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时,全然不懂得什么叫爱,亦或是恨,只觉得这两样东西都离自己很遥远,从未曾去深入思考过。
直至遇上了那个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中的悸动和血液的加速流动。
还是不知什么叫爱,也不知如何去爱。
看着她熟睡中那娇艳的侧颜,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心中也是灌入了甘泉,很甜,甜到心头。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好闻的芳香,只要稍稍靠近,一不小心就会被这馨香迷住。
指尖摸过她的发丝,上面就留有了余香,还记得当初对着指尖回味那触感,傻笑着一夜未合眼。
热恋会使人迷失了心智。
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无不暴露着她的身份,可那又如何呢?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纯洁。
她不是那种妖怪。她不像他曾经遇到的那些妖怪。
他一直坚信如此,直到和自己情同手足,被自己视为家人的挚友的白骨摆在了眼前的时候。
他的内心崩塌了。
自己儿时的玩伴,陪伴着自己成长的挚友,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
两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肆意碰撞,他几近癫疯,拔出刀刃挥砍着空气,用双手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将那树皮硬生生用指甲剥下。
怎么办?如何是好?
最终,内心的怒火盖过了一切。
他感到自己被她欺骗了,被她表面善良的外表所迷惑,她的卑鄙奸诈,居然还向自己身边的人伸出了魔爪。
“不想你的伙伴死去的话,就由你来承担一切吧。”他再一次面向她时,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时候,心中竟有一丝丝的不忍。
他想要杀死她,一了百了,为挚友完成复仇,顺便葬送了自己那可笑而可悲的感情。
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问题。
剑砍斧劈火烧,或是凌迟绞杀,鼠蛇毒虫的噬咬,甚至是灵术轰炸都无法做到杀死她。
唯一能达到的效果,就是听着她痛苦的尖叫和看着她的身上的伤口慢慢地复原。
不过他倒是从中得到了一个办法。
她无法被杀死,但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痛楚。
在一次次地尝试中,他曾无数次地将刀刃刺入她的身体,看着她眼中的畏惧和痛苦,他感到自己的恨意稍稍散去,一种**油然而生。
而同样的,将她锁在身边,每天看着她,自己心中渴望的爱也能被满足,她受难时,他也陪在身旁感同身受。
爱和恨两种矛盾的感情就被他以这种十分可笑的方式制衡了。
他让她时刻待在自己身边,只为了能随时看到她。
而时不时地,当恨意和怒火涌上心头时,他的拳头和刀尖就会指向她。
一切全凭他的心情,他心情好时,她可以相安无事地做好侍女该做的事,然后去休息。
可他心情不好时,被各种要求刁难不说,还要忍受着调戏和肉体上的痛苦。
她被他关在了那阴暗的地下室中整整一个月。
她受尽了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几乎所有人类的酷刑她都亲身经历了个遍。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她不知多少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不是没有试图逃离过,逃离这该死的地方,可是她的四肢都被那足有一臂粗的铁链牢牢拴住了,身上也贴满了抑制灵力的符咒。
就因为我是妖怪?我杀了两个人?
她的思想也在那一刻改变了。
之前,她为此后悔不已。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每一次遭受的折磨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思想。
先前,她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悔恨交加,痛哭流泪,对那无辜的生命感到万分的抱歉。
可现在,她是这么想的:不就是踩死了两只蝼蚁吗?
疼痛塑造了她,让她抛弃了那可笑的像是人类一般的情感,她认清了自己是妖怪的事实,将那些弱小的人类视为了脆弱的无用之物。
反正活着也无用,还不如被当作花泥呢。
她将虐待自己的那个人视为最大的仇敌。那个人用无耻的方法将她骗入圈套,还用式神契约强行地奴役了她。
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空影。
怪就怪,他们是一人一妖吧。
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必然没有结果,他们站在两个极端的对面。
可悲的结果就是,一方被矛盾的情感折磨地死去活来,变得癫狂,而另一方,自始至终都不曾察觉到这份爱慕,也失去了一颗本心,变得冷漠,残忍,对人类的看法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铃木景回忆着点点滴滴,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她被自己的刀贯穿左腿钉在了地上,拼命地忍住不叫喊出声来,因此憋得浑身发抖的可怜模样,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