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糟糕的感觉。
就像是被人豢养着一样。
嘛……算了,至少还活的好好的。
脸上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用的也是上好的草药,并没有留下疤,但是眼睛是无力回天了。
如果让我用妖力修复的话这只左眼也没可能会失去,但是当时极度虚弱的身体已经无力再修复伤势。
不知为何,源新义最终没有杀我。
他将我带到这里,设下结界拘禁了我,层层相叠的结界让我无法使用妖力,为了保险,我的脖子上戴了一个加上了术式的饰品。
没有直接给我装个项圈,这倒是挺舒服的。
活下来也值得庆幸吧……
夫人最终用她的命教会了我理智。
不知为何,仇恨和怒火消淡了。
也许是因为整天无所事事的日子让我能够冷静地思考吧。
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我看到了令我不爽的混账,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结果他的性命,这一点怎么也不会变,废物能够变成花泥还能够拥有一份价值
以妖怪的标准来看,没有人类的对错一说,只有强弱之分。
我始终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但……
我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我最尊敬的人临终前对我的嘱托。
现在来看,以前那样的自由反而才是最重要的。
每天的时间我都用来思考,因为没有人回来打扰我,不过每天倒是都会送来早中晚三餐的食物,当然我没有去动,不喜欢人类是一方面的原因,而且我也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吃这种东西来维持生命。
我所处的地方倒是挺自在的,一个很冷清的小院,到也算干净整洁,院子里还有水池假山和花坛。
只是这种被迫接受别人施舍让我非常不爽,除此以外倒没有什么特别让我不满的,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不能离开这一件事了。
在这里待了应该有三十多天吧。
我思考了很多,想了很多。
“咳咳。”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我向下瞟了一眼,是源新义。
然后我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抬头看着天上。
星星和月亮都比他顺眼。
他似乎有些尴尬,注视了我良久,他才再开口道:“岸心小姐,住得还习惯吗?”
我依旧没有理他。
我想他站在那里一定非常尴尬,然后就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或是继续死皮赖脸的站在下面,当然他不管是什么反应都不妨碍我让他难堪。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直接轻轻一跃跳了上来。
“你这样会显得很失礼呢,岸心小姐。”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再躺着,坐起身往一边挪了挪。
“抱歉,失礼了。”
他身手过来,强硬地扳回我的脸。
“还好,没留下疤,不然毁了如此美丽的一张脸会让我万般愧疚啊。”
他端详了一番我的脸之后便松开了我的手。
我有些恼怒,一脚踢了过去,却反被他抓住了脚踝。
层层禁制下的我的力量就真的和一个普通的女性一样,这软绵绵的力道根本摆脱不了他的手。
“你放开。”我冷冷地说道。
“你终于肯理我了,真是荣幸万分。”
他松开了手。
“无聊的家伙……”
我身子向后一仰,再次躺倒在屋顶上。
“听说每一颗星星都连结着一个相对应的命运。”
他往我的身边靠了靠,躺在我的一边。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就算我不再为大义而奉献也一样,我不可能透露给你半点信息。”
没错,我不可能出卖那位大人,就算是我不再为他效忠,他的强大也深得我敬重。
“不,我没想向你打探,我只是想看看星星。”他说道。
“不知道待在这里能不能让你感到轻松一点呢?”
“算是轻松了一点吧……不过不是因为待在这里。”
“……”
我和他都沉默了一下,默默地看着满天的星辰。
“满月呢……岸心小姐,想听个故事吗?”
“不想。”
尽管我拒绝了,但是他还是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这还是小夜告诉我的,听说在西方有一种妖怪叫做狼人,他们平时和正常人类无异,没到月圆之夜便会变身成狼的模样。”
“不就是狼妖么?又不是没见过,无聊。”
“也是……”
他笑了笑。
“以前我,小月,小夜经常一起在这里躺着看星星,就像现在一样,然后有说有笑地讲着怪谈之类的,小夜总是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和小月有时候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些什么,但还是很开心。”
“……”
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认真的在听,思绪早已飞到天边去了。
他不断地诉说着他和他妹妹渡过的欢快时光,乐此不疲,我也就当作消磨时间就这样听着。
“源新义。”
我问道。
“嗯?岸心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口。
“为什么不杀我?”
他沉默了。
“我可不信是因为什么扯淡的爱情之类的,给我说实话。”
“我……”他说着,“因为有人恳求我不要杀你。而且,你拥有这个可能性。”
“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名为‘善’。”
“呵……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地笑了。
“哈哈哈……指望在你这里得到一个有深意的答案还真是个梦想,无聊的家伙。”
他也轻轻一笑。
“我想,如果你还是像之前一样的话,肯定会想要把我千刀万剐来报左眼之仇,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坐起身来,两只澄澈的双眼对上我的视线。
“你的眼神很清澈,这是没法装出来的。如果说你真的一点没有改变的话,眼睛肯定还是那样看不透的深邃吧,灵魂的质变只需一瞬之间,我相信你已经完全不如从前了。”
“我相信,你自己肯定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吧?”
“……”
我错开了他的视线,仰望着天,装作随意地回答了一句:“也许吧。”
他说的对。
我能感受到自己再一次的变化。
我还真是善变啊。
但我很清楚,那是因为真夫人剔除了我灵魂之中绝大部分的“恶”。
他注视着我许久,这才将脸转回过去,抬头望向星空。
我那仅剩的右眼也不听使唤地偷偷瞟了一眼。
这家伙,长得不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