一下,也上前和尹成婴抱了下,转身走出房间。
“‘仁道’保佑你们。”
尹成婴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