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对指挥型小组成员暗刻,听到请回复,对母体型小组!”
无人回应。
暗刻抬起头,看着那个在建筑物遮掩间的巨大花苞。
“……母体型没有动作,战线负责人也没有回复……”
“你们赶紧回去吧,他们俩交给我们吧,毕竟是一个区的。”另外两名男性中的一名说道。
“……好吧,12区成员就位,开始返回战线。”说着,4人往母体型灾兽的方向前进。
“队长……还剩着一口气。”一位男性在倒下的金发男子身旁说道。
“……明明就这样死去会更轻松一点。”说着,另一位男性的右手装甲伸出尖刺状的激光。“……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灾兽啊啊啊!”
男性咆哮着,将激光刺入金发男性的心脏。
金发男性短暂地抽搐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
“……可恶啊啊啊!”另一名男性也是同样的动作刺入另一位倒在地上的女性。
“……喂!”前一位男性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另一位男性叫住了他并试图阻止。
(一声枪响)
返回战线的暗刻听到了枪声,立刻停了下来并转身看向身后传来枪声的方向。
“……为什么……”暗刻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对他们来说,太常见了。
每一次的对峙,都是用生命来堆积胜利。
即便如此,胜利也不是唾手可得。
敌人总是会超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恐惧,恐惧……对灾兽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
暗刻果断转身,更上眼前的三人。
“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有什么办法……”
暗刻的心中,烦躁、恐惧、愤怒、无奈……全部混作一团。
四人从母体型灾兽的腿部绕过。
眼前的景象让四人都停止了前进。
母体型身下倾泻的黑水中,全是进化体灾兽。
指挥型、梦魇型、杀戮型、影妖型……
甚至是一些没见过的灾兽。
不可能赢。
这个想法瞬间笼罩在四人心头。
这怎么赢?我们拿什么赢?
每个人都在心中质问着,没有人能回答他们。
这时……
一声枪响驱散了犹豫的迷雾。
是暗刻,他用膝盖旁的枪炮射向黑水中密密麻麻的灾兽群。
兽群的目光转向了暗刻。
“我来引开他们!你们赶紧回去确认战线!”
一边说着,暗刻一边向兽群开火。
具备凝结水汽能力的光束落在了兽群的身上,形成一层冰霜,然后,被兽群自身的高温融化掉了。
兽群开始向暗刻移动。
“动作快!!!”
坚决地语气好似命令一般,三人逐渐反应过来继续前进。
暗刻开始将火力转向母体型灾兽。
身下的那只巨大的眼,看向了这个渺小的人。
兽群的动作开始加快。
暗刻这才转身向别的方向逃离。
它们的气息紧紧贴着暗刻的背后,只要稍有减速,就会落入虎穴之中。
小小的人驱动着脚下的双轮在废墟间穿梭,而兽群则是在此间横冲直撞。
“……刻……暗刻……暗刻!”
同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战线已经后撤到指挥塔了!你也赶紧回来!”
“……呼~”不知为何,暗刻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速度并没有减缓。
“还好,只是后撤了,还没崩溃……还有希望。”
暗刻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的恶意。
身后的视线充斥着杀意,渴望鲜血,渴望杀戮。
眼前,是一处堵住去路的较高建筑。
“吼噢噢噢——”
身后的恶意豪不掩盖地诉说着喜悦。
“真是……”
身后从蕾那换来的辅助臂朝建筑高处发射机械爪。
暗刻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少,维持高速沿着建筑表面向上冲。
兽群们也没有停止,纷纷爬上建筑。
四臂的杀戮型灾兽群遥遥领先众灾兽群,紧跟在暗刻身后。
暗刻来到了建筑顶部的平台,眼前正对着的天空中,正悬挂着一盘圆月。
“说起来……还没见那孩子一面呢……”暗刻看着那圆月的一瞬,恍惚间想到。
身后,杀戮型灾兽一个接一个爬上顶部。
“吼啊啊啊!”
挥舞着四肢爪牙,一个个扑向暗刻。
建筑开始倾斜。
底下的梦魇型灾兽们没法爬上,在指挥型灾兽的指挥下它们摧毁了建筑的支撑柱。
摇摇欲坠的楼顶,近在眼前的獠牙。
“……已经……要结束了吗?”
暗刻心生一丝不甘。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尖啸声。
“来啊啊啊——”双臂伸出电子链锯,暗刻怒吼着向灾兽前进——
防卫战线前,或许是某位士兵的无心之举。
一颗子弹,意外的从母体型身上严密保护花苞的外壳缝隙间,穿入了花苞。
母体型发出了某种声波,某种,人类听不到的声波。
接着,以母体型为圆心,半径内的人类、灾兽纷纷倒下。
这股冲击也影响到了暗刻。
刚因鼓起勇气面向死亡而高涨的战意,而这声波传来之时,身体也好大脑也好顿时产生不适感和无力感。
而杀戮型灾兽,则是咬住了暗刻的肢体后,才缓缓松开倒在地上。
建筑开始倒向地面。
暗刻的意识逐渐模糊。
身体逐渐失去知觉,视线逐渐黯淡。
随着建筑的倒塌,灾兽群也相继倒下。
战线前的士兵也是如此,甚至是人型机甲、对灾兽机甲内的驾驶员,全部都逐渐陷入昏迷。
母体型灾兽将八足插入地面,身下的地面随即开裂,母体型灾兽的身体逐渐下沉,没入地表。
痛觉逐渐唤醒了意识。
暗刻缓缓睁开眼。
面前,是一只没见过的灾兽。
正肆意地啃食着暗刻的身体。
“……喜欢吃人的新品种吗……”
或许是对痛感麻木了,或许是彻底精疲力尽。
看着灾兽刨开自己的腹部,暗刻也只能尽力睁开快要闭上的眼,茫然地看着。
迄今为止的灾兽都没有食人的情况,只有伤人,只要留下一点伤口,就能把人变成灾兽。
“……我……昏了多久了……”
“为什么你没有变成它们?”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只能确定视野所及内没有声音的主人。
“被灾兽咬伤后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开始有变化的迹象。”
“但为什么,你没有?”
那个声音质问着。
“……是啊……为什么……我还没有变……”暗刻也这样质问着自己,但即使他知道答案,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了。
甚至连睁着眼都是个体力活。
“明明就这样死去的话,会更轻松的吧。”那个声音说道。
“……是啊……只要这样一走了之……就再也不用感受疼痛……”暗刻想着,眼睛即将闭上。
眼前的灾兽正将爪牙伸向自己的心脏。
闭上的眼,再次睁开。
少有的晴天,明媚的阳光,以及隔在中间的玻璃窗。
“那……我为什么……又活了回来?”
当时的意识已经模糊,当时的自己,明明已经在放弃的崖边了。
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活过来了?
暗刻质问着自己。
全身的伤口已经愈合,断肢和器官也用好的更换过了,现在的自己可以说是完全恢复了。
通过海沫的细胞克隆的另一个自己,从他的身上把自己少了的部分换过来,然后把他抛弃。
看着这双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手。
暗刻再次发问。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