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城,称不上风景秀丽,但是日炎高照,塞漠风光,却也是难得的景致。
陈墨站在城墙上的,黑色的散开,冷峻的面容镌刻着淡淡的愁思,他的黑色风衣飘动,面向落日,大有一种世间主宰的风度。
这里是城墙至高点,没人能爬上来,就算爬上来,也会受不了风压掉下去。
因此,只有陈墨能看到这样的塞漠风光。
值此良景,真该……
“正应该吟诗一首啊。”
……谁抢我台词?
陈墨顺着声音看去,居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比他还高的位置,眺望落日。
男人长相温润,面部如刀削般凌厉,身材魁梧,穿着一古风长袍,有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不是,兄弟你怎么比我还能装啊……陈墨表面不动声色地道:“请问您是?”
男人回头。
那赤红的双目看来时,给陈墨惊鸿一瞥的危机感。
但很快,男人的眼神变得温和。
男人明显很强,他有一条极其粗长的龙尾,上面有着古朴的纹路。
“不才,一介习武之人。”男人淡笑着,拱手作揖。
陈墨的眼瞳却微微一缩。
那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比黑蛇焚天的赤炎,比遗迹内的青色剑光,都更让他神经紧绷。
他的武道……
“你,难道是……”
“我那两位不成器的妹妹,承蒙你多多关照了。”男人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
玉门,宗师。
全天下,唯一一个武道宗师。
也是岁首十二碎片排名第一的大哥——『朔』。
陈墨没想到,这位玉门的传奇人物,会在他来到这个城市地第一时间,亲自找上门来。
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是陈墨,”陈墨认真拱手行礼:“见过……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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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那玉门风云传啊,那老夫是最熟了,讲的就是宗师,和玉门将士守护玉门的故事。”
“说起其中最震撼人心的一幕,那当然是宗师站在城墙上…”
“你们看?城墙上只不是有人?”有人突然惊呼道。
“嘿,还真是!谁能跑城墙上去了?守军不管一管?”
风云缭绕,变化莫测。
“不必多礼,”城墙上,宗师缓缓笑道:“你是年和夕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称呼我为重岳就好。”
“能见到名扬天下的宗师,真是令人心潮澎湃。”陈墨也笑道。
“年跟我说过你的事,你的确器宇不凡。”
“宗师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不出,”重岳仍然温和一笑:“我只觉得你和我在玉门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一般无二。”
“来之前,我也听说宗师的种种神话,说宗师是天神下凡,头角峥嵘,神异无比。”
“那你看出了什么?”重岳也问。
“我看宗师……”陈墨说道,显照之羽无声地收回:“比我还普通。”
当然,这不是贬低的话。
“你来玉门,可有去看过这里的博物馆?”重岳问。
“未曾。”陈墨摇头。
“那是为了尝尝玉门当地美食?”
“口腹之欲……呵,我才刚刚舍弃过世上最极端的口腹之欲。”
“那是为了为玉门将士领兵而来?”
“我领过两年兵,把活都推给了一个小姑娘。”
“那是为了和你同行的人,报平安?”
“先前是,现在不是了。”
“哦?那我实在看不出,这偏远的玉门,有什么吸引你的?还望解答。”
重岳的语气永远那样宽和。
他话音深沉,却又不厚重,话语礼貌,却又没有曲意逢和,话语温柔,又没有油腻感,给人一种完美的长辈的感觉。
“有,”陈墨眸光大放。“你!”
重岳一愣,随后宛然一笑:“我的确擅长拳脚功夫,世人敬我,称我一声宗师,所以,你也想讨教吗?”
“当然,我也是习武之人,凭什么不能向宗师讨教?”陈墨战意沸腾。
“……”
“你是在担心出手的后果?出个手而已,还要前忧后顾的,作为习武之人,心思太杂了吧!”陈墨歪头,热血沸腾后,他身上那股狂气又涌上来了。
“……也好,你帮了年和夕那么大的忙,要是连这都拒绝你,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是失职。”重岳点头,缓缓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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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师今日不在府内?”
“是,左将军白来一趟。”
“知道这个消息,就不算白来。这玉门,有什么人是宗师要见,也不通知我的?”
一处练武的地方,身穿将军战袍的男人质问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练武女子。
这时,一个壮硕高大的红袍人走来,告之左宣辽,不用担心。
“这是天师府的意思,还请左将军不要管了。”高大的太合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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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两人对立而摆出架势,就好像武侠小说里越战的绝世高手。
重岳脱去了长袍,露出健硕匀称的身材,捏掌成寸。
平平无奇的架势。
但陈墨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施展武道。
两人交手的刹那,陈墨就发现,他的每一拳,每一招,都是他战力发挥到极颠,武学打到极致,才能打出来的宗师境界!
如果说,陈墨和吴钩城那个老人那样的宗师,是摸到了宗师境界的门槛,才自称宗师,那重岳,就是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内,笑看无数后来者的人!
天下英雄往昔间,几多愁,唯有君如故。
所有习武之人渴求巅峰,而重岳,就是巅峰!
直到这一刻,陈墨才明白,他小瞧了重岳的心胸。
重岳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讨教的后辈,而是一个平等的对手!
即使他是天下第一,也要全力与他对战。
陈墨也完全投入了,他施展生平所学,将共振融入拳法,将力量运用到极致,也着实让重岳吃了一惊。
重岳知道陈墨的年龄,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武学造诣堪称他生平罕见。
“良才,可惜我遇见你太晚,不然,我倒是会起收徒的心思。”
一百招过去,重岳缓缓收手,叹息道。
“……”陈墨半跪在地,不说话。
“唔……你在悟道?”重岳问。
我在想,魁天裴哪儿有脸找你越战的,他那个水平,练到化灰也挡不住你一招化劲啊……
陈墨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显照之羽帮他观察了战斗的每个细节……但他还是败了,有时候,一种境界,真得不是天资,甚至不是权能能弥补的,而是需要时间的沉淀。
就像他下棋没赢过二哥一样。
大哥习武几百年,凭什么输给他一个开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