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于将军的人!”
“奇怪,于将军呢?”
“好像人少了很多...打败仗了吗...”
“看来是了,败给洪泉城邦,真够丢脸的。”
周围的唏嘘声在他们本就悲伤的心上布下阴霾。
“你们的最高指挥是谁?”
军帐中,墨凌端坐在主位。
“你们不会告诉我百夫长就是你们最高的指挥了吧?”
“将军...我们的主将副将全部战死...”
“偏将呢!也死光了吗!还有亲卫!”
“是...”
军帐中几位伤痕累累的百夫长跪在地上。
“吾等护将不力...请将军赐罪...”
哪曾想墨凌听到这话怒气冲冲的站起。
“赐什么罪!他脑袋不好使把自己亲卫偏将副将全搭进去,你们作为士兵难道还要为他陪葬吗!”
“可将军...我们连主将都...”
“那又如何!死都死了!”
墨凌抓住那位百夫长的衣领。
“你们拼死搏杀换得生机,就是为了回到军营死在自家军营的断头台上吗!那还不如战死沙场,起码是壮烈牺牲,湛城也能发给你们抚恤金!瞧瞧你们这一身伤!还在这跪着!嫌自己死的慢了吗!把伤口处理好了再来!”
几位百夫长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传奇将军在想什么。
“是....”
墨凌声音洪亮,又夹杂着怒气。
账外的士兵都以为这群人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不由投去怜悯的目光。
在他们离去后,墨凌才坐回主位,努力平复气息。
“你这性格真是...如果换种说话方式说不定好点。”
一旁的侍卫忍不住摇头。
墨军主将的侍卫,自然是墨军的副将。
与一般军队编制不同,墨军有墨凌一位主将和三位副将,每一位副将手下都相当于一只分队。
初次没有其他将领,皆为士兵。
“我也想啊...话到嘴边就变了...看到他们就生气。”
墨凌一改之前暴怒形象,瘫坐在椅子上。
“男儿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葬。这等勇士竟然只为小小军规来请罪?我怎能不生气。”
“军令如山,军规就是军人的命,不是谁都像您这么开朗的。”
那副将叹了口气。
“以那种编制在失去先机和军心后苦战,甚至在我们抵达后仍能奋勇杀敌,此等军队在那位于将军指挥下竟接连败仗,令人唏嘘。”
“那家伙是凰家的,你也知道凰家都是群扶不上墙的废物,没办法。”
墨凌微微皱眉。
“不过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洪泉那帮人有点反常...以往遇到我们跑还来不及,这次竟会主动进攻,甚至利用我们的自负来诱导围杀,援军抵达依旧不愿撤退...”
“莫不是被逼入绝境不得不反抗?”
“应该不是...虽说战事已久,可吞并洪泉势力不到两成,不足以被激怒。”
“关于这件事,我有些眉目。”
军帐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黑衣女子。
墨凌在看到对方后连忙一脸笑容想要过去拥抱。
“老——”
“滚远点,这是军帐!”
“是!”
碰了一鼻子灰的墨凌也不懊恼,老实回到主位上。
“你们驰援于将军时,我去了趟洪泉军营,有点收获。”
“什么收获!”
墨凌两眼放光。
墨军之所以战无不胜,很大程度得益于白家暗军。
虽说只是作为墨军附属,但暗军真实战斗力不弱于墨军。
他们游走于黑暗中,潜伏在每一个敌人身边,伺机而动。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暗军的存在让墨凌将敌人的动向牢牢掌握,每次出站必能料敌于先。
“洪泉出现了个很麻烦的家伙,这次围杀就是他的手笔,好在他并不得势,否则就算你们再快,也只能带回一堆尸体了。”
“什么人竟如此...”
“寒千文,洪泉昔日贵族寒家最后的血脉,据我所知他在进入军队前一直在流浪以乞讨为生,但不论再如何艰苦,始终没放弃读书,加入军队就是依靠他那身才华。”
“寒家...”
墨凌捏着下巴努力搜索脑中的记忆。
“是那个因为试图独自掌控洪泉被揭发灭族的寒家?没想到还有人活下来...”
“此时真假暂且不论,此人极为恐怖,虽有机会击杀,但我没动手。”
“是想拉拢吧...”
墨凌很清楚自己妻子的想法。
“很麻烦...对于这种人,与其进入天才云集军事力量已达顶点的湛城,不如让洪泉从腐朽中新生,后者更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啊...”
“他的发妻祝清是洪泉境内的地头蛇,估算有八千人马,实力睥睨我们正规军,洪泉一直那他们没办法。”
“地头蛇...还是女的...”
墨凌一阵头大。
“以女子身竟能降服八千多人...我没有瞧不起女人的意思啊....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传令,全军修养,替补主将未到其他将军不得出战!违者免除军籍!”
“是!”
那位副将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语胜死了。”
“之前你提过可以进入墨军的?我打听过,是个人才...为什么优秀的人总是短命啊...”
“你不短命。”
这句话让墨凌嘴角抽搐。
“娘子是觉得我活太长了吗...”
“太短了...”
女子微微低头。
“墨军出战,你作为将领要以身作则...怕是没太多时间...”
“娘子尽管放心。”
墨凌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不论多忙也不会忘记娘子的。”
“我们...只有一纸婚约...还未成亲....如此作态极为....不雅。”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没有动作。
“那此事过后,你我成亲如何?”
“此事何时过...”
“娘子莫不是等急了?”
墨凌语气突然变得邪恶。
“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成亲入洞房如何?”
“...”
他这副模样真不知该怎么说。
“你还是去安抚一下军队吧,作为墨军主将,你的话语权很高。”
“娘子害羞了?”
“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墨家绝后!”
“遵命!我这就去!”
墨凌一脸讪笑着走出军帐。
就在女子松了口气时,墨凌突然有探头进来。
“不过我如果绝后了,娘子怕不是会很空虚~”
墨凌说完拔腿就跑,完全不给女子反应的机会。
“...为什么我会和这种人有婚约....造孽。”
曾几何时,墨家大院中两个孩子在一起打闹嬉戏。
天真的他们并不知什么是爱,只是觉得和对方在一起会很安心,可以放下一切戒备。
突然有一天,男孩趾高气昂的站在石椅上:“我要加入墨军!成为最优秀的将军!甚至超越我的父亲!明天开始我就要以墨军的标准训练了!”
他那信心满满的模样让女孩对传说中的墨军产生好奇,便回家询问自己的父亲。
当得知他们家族正是墨军暗军,而暗军与墨军将领关系向来密切,不分彼此后,女孩便做出‘加入暗军并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暗军主将’的决定。
自此,两个孩子不再整日嬉戏,他们开始在院中搏斗,熟悉兵器,用手中的木剑不断切磋。
最终他们如愿以偿成为了暗军和墨军的预备军。
可暗军只有在与墨军交换情报时才会出现,预备军更是整日操练,不会露面。
几年后,他们长大成人。
当两人少女蒙面以暗军主将身份与身为墨军主将的他想见时。
哪怕相貌大变,却依旧认出对方。
他们都做到了,实现自己当初的誓言。
作为青梅竹马,他们心意相通,墨军与暗军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墨军的威望在暗军的辅助下真正超越了前任主将的带领。
两人也总借着各种理由寻找相处的机会。
却谁也没有点破。
终于有一天,当她忙碌一整天后回到家中,看到的是满屋的金银和跪在地上的他。
“请伯父将您的女儿许配给我!”
少年诚恳的跪在那里。
“你可知三大家族虽关系密切却互相制衡,你若娶我女儿,墨家与白家联合,孙家如何想?”
“我已与父亲说好,若伯父顾忌此事,从此我便不再是墨家之人!”
“荒唐!”
白间满脸怒气。
“你身上流淌着墨家的血!生是墨家人!死是墨家鬼!墨刑老儿竟如此昏庸!”
当他抬起头,看到的是躲藏在一旁的女儿。
而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跪在自己面前这位年轻将领,墨家未来继承人。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墨刑统领墨家,以少胜多占据湛城,怎能轻易松口?
怕是遭受极大苦难后无可奈何吧。
“你过来,把衣襟脱了。”
“可是伯父...”
“脱!”
他只好咬牙解开衣襟。
此刻他的身上满是鞭痕,有些已淡去,有些刚刚结痂。
“孩子...你受苦了...”
白间将他扶起,亲手为他穿好衣物。
“儿女婚嫁为父只能提议不可插足,你向我求亲,是要娶我?”
“啊?我是要娶您的女儿!”
“那就去找她啊!还有,你我交情不用礼金,我白家也不差这些!提亲是要找媒人的!还要定亲,算良辰吉日,岂能儿戏!”
“伯父这是答应了?”
“自己问去!与我何干!”
“是!”
他咧着嘴站起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此刻正布满泪痕。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你身上的伤...”
“男儿出战,伤疤是荣幸!再多也无妨!”
“你是来提亲的?”
“对!”
“我答应。”
“啊?”
他愣住了。
应该是没想到会如此简单吧。
“我说,我答应!”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