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早就开幕了,可更精彩的,却还在后头——当黑绮丝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海浪上,勉强地操控着海浪时,库斯邦诺阿却仍然不紧不慢地海水中翻腾,仿佛是在展现自己高贵的特质。不过这也难怪,要不是它拥有和纷争之海相融合的特性,它也不可能和拥有浩瀚魔力的海妖少女战斗那么久。
也许这从一开始就被设定成了一场持久战。消耗战。
当然,如果是黑绮丝的话,她肯定会想早点结束战斗——这里就得解释一下关于海妖的特性缺陷了。海妖,这种能够吸取魔术师魔力的生物,生活在神秘的亚特兰提斯。她们的初始魔力并不算高,可因为亚特兰提斯特有的魔力汽蒸,让生活在亚特兰提斯的海妖们能逐日的提升魔力——换句话说,海妖这种生物,就是魔力的容器,而容量,则需要根据不同的海妖来判定。不过这样也就明白了,容器终究是容器,它只是在盛放一样东西,并不是在吸取一样东西。如果海妖需要使用魔力,那这些消耗掉的魔力并不会像一般的魔术师一样,在关闭铭刻后,恢复。如果海妖将所有的魔力用尽了,那她们将会回到初始状态,变成零魔力的普通生物。
库斯邦诺阿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黑绮丝自生自灭。
可见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黑绮丝的样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库斯邦诺阿在聚集海浪攻击的话,想必那会是给予她的最后一击。
(海流正在聚合,化作滔天的巨浪。)
“有些不妙。”
黑绮丝用长剑支撑着身体,在海浪上,抬眼紧盯着面前的库斯邦诺阿。冰山美人的汗犹如融合的坚冰,从她的额头上流淌下来。没有温度的嘴唇被呼出的热气沾湿,舌头干涩的让她感觉快要窒息。
身体内的魔力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啊。
她握紧长剑剑身上的铭刻,默默地低下了头。
“另一个世界再见吧,苍歌的少年。”
莫名的执着,莫名的信念。在黑绮丝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单纯而又复杂的。明明是个毫无瓜葛的少年,明明没有必要保护他,但他,却以付出生命为前提,做出了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可毕竟那只是前提,黑绮丝并没有死的必要。
证据就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银纱公主,精通祈祷术的银光城堡的公主。希莉丝。
“你现在还不能死。”
她双手拿着两把风元素聚合成的长枪,坐在风之坐骑上,犹如一个身经百战的骑士,威风凛凛的看着黑绮丝。希莉丝本来并不打算即刻赶过来,一是因为她有把握独自战胜库斯邦诺阿,二则是她讨厌这个海妖少女,巴不得多让她受点苦——可她终究还是应该被自己打倒,所以还不能让她死。
黑绮丝注意到身旁的希莉丝,扶着胸口,单膝跪下了地。她的心里其实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女人再次这样傲然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则根本没有能力去和她拼斗。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现在自己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蒂亚,如果希莉丝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话,那可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需要说谢谢吗?”
“哼,这就没必要了,反正之后我还要收拾你。”
“是吗。也对。”
面对希莉丝戏谑的微笑,黑绮丝不禁在心中暗讽这个不懂得客气的女人。而希莉丝则并不在意,现在她所担心的,是关于整个国家的兴旺与否。虽然薇尔诺尔已经答应前往银光城堡,为军队赶制武器,可她仍然有所担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情况发生,在这里先解决掉库斯邦诺阿才是关键。
“既然明白了,那就闭上嘴吧。”
希莉丝的风之坐骑在暴风雨中长嘶着,那声音,仿佛是数把尖刀穿过耳膜,震碎过后,还不忘捅上几个窟窿。
“如果打不动了,那就在一旁呆着,少拖我后腿。”
黑绮丝两眼无神地看着希莉丝向前冲去,手中禁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力量——我本没有感情,我本不该拥有感情,但感情,却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感情”,一旦遇到“感情”的触碰,“感情”就会情不自禁地被激活,化作手中的力量。
“不要自以为是了。”
黑绮丝拔起插在海浪中的长剑,跟着希莉丝,向库斯邦诺阿发起了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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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兹伍德习惯躲在黑暗里,在观赏海魔与海妖的交战期间,他一直躲在银光森林中,看着海浪滔天,席卷银光沙滩。可他并没忘记正事,所以,在关注库斯邦诺阿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蒂亚所处的位置,加上一层魔术护罩。
“哎,真是粗心呢。”
他用干枯的手指抚摸着肩上的黑猫。猫咪喵呜地叫着,可却不带生气,如同是死神的玩具,全身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如果被海浪冲走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哟。”
菲尔兹伍德干干地笑了笑,低下头,把目光转向了躺在离蒂亚一段距离的洛奇和姬丽娅——嗯,光从表面上来看,这两个家伙还真没什么特别,可如果……嘿嘿,如果把他们做成我的玩偶,不知道,会不会比较有趣呢?嗯,真令人期待啊。
想到这,他不禁向前迈了一步,可就在这时,他肩上的白猫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仿佛是被雷电击到,菲尔兹伍德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瞬间将伸出去的脚,退了回去。只见他捂着头,痛苦的眼珠子仿佛是快要掉出来一样。那会心的颤抖让他的胸膛显得异常单薄,生怕什么时候,那颗快要干枯的心脏就有可能从他的身体里掉出来。
也许是吐出来。
“我知道错了……斯坦洛威尔大人……”
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但凭菲尔兹伍德惊恐的神情以及颤抖的嗓音,应该能说明,他并不是在演戏——这种会心的恐惧,是无法通过表演,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
“我马上去干正事……”
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当他抬起头时,眼睛中除了蒂亚以外,别无他人。
“我马上,就去把他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