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零之地

作者:世界第一工口画师 更新时间:2019/7/12 23:04:21 字数:2237

血族分辨敌人往往靠的是听觉,视觉只是作为战术辅助,伊拉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之后,在音乐厅内翻找,总算找到一个有用的东西——录音机。

录音机当中还存留着一些歌曲,虽然这里面的电池早就没电了,然而伊拉只要它一瞬间发出声音就好了。在此期间足以引诱周围的血奴接近。这里的血奴似乎有了新的领主支配,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伊拉便设定了时间,借此时机从一楼半跳出窗外,大部分的血奴向声源前进,伊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行动。

“包围圈缩小了吗?这里看起来没别人了吗?”伊拉不禁这样失落地想,“已经完全入夜了,该怎么办……”

伊拉尽可能向刚才包围网处移动,希望能够遇到其他小队。他看着周围,在之前混着枪声和嘈杂之后的死寂,其实也不是,至少周围有血奴移动时候的摩挲声响,黑夜慢慢笼罩全城,伊拉不得不加快速度,在黑夜,血奴的视力就会格外的好,而不像白天他们只能借助听觉。至少得在天黑之前离开血奴聚集区。

腿脚总算好一点了,接下来……伊拉加快了速度,继续搜寻,但是他不但没有找到,反倒是更让人恐慌的死寂。

为什么,他们撤离了吗?不可能,指挥官是莎娜,她绝不会不管伊拉的,那也就是说,已经来不及了吗?但是至少一个,他知道那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灰都原本的商店街,那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核污染隔离区域,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多少人有勇气涉足那里,包括血族,人类不会涉足,动物进入十有八九会死,那么这地方又危险,又毫无利益可言,的确是对于人来说临时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辐射到底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伊拉的手电筒已经开始闪动,就快没电了,伊拉顺着街道,尽全力跑向商店街……

40分钟前,附近发生了强力的爆炸,这里摇摇欲坠的建筑不可避免地崩塌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还是说是我……”

我害了橘子吗?

伊拉摇摇头,赶紧把早就这傻子念头碾碎,他在内心祈祷,希望橘子千万不要躲在这些废墟下面,千万不要。

“橘子,我们约好了要去庆功宴的对不对?我们得一起回去,跟莎娜一起,跟队伍里面的所有人一起……”伊拉一边念叨,一边在废墟当中穿行。随着手电筒碰到残垣上的一声脆响,黑夜吞没了最后的光芒。伊拉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灰都是月亮都不会造访的灰色都市,或许没有人能有这份赏月的闲功夫。

伊拉看着周围的大楼,一个个都是东倒西歪,就算没有坍塌,也危如累卵,伊拉一旦踏进去,很有可能真的坍塌。没有,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连一个人的身影也无从找起,伊拉的思绪仿佛也被这片黑夜吞没,或许他内心已经放弃寻找了吧,而他的身体仍旧如同幽魂,在废墟当中漫漫徘徊……忽的,他疯了似的,双手伏地,似乎终于摸到了什么,抚摸了几次之后,终于发现了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水泥块,与石头没有任何区别。他似乎知道了,这里是一处废墟,一处不会有人造访的地方,都是伊拉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召,举起这个石头,把它扔了出去,然后再摸到一块,扔到一边,他像是个机器,不断重复着,举起,扔出,如此循环往复……

在寂静的夜,或许没人能够知道,一个连月亮都不曾怜悯的人,不知疲倦地,疯狂地寻找着。直到双手沾满血迹和砂土,血腥味开始弥漫,而这是,他的鼻子也早已在沉霾的围攻之下失灵,汗,血,砂,在失血和疲倦的双重压迫下,伊拉再也抬不动像是千斤重的眼皮……他闭上的瞬间,没提防睡眠向上一根闷棍,忽的把他打入了黑暗底,甚至滤清了梦,毫无念想,完整的,纯粹的睡眠。

灰都的早晨只有熹微的晨光,但也足以唤醒伊拉,伊拉惊醒过来,一瞬间还以为早就已经死去……唯有疼痛,还是如此真实。

“我只是睡着了,是这样吗?”

沉重的身体,血淋淋的双手,周围空无一人。伊拉仍旧在找寻,他放弃继续在这呆下去,往指挥部的方向走。他无视了周围地狱一般的景象,帐篷似的指挥部无力地耷拉着,周围是被冰冻过的痕迹,战壕已经被填埋。硝烟,混着寒冰的血腥味。伊拉颤抖着,捡起了埋在指挥部下,一朵被碾压的已经不成样子的白兰花……

他虽然有这样的预感,他一直没有能够承认,怀抱着希望来到这里,他感到自己的右眼,早已坏掉的右眼感到了火烧一般的疼痛。

伊拉猛地惊觉……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抹着,眼泪……应该是,周围没有任何人,他的内心涌出了很多东西,与母亲一起开庆功宴的约定,一定要好好回复艾黎的感情,蕾娜会遇到怎样的未来,辜负了橘子信任的自己……他想要嘶嚎,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内心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苦恼,假如他的胸膛撕毁,这些苦恼从心中流出来的话,它们能够吞没整个世界,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是的,没人回应,四周空寂。他想要找莎娜,但是真的找到了的话,又不想找她了吧?算了。伊拉接手了放弃,背靠着指挥部的支架,打开水壶盖子。

“咕,咕……额。”伊拉仰脖一饮而尽,他嘶哑的喉咙突然有了声音,之前的痛苦再度袭来。

“来不及了……妈,都怪我,什么都来不及了。”他望着战壕内,唯独的,白发的,从天空落下来的,伤痕累累的女子尸体,一阵窒息之后,他望着天空,不能看,这样的话……一切还来得及,虽然只是骗自己。

“艾黎……假如我也去那边的话,我会好好答复你的……有没有人会在我的坟墓上摆一朵白兰花呢?”他瞥到了一眼躺在自己腰间的白兰花,仿佛它太刺眼似的,马上缩回了视线。

“橘子……我没能找到你,蕾娜,不要当正式的圣堂科工,一定不要!去找什么样的职业都行……咳咳咳……”他还没说完,周边似乎就聚集了几只血奴,似乎在清理场地的,它们当然看见了伊拉,却对伊拉这样完全不作防备的态度有些疑惑。

“啊?你们来了啊。我不敢用刀子自杀,我也没有子弹了,能拜托你们吗?”

这些黑衣人听不懂,它们只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正当包围圈逐渐缩小的时候——

“啊,那个人的话,就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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