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千首魔的死亡,北线战事宣告结束。在雷帝的指挥下,除了留下来恢复北境的部分人员外,其余将士全体动员向西南、东南两线增援。
局势看似逐渐好转的当下,七音心中仍有一丝疑虑。
灾主为何还没出现?
虽说千首魔的体型足以和七音先前见识过的灾主相当,但七音总感觉千首魔距离达到灾主的等级还缺少一些东西,一些决定性的性质或者说力量。
灾厄初次降临时,人们还没有灾主之类的概念,灾主概念的出现来着对数次灾厄发生的状况进行数据统计后得出的规律。存在着这么一个个体,它掌握着灾厄的开始和终止,且与诸多种类的灾兽存在本质上的不同。人们将这样的一个个体,称作“灾主”。
如果千首魔是灾主的话,那么在千首魔倒下后,旗下的眷属也应该会相继消失。可实际上千首魔死后仍有部分在活动的灾兽。也就是说那些与千首魔一道出现的灾兽群不是千首魔的眷属,而会同眷属这一类特殊灾兽一并出现的灾主就不会是千首魔。
西南和西北两处战线仍各有一只大型灾兽,灾主会是其中之一吗?又或者都不是,真正的灾主还未现身?
七音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疑问抛出。“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她自言自语道。“关于灾主的情报还是太少,不论是煌树还是联合军,能查到的资料里都没有对每个灾主的详细记载。如果另外几位神帝也和炎帝一样具备某种特殊能力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和灾主一战……说起来,为什么东大陆会出现神帝这种保留有自己原来意识的大型灾兽,但西大陆却没有?”
“唉,想不明白。”七音最后得出的结果,只有这一声叹息。
作为炎帝的继任者,炎姬留在了北境主持大局。其余士兵兵分两路奔赴前线支援,而七音则回应雷帝的请求优先前往西南战线。如今,七音正在前往西南战线的路上。
被炎帝从千首魔体内救出后,七音再也没收到妹妹们的讯息,体内的心跳声也重归唯一。七音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妹妹们合为一体,为什么妹妹们会存在于她的体内而现在又再无声息。也许妹妹们是在千首魔体内时因千首魔的攻击而丧命,又或者她们仍沉睡在自己身体的某个角落。她希望是后者,她还不了解自己的身体,或者说自己身体的变化。
实际上,即使到了现在,七音也尚未知晓自己的身体处于何种状况。从最开始的手臂变异脱离自身变成灾兽,然后是与妹妹们融合成为巨大灾兽,再后来恢复到类似人类的身躯,接着是与千首魔大战后外形回到普通人类的形态,只不过头上仍留有一对漆黑的尖角。失去翅膀后七音无法再飞入空中,但她的身体素质依然远超常人,力量、速度、耐力、肉体强度等都与灾兽无异。
沿着海岸线一直行进,常人靠双脚需要三天的路程才能到达西南方向的港口城市,但对现在的七音来说,即使没有翅膀,也只需半天时间就能抵达。
海岸边的沥青路上,或被烧得只剩框架,或是外壳严重变形、满是发黑血印的车辆。地面上零零散散遍布着腐烂发臭的肉沫,只可惜没有活着的秃鹫或是苍蝇来光顾。城市隔着道路和海洋相对,建筑群或开裂或坍塌或发黑。
七音在道路上方掠过。即将落地时七音随着高度缓缓弯曲双腿,然后在落地砸出坑的同时发力起跳,再在原地留下一个更大的凹陷,身体则在反作用力下“飞”过车辆残骸。在半空中短暂停留的时间,七音用余光瞥向左手方向的城市建筑群,异常的视力让七音能够在数百米外清晰地分辨建筑上的玻璃是否完整,恍惚间在脑海中还原出灾难前的城市模样,伴随着下落,七音收回余光,目光直指道路的尽头。
吞日港。
东大陆西南角最大的港口城市,在跨陆大桥建成前曾是和西大陆沟通的唯一途径,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吨来自西大陆的事物涌入,同时也有同样量级的事物从这里出发前往西大陆,这里的人们每天看着太阳自山间升起,最后自大洋淹没 于是皇帝为之赐名:吞日港。
灾难降临后,会涌入这座城市的,只有从其他城市逃难而来的人们,和跟随难民们而来的灾兽以及海面下数不尽的灾兽群。所有的道路尽数封锁,港口封闭,航船沉没,仓库成为海洋灾兽们的猎场,沉底的舰船成为灾兽的据点。
直到玄帝以巨型灾兽的躯体出现。尽管过于庞大的身躯无法阻止相对而言变得渺小的灾兽群,但能让体型同样庞大的巨型灾兽无法轻易靠近港口。其身型和陆龟相似,巨大的四肢犹如定海神针,惊涛骇浪不能撼动,背壳的规模能与山丘媲美,以及锋利的尖喙,黝黑的表面如同一座在海面上移动的岛屿。实际上,玄帝的背部载着吞日港一半的兵力,农地、兵营、工厂、瞭望塔、城墙……俨然一副运作中的城市模样。其中的士兵大多都是玄帝的亲信,他们自灾难那日起便和玄帝一同,直至今日。
布置在水下的航行器会实时监控海面下的灾兽群位置。一旦灾兽群向港口袭来,玄帝及其背上的士兵便会是应战灾兽群的第一道防线。
水下的灾兽群与地面的灾兽种类有所不同。它们保留了鱼鳍、鱼尾和鱼鳃,并在此基础上长出了四肢和指头,以及能够大幅摆动的上下颚。这些类型的灾兽种类被这里的人们称作“海妖”。
原先,海妖们听从涌潮魔的指挥日复一日地向吞日港发起袭击。但后来,涌潮魔便不再出现在海域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鲸鱼形状但体型翻了数倍的巨型灾兽,“海噬魔”。玄帝众人至今尚未查明这场变动发生的原因,但一股不详的预感随着海噬魔的出现笼罩在了吞日港的上空。
港口周围,玄帝之子玄君今天也一如既往亲自带队巡逻,与炎姬不同,具备高超武艺的玄君至今未曾被灾兽伤及。
今天的风浪不大,海浪轻缓地抚摸着礁石。
玄君望向远方海平面上那巨大移动的岛屿,那是在海面上移动的玄帝。伴随天色逐渐昏暗,那岛屿上数个灯光亮起。接收到来自那岛屿的灯光信号后,港口岸边的数座高塔也相继亮起灯光。七个灯光对应七座瞭望塔,岛屿上灯光亮起时,七座瞭望塔也要跟着发出灯光信号告诉玄帝等人己方安然无恙,岛屿上也会保持灯光让瞭望塔的人彼此之间和岛屿的人都能确认对方的存在。
这时,岛屿最上方代表自身状况的灯光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