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樊娜一阵摇晃,好不容易汇聚到杯口边缘的最后一滴牛奶滴在了孟喜竹的下巴上!
贝齿之间的还等待着甘霖的滋润的舌尖失望至极。
而那滴牛奶却正是因为这次的停顿,在被舌尖追上之前从孟喜竹的下巴上溜走,坠落在厨房的地板上,碎成一颗星。
孟喜竹顿时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嗯?
情绪的异样瞬间引起孟喜竹的警惕。
我这是怎么啦?一滴牛奶而已!之前不是天天喝吗?我寻思这两个世界的牛奶味道也差不多啊,但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难受?
其实,卢存安此刻还不明白,她阅读孟喜竹的记忆对她的人格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成串的泪珠滚下,一时间让樊娜慌了手脚,“哎呀,小孟,怎么啦?怎么哭啦?”
孟喜竹想开口争辩自己没有哭,但一出声就哽咽了,泪水趟过粉唇,她抽噎道,“我……哪里……哭了……呜呜呜”
“还说没哭呢,都泪流成河啦!”樊娜让空闲的那只手捏起衣袖轻拭孟喜竹的眼角。
“我……我只是……咳咳……”焦急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孟喜竹甚至连话都说不通顺。这下她更难受了,由异样情绪引起的极度担忧和种种心情揉杂在一起,冲破了理智的防线,仿佛推动飞轮运转的最后一丝冲量,让她彻底崩不住了,流眼泪,吸鼻子,耸肩膀,呜呜呜四个冲程立刻开始循环起来。
樊娜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手扶住孟喜竹的后颈,一手轻轻拍打孟喜竹的嘴唇。
于是孟喜竹的哭泣声就从“呜呜呜”变成了“呜哇呜哇呜哇——”
下一刻,孟喜竹破涕为笑。
帮孟喜竹旅顺气息后,樊娜端起酒杯,“告诉姐姐,你刚刚哭什么呢?”说罢,抿了一口杯中的黑色液体。
此刻的孟喜竹的气息仍旧有些紊乱,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吸鼻子)……咳咳,我好久都没有喝到牛奶了(吸鼻子)。”
这对于卢存安来说并不是真实情况,因为她昨天早餐才喝过牛奶,夜晚熄灯前也喝过。
但对于孟喜竹来说,从离开拜占庭那天开始,苦日子就开始了。但艰苦的生活没能摧毁她的意志,反而让她明白了财富的宝贵。
而孟喜竹对于财富的珍视明显投射到了刚刚的每一滴牛奶上。
樊娜觉得好笑的同时,眼里却有些湿润。世上居然还有因为很久没有喝到牛奶就哭鼻子的人!看来国家远没有为它歌功颂德的人描述的那么富有。
“现在可以告诉姐姐,你是加入了布雷斯劳神学院吗?”樊娜期待地问。
快速搜索记忆后,孟喜竹摇摇头。
“那这一身衣服是哪里来的呢?”
“莉安莉小姐借给我的。”孟喜竹实话实说。
“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制服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借给别人呢?穿上这套制服就意味着身上承担着神圣的责任!她可犯下大忌了!万一被那些个老顽固发现,可是要被重罚的!”
说罢,一位上了年纪的祭司掀开门帘走进厨房,“樊娜,我听说你在这儿。”她脸上带着疲惫。昨晚她值了一整夜的班,维护教堂的治疗法阵,并且处理了几样年轻人们难以处理的急诊。
樊娜赶紧把孟喜竹藏在身后,但很显然,她这个动作欲盖弥彰。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听说半个军团的人进入了布雷斯劳的下水道里。不过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很高兴。”祭司问道。
樊娜向祭司行屈膝礼后,说道:“托您的福,敏纳前辈,昨晚的情况比较凶险,但我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不过您不必担心,只不过是一群鼠辈钻了进来而已。而我要强调一下,我刚刚所说的凶险,是道路崎岖艰难,一不小心就会粘上下水道的污垢……你应该知道的,呕!”
在以光明女神雅德拉为众神领袖的万神教里,负责医疗方面的神职人员比起负责战斗的神职人员来说地位高处一大截。所以樊娜才会处于尊重向敏纳祭司行礼。
“伯爵让你去那种地方真的是为难你啦。哦?对了,这位年轻人是新来的助祭吗?”敏纳祭司问道。
“呃……她,她……她是神学院的学员,我的学妹,我带她参观参观。”樊娜知道敏纳作为导师也会带刚刚从布雷斯劳神学院毕业的助祭,所以在此处埋伏一手,没有说到底是哪一个神学院。帝国境内的神学院那么多,总不能敏纳全认识吧?
“她怎么是东方人?”
“啊,她的家族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移居拜占庭了。她现在可是一位光荣的罗马臣民。”
“等一下……樊娜,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居然骗老师!她不是那个孟士珠嘛!”
躲在樊娜背后的孟喜竹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发不出“x”这个音并且弄不清楚平仄的祭司,觉得有些喜感。
“哪有!她已经答应加入神学院了!所以说她是我的学妹也没错嘛!”至于孟喜竹的祖籍问题,樊娜自信敏纳不会发现她在这上面扯谎了,“喂!孟喜竹,你是不是刚刚答应等身体养好了就去神学院报道?你还让我帮你写推荐信来着!”
看着没有反应的孟喜竹,樊娜赶紧凑到她耳前,用小声但是绝对可以让敏纳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不会想让在纳塔镇那么照顾你的莉安莉小姐因为这件事被处罚吧?快答应啊!”
敏纳的表情一瞬间玩味起来,但很快就摆出一副严厉老师的模样,做出一副上下打量着孟喜竹的样子来配合樊娜。
无论什么时候,民众都缺乏能够赶走病痛的祭司,因此神学院的学员越多越好。估计樊娜发现面前这个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吧?但敏纳已经疲倦到不想动用力量去探探这个小女孩的天赋了。能让樊娜认同的也一定会让自己认同吧?
关于莉安莉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孟喜竹脑海里快速播放了一遍后,孟喜竹实在不忍心让那个善良的女助祭受到处罚,于是便点点头。
“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樊娜的脸上绽开笑容。
敏纳则一直维持着前辈的威压,直到三人走出厨房并且在楼梯口处分别。
直到上楼前,孟喜竹才通过卢存安几十年的阅历发现自己这是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啊!看向樊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信任。
“你可不准反悔哦,敏纳祭司可是见证人啊!”樊娜揉揉孟喜竹的头发,狡黠地说道,“再说了,神学院的学员每个月可是有二十升的牛奶补贴的——当然,补贴可不只是牛奶哦!”
啊!牛奶!我一定去!孟喜竹眼里瞬间亮起光芒。
诶?不对,怎么每个月二十升牛奶就把自己收买了?
但这可是二十升牛奶啊!真的是难以拒绝的诱惑啊……
喂喂喂!卢存安,你怎么能被一箱牛奶给征服了?
“哼!你以为我是为了牛奶才答应你的吗?”孟喜竹不高兴地说道,因为生气嘴角都翘起来了。
啊啊啊!这不受控制的嘴角也太孩子气了吧!孟喜竹为自己的幼稚羞红了脸。
“这么说你答应啦?”樊娜问。
“真的有二十升吗?”樊娜话音刚落,孟喜竹就反问回去。
刚费了老大的劲才把翘起的嘴角抚平的孟喜竹在理智抵达声带之前,已经问出这个问题。
樊娜掩嘴而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