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加快了脚步,负罪感让她恨不得直接奔跑起来。
刚刚在岸心面前,因为心虚她的心跳加速到几乎要跳出胸腔,甚至将慌乱都暴露在了脸上,不过好在刚刚经历了噩梦惊吓的岸心没有注意到这些。
走到了庭院里,新夜猛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这才感觉到心里稍稍冷静了一些。
她很清楚,去除邪力之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岸心怕是必死无疑了。
她没有做什么,只是驱除了邪力。
能暂时抑制神力的邪力,虽然伴随着副作用,但是副作用是难免的。
如果说她的意识被邪力操控,遭殃的是更多无辜的人。
新夜努力地说服自己只是为了避免更多人受难而做了一件和以往一样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次,她有些不忍动手。
明明对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怪,却不知为何让她心生怜悯。
而且也并非是她下的手。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乱吃东西吧。
“小夜?你怎么脸都白了?发生了什么?”
新义听说岸心在养病,正想去探访一下,结果却见到了自己的妹妹,还一脸的慌乱。
新夜是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哥哥……我……”
“小夜你终于又肯叫我哥哥了吗?”
新义大为感动,他真的是很久没有听到妹妹这样称呼自己了,大多是以“喂”,“你这家伙”来称呼。
新义的注意点明显是跑偏了,不过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个可能更重要……
“算了……没什么。”新夜欲言又止。
“你这……”
新夜看着新义端着的托盘,投去疑问。
“听说岸心小姐染了风寒,我特意熬了药,想给她送去。”
新夜还注意到了新义双手上缠着绷带。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额……这伤是之前调查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这个是昨天采药的时候荆棘划伤的。”
新夜疑惑道:“采药?为什么不直接去买?”
新义答道:“显得我比较有诚意嘛。”
“诚意?”
“小夜,我是认真的。”
新夜一时哑然,她很想告诉自己的哥哥:你和她是不可能的,趁早放弃的为好,也省得会留下心里创伤。
但是看着哥哥的笑脸,她还是没有忍心说出口。
哥哥有心爱的人了,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是令他痴心的人偏偏是……
她很清楚哥哥的为人,他绝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温文尔雅,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而且为人正直善良,绝不可能会是那种馋人家身子的庸俗之人。光是美色他是不可能为之所动心的,毕竟从小到大他没少见过各类佳人,要知道家里的佣人都有颜值这方面的要求呢,他见都见习惯了,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迷住了。
“哥哥,如果说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对你动心呢?你的追求,你的倾心都会变成填海之石。”
“小夜啊,你知道我总是会考虑好结果的。”
新义说道:“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我没让自己后悔。”
新夜无言以对。
她也知道了自己那负罪感的那一大部分是为了什么。
人和妖的爱情并非没有先例。
可是……处于两个极端的人怎么相爱呢?
一个专门斩妖除魔贵族武士世家的长子,一个吃人不吐骨头且仇视人类的大妖……
他们组合到一起,想想都觉得滑稽。
新义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新夜半晌才从怅然若失之中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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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消失了。
因为邪力被源新夜驱除了,关着我也没有意义了。
但是我依旧选择躺着。
仍旧是因为那个梦境。
我到现在还依旧觉得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我蜷缩成一团裹着被子,直至我感受不到有风钻进被子里面,这种感觉才稍稍好了些。
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再次吓得我浑身一抖,声音不算大,但是现在任何稍稍响了一点的声音都会让我本能地一缩身体。
过了好久,我才勉强地意识到那一阵有节奏的轻轻地声音是敲门声。
但是我依旧不敢钻出被子去开门,只是默默地等着外面的人不在敲门,然后是什么东西碰到地面的声音,接着就是渐远的脚步声。
房间再一次回归寂静,这让我感到无比的舒畅。
……
我又躺了一个晚上,那种被盯视着的感觉才稍稍退却。
这是我这几天头一次走出房门。
门口放着的托盘和汤碗似乎是药,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应该是织奈给我送来的吧?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忙着工作。
“哦?岸心你休息得怎么样?看你气色好了不少嘛。”
正好,是织奈。
“嗯,多谢你的照料了。”
“哪里的话?我什么都没干,你要谢还是谢谢夕星和她的主人吧,哦对了,还有那个帅哥,他之前来跟我打听你的事,我告诉她你就是染了风寒,结果他直接就去上山采药去了,回来的时候挂了不少彩呢,然后还专门问我熬药该怎么做。”
也就是说,这药是源新义送来的?
还真是个不死心的家伙啊。
“你还是去好好地答谢一下人家吧,毕竟这可是灌注了满满的爱意哦~”织奈故意搞怪地说道。
“织奈……少开我的玩笑了。”
“好啦好啦,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回去工作啦。”
……
再见到那两兄妹,不,是三兄妹,现在又多加了一个明智新月。
是在真夫人的酒楼,因为最近邪力的事情还是闹起了不小的风波,没有多少人还敢出来,只有几个武士可能会走进来,而然今天的客人似乎就只有他们三个。
原本是没想要跟他搭话的,但是源新夜见到我,就是有些怪异的样子,就好像是心虚一样,她跟明智新月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起身拖走了正与予木闲聊的夕星。
见状,真夫人也是支走了予木,然后又抛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下子就只剩下茫然的我和源新义。
我费了一些时间才理解过来他们这是想撮合我和他。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我无奈地扶了扶额。
看起来源新义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看来不是他搞得鬼。
他一转头,注意到了我来了。
“岸心小姐?你的身体无恙了?”
我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
他也点了点头。
还真是麻烦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