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这句话让新义再也无法冷静下来,激昂的情绪刺激着他的身体,但是当他起身的念头浮现之时却又仿佛有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
他纵使是年轻气盛有一身力,也只得像只年迈老去的狮子一样只能萎靡着伏身于地。
紧握的双拳也显得软弱无力。
人碰到的事情不总是顺心如意的,往往因为一些原因,美好的愿望总会被无情地撕碎。
老家主没有再回首,那略显沧桑的背影显得坚决如铁。
新义没有再多加言语。
本来那也没什么用吧。
纸本就包不住火,再怎么想隐瞒,想要欺骗都是无用的。
“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句话结束了这短暂却又沉重的对谈。
……
新义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可恶!”
他蓄满力量的拳头将无辜的墙壁当作了受害者,迅猛的力道使之开裂,留下一道数米长的裂纹。
“你现在就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了吗?”
轻灵悦耳的声音于他的后上方响起,新义闻声看去,正是他那古灵精怪的小妹,她正架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新义拿墙壁泄愤,过膝的白色长袜裹着线条柔美的双腿,那端的过分的和服让她似乎随时都有走光的危险,但那神秘的领域总是被恰到好处地遮住,不多泄露一点春光。
新夜一个轻盈地跳跃从墙壁之上越下,说来奇怪的是下坠却并没吹起她的裙摆,若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中的牛顿老先生看见了,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你和老爷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新夜双手抱肩走来。
“你不会真就打算这样送走岸心姐吧?”
新义沉默不语。
见新义如此姿态,新夜气不打一处来,她跳了起来,勉强打到了新义的头。
“你也太不争气了吧?这就放弃了?”新夜恨铁不成钢道。
“小夜,你是怎么认为的?”
“什么怎么认为的?互相喜欢还管什么怎么认为的,把她牢牢抓住啊!”
“那……小月你觉得呢?”
新义忽而转向另一头的拐角。
少女闻言也从藏身的拐角处默默走出,与活力四射的新夜不同,她所透露着一种静谧的美。
“若要我说,新义大人不该娶岸心小姐为妻。”
“你们能长相厮守固然好,可谁说您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分呢?就连她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您何必如此在意,若非如此您和岸心小姐或许就可以……”
“不会那么简单的。”新义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新义没有要娶妻的念头,岸心就算只是作为情人待在新义的身边也会被人注意到。
可以说,继承人的这个身份束缚了他太多。
老家主年轻时固然是个风流人物,但是并没有过分地开枝散叶,迎娶了正室之后也收敛了不少,但正室夫人生下新夜之后便一病不起,被病痛折磨了数年之久便离去了。
夫人死后,老家主再没有找新欢,一心一意打理家族领地,子女本就少,又只有新义这么一个儿子,新义便从小被寄予了厚望和精心的栽培。
于此同时,他也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
枷锁束缚了自由。
很多事情,他都不能自己决定。
因为他背负着的,是一整个家族的未来。
他不能因自己的意愿而违背所以家臣的意见。
更不用说就连父亲也反对他的情况了。
“要我说的话,大哥你就是走错了一步棋。”
新义新月都看向了新夜。
“如果说假身份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还会有人怀疑吗?如果说妖怪的异常能被认为是神迹的话那还会有人反对吗?”新夜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大哥你别担心,我可以搞定一切的,你就放心地让岸心姐暂时避避风头就好了。”
“请恕我不能认同。”
新月罕见地展露了坚决的态度。
此刻她的想法也与家臣们,与家主站对,新义的恋人不该是一个危险的怪物。
“新义大人,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您和岸心小姐的结合实在荒谬,这并非是我对于您和岸心小姐有什么偏见之处,而是对于整个家族利益和未来考虑。”
“月姐,怎么连你也跟那帮老顽固一样了?”
“很抱歉,新夜小姐,这件事无可退让,只因为新义大人是未来的家主。”
“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是的,就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月姐……”
新月的话语说得是如此斩钉截铁,不带有一只的动摇,与往日的默不作声判若两人。
“新夜小姐您还太年轻了,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情也是正常,毕竟家主大人从小就没有让您接触到这种关于家业的事情。”新月说着,继而转向新义:“但是新义大人您应该很明白吧?这当中的厉害与是否应取舍。我本不应该多言,但是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担心。”
“于私而言,我当然也希望新义大人能够收获一份爱情,但是您是要担负起整个家族未来的人,于公而言您都应该优先考虑到家族的厉害而非和一个女人的感情。”
“如果新义大人和新夜小姐坚持的话,我自然是无法反对,但我也不得不向家主进言了。”
“月姐你……”新夜没想到新月居然会讲事情说到这个份上,甚至还拿出了老爷子来压他们。
“那么,请恕我先告辞了。”
话已至此,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
新月转身离去,转过拐角,只留下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以及盔甲摩擦的声音。
“怎么这样?”新夜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新义倒是极为冷静地默默思考着。
“别担心,大哥,问题总有解决的方法,总有一天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当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娶岸心姐了。”
“或许吧,但是现在岸心不能再久留了,现在有太多的眼睛盯着她,她多留一刻,指向她的刀就会多一把。”
新义抬起头,今日的夜尽管没有云雾遮挡,却也无法看见月亮。
这是在应景吗?
新义的拳头捏得愈发紧,指甲狠狠地压在掌心留下一道痕印。
良久,他自嘲着笑出声来。
“可笑……家族的未来,却连自己爱的人都没法放在身边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