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外环,浮士德所在的位置。
“停下吧。”
两个影卫从天而降,落在浮士德与皇帝内卫之间。
“……”
内卫停顿了一下,然后视若无睹地继续迈步。
“若敢入龙门,你将以最愚蠢的方式死去,你幕后的人不会尝到一点利益。”影卫说话时,已经有六名影卫就位。
“可笑!凌驾于我之上的只有公正与法律,无人可指使我。”
内卫终于开口,话声威严无比,仿佛刑场上的铁面判官。
“那你更应该退去。”
“帝国的叛徒藏匿于此——在我眼前逃之夭夭。”内卫寒声道,浮士德刚刚趁着机会逃走了,他一副问罪的语气。
内卫又踏出一步,漆黑的落雪落在龙门的边界。
唰!影卫不再说话,而是一齐亮出冷兵器,寒光烁烁,幽邃慑人。
“你们包庇感染者?”
“龙门不可践踏。”影卫说:“你的国度曾经踏足这里,不止有你这样的人,还有铁骑,卫士,攻城炮,百战队,可二十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是龙门。”
“……”内卫沉默了。
“停下吧,既然我等在此,你已没有机会。”
寂静持续了很久。
但所谓漆黑的国度,再也没有扩张一步。
——————
如刀刃般凛冽的风吹过,原因是他爆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生物常识。
血液、脉搏、心跳……整具身体都在警告自己停下,超负荷的运作会使他接近沉睡。
背后的纹身像团火,燃烧着力量,可现在,火快熄灭了。
我有种真的想生吃源石的冲动……陈墨暗道。
要到了……
陈墨踩在一个阳台,脚跟用力,石板咔擦一声破开,然后身形爆射出去。
————
整合运动混战处,突然身边就嘭地一声巨响,砸出一个大坑,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浓烟散开,穿着漆黑外套的俊朗男子拿着巨型镰刀,缓缓迈步。
原本混战的整合士兵突散开一阵,一群背叛者毫不犹豫地逃走。
“菲尼克斯!”
“领袖!”
剩下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称呼陈墨为首领。
“不用追击敌人了,时候也到了,你们先随着龙门贫民窟地那条道走。”陈墨对他们说。
感染者士兵面面相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情况特殊,先去找亚当和鲍勃,你们会在荒原外的营地里驻扎,然后等我消息。”
“领袖!”一个士兵上前,“您能帮忙把雪怪小队带回来吗?”
陈墨一愣,“他们不在这里?”
“他们从那个方向走了,且退且战,比我想的还顽强,罗德岛和近卫局联手都拿不下他们。”士兵感慨。
陈墨却是奇怪,雪怪加上自己的队伍,虽然很强,但也不至于让阿米娅和陈束手无策。
等等,那个方向……陈墨心头一沉。
“我去找雪怪。”陈墨扭身飞快离去。
在重新经过市中心时,他在博士和凯尔希双双懵逼的状况下,扛起博士就跑。
“陈墨你……”
“一会儿需要您指挥!”
——————
很快,在临近边界时,他听见了歌声。
陈墨看见了,刀痕,冰晶,焦黑,还有……
巨大的……茧?
“睡吧,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阖上你的小眼睛,忘掉你的泪花~”
阿米娅和煌,灰喉等人都在,旁边是单膝跪着的霜星,空灵悠远的歌声正从她嘴里传出。
“~在梦里,你将要窥见,让你生畏的冒险~”
“~我们谁也无法逃离~命运的童话~”
“~当夜幕降临,我要为你唱一支摇篮曲~”
“~晚安吧,晚安~”
霜星轻拂白色大茧,白色的茧丝还在蠕动,每长好一点,冰晶就盖上去,寒霜蔓延,为大茧增添了一层外衣。
她缓缓起身,凝视陈墨。
越是险境,陈墨越是冷静。他淡淡地看着那个茧,说出了自己早就知晓的答案。
“那是伊诺和萨沙。”
霜星点点头,“我醒来时,伊诺已经爬不动了,他的脚筋被挑破,腿骨断了,萨沙已经浑身是血,快死了。”
她语气清寡,像是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这能怨谁?白兔子,别怪我说话直,谁想到会有萨卡兹的佣兵这时候闯进来?”煌说。
“霜星小姐,事已至此,我们……还要战斗吗?”阿米娅问道。
陈墨注意到,雪怪小队,弩手们都在霜星身后,他自己训练的队伍也在,卡蕾拉悄悄带着队伍来到他身边。
“是群魔族佬,”卡蕾拉悄悄在他耳边说:“穿着蒸汽甲胄,速度很快,大家都晚了一步,寻仇者小队去追了。”
“霜星小姐……”阿米娅还想说什么,陈墨却像她摇头。
“霜星,带他们去罗德岛治疗吧。”
“塔露拉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想必罗德岛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霜星凝视陈墨。
“告诉我,菲尼克斯,为什么瞒着我们?”
“……”
“你知道所有计划,知道那个人的阴谋,为什么不和我,和我们直接商议,我们那么不值得信任吗?”霜星清淡的语气中藏着怒火。
“你真正的同伴是谁?是我们——”霜星视线转向罗德岛。
“——还是他们?”
人群里涌现一阵骚动,弩手和雪怪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只有卡蕾拉和陈墨自己的队伍早就知道了。
“嗨,我就说这小子怎么跑整合去了……”煌挠挠头。
“陈墨先生……一直顶着很大的压力的,霜星小姐,我希望您能理解,他从未做出背叛你们的行径。”阿米娅为陈墨辩护。
“你有一群好战友。”霜星认可地点头。
“你也是我的战友。”
“……我们战斗过吗?菲尼克斯?”
随着霜星的这一句话落下,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霜星小姐!”
“小兔子,你劝不了我,菲尼克斯也是。你们太理想了,在你们的理想中,能保证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场景吗?”霜星咄咄逼人,在她的眼中,仿佛呈现了过往十几年来,上演于乌萨斯北原的悲剧。
“任何一条路都是充满荆棘的,至少我们有披荆斩棘的勇气!”阿米娅对上她的目光。
“是吗?”
“——那就来战胜我吧。”
白兔子抬头,伸手将胸前的项链一把扯掉。
霜星将它丢给陈墨,“父亲对我说过,士兵不需要吃饱,吃得饱了,就想穿得更暖,穿得好了,又会想娱乐,开始娱乐,就是满足于安逸,扼杀一个战士的天性。”
是的,现在的霜星,是名战士。
所以她还给陈墨,这份她消受不起的安逸。
嘴里喊着爱国者老顽固,其实最顽固的,就是她们父女啊……陈墨缓缓收起。
不知为何,心底有种冲动。想要告诉她,你可以不是这样的人。
不止一次地幻想,倘若她,她们,不是感染者,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成为怎样的人呢?
“……好。”
陈墨揭开黑色裹布,长长的镰刀锋芒闪烁。
“只论输赢,不分生死。”
“不牵扯罗德岛了,就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