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躲开。”陈墨对周围人说,他伸出手,一道碧绿的神翎浮现。
神翎散发出光华,如绿色的柳絮飞散在空中,落在赵氏身上,他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变化了。
数不尽的粉尘仍然从他身上漂浮出来,像是死亡的预兆。
赵氏没救了,内脏结晶已经扩散,这样的重症感染者马上就会爆开,感染四周空气,变成一团扭曲的源石。
这属于自然死亡,就连『苏生』也救不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遗言吗?”陈墨问道,问这个如扑火飞蛾般的可悲之人。
已不在那么癫狂的赵氏看过来,嘴巴张了张,缓缓道,:“往东十里地的……杨府……”
说完,他身上的源石粉尘就狂暴起来,像要爆开了。
关键时刻,陈墨身上气势暴涨,九色火焰熊熊燃烧,进入了一转形态,他抛出一团九彩火焰,落在赵氏身上。
九彩凰炎是天地间最炽烈的几种火焰之一,赵氏甚至感觉不到痛苦,就消融在其中。
“赵师兄……”有弟子哭泣道,为他的死感到不值。
赵氏的残躯化作飞灰,只留一下一块巴掌大的源石,飘到陈墨手里。
他因此物而死,死后亦化作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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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一个曾经家世显赫的大家族,方圆百里都很有名,怕他们的人很多,但恨他们的人更多。
因为人牲!
杨府曾每年抓活人做牲祀,用的是最残忍的献祭手法,只是因为杨府势大,剥皮抽血以祭天,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乡里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道童也交代,那九个婴孩也被山海众带到了杨府,那儿很有可能是山海众的又一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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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道童解释道:“百年前,杨府遭遇了一场大变故,整个家族的人都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山海众怎么又找到他们的。”
“而山海众和一群邪僧一直有合作,因为邪僧总是能找到不满月的婴孩,可前几日,邪僧的老巢好像被人剿了,不然他们早就凑齐祭品去萨尔贡了。”道童老实交代。
在见识到陈墨地手段后,对他只剩下恐惧和敬畏,只想着赶紧卖了山海众让自己活下来。
过了不久,终于有一座古旧的宅邸浮现眼前,这处宅邸外表雍容华贵,氛围却十分阴暗恐怖,哪怕不是陈墨地超强感知,也能闻到里面的血腥味儿。
门上的牌匾,写着杨府二字。
“阿弥陀佛,杨府已闭门谢客,还请两位回去吧。”一个年轻僧人从府里走出,双手合十道。
“可我不是客人。”陈墨目缓缓道,踏前一步。
“阿弥陀佛,看来,施主是来者不善啊。”僧人目光微微一凝。
陈墨不说话,继续上前。
“施主现在回去,贫僧就当没见过你。”年轻僧人声音压低道。
陈墨继续向前。
“施主这又是何必呢?为朝廷卖命,搭上自己的小命。”僧人叹气摇头。
随后,他便口念法号,一道红光闪过,如帷幕般的红光环绕四周,看着就知道是一种诡异的法术。
可法术还没来得及成型,陈墨一就挥手,伴随着破空声,红光霎时崩碎。
僧人立刻大口咳血,袖口被震碎。
“你……这是什么妖法?!”僧人不可置信地道。
“摧毁了你袖子里的施术单元而已。”陈墨手里捏着一颗地上捡来的碎石子,捏指一弹。
咻的一声,僧人头顶就出现一个血洞,软软地倒下。
“怎么回事?”
“有人打上门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杨府内陆续走出奇装异服的几人,其中一人轻咦道:“那位大人明明封印了杨府,为何还有人能发现这里?”
“多半是封印不稳了,半个月前就有人误入过。”
“是朝廷的狗?鼻子还真灵,这么快就找到了。”
“被你们抓走的九个婴孩在哪儿?”陈墨直接问他们。
“原来是顺着这个找过来的,呵,早就被送往萨尔贡了,你来晚一步。”山海众的人冷笑,他们觉得,陈墨是朝廷的秘密监察使,一路调查到这里。
“正好,新时代即将来临,要用监察使的血来迎接。”说着,几个山海众准备动手施法。
“新时代就要牺牲九个婴儿的命?”陈墨问:“就要把一群无关的人变成感染者?”
“你不懂,没有天灾的时代即将到来,他们的牺牲是必要的。”山海众的人道。
“你们很自信。”陈墨道。
“监察使而已,我们都杀过,有什么好怕的。”这几个山海众很狂妄,他们也确实有相匹配的实力,散发出的法术波动比羽陌客都强了。
“借助巨兽遗物来施法吗?”陈墨道。
“没错,比你们的法术单元方便多了。”山海众冷笑,他们握着一根符文凝刻的骨头,散发着阵阵蛮荒的气息。
可饶是这样的他们,看见陈墨施法时,也愣了一下。
陈墨手里握着那颗源石,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让血液浸染源石。
“杀了他!”山海众催动法术,骨头上的符文流动,凝聚成一只橙色的古兽虚影,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
“我受够了神棍的奇淫巧技。”陈墨只是淡淡说,握住源石的手突然用力。
“咚咚!”
心脏的剧烈跳动突兀响起。
山海众几人突然七窍流血,那古兽虚影也瞬间破碎。
“你……!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直接用一颗源石施法?连高塔术士都做不到啊?!”山海众不可置信地怒吼,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击败了。
这确实不怪他们,这几人的法术也算一方高手了,只是恰巧被陈墨的方法克制。
“你们忽略了源石技艺的本质。”陈墨他不开手,向他们展示源石。
此时,源石的浑浊黄光已黯淡许多。
“我们的肉体,四周的空气,甚至你脑中的思想,都可以与源石结合,诞生神奇的法术。就像我,你们感到四肢绞痛,内脏仿佛被震碎吧?实际上,我只是借助源石,让你们的心跳频率变得和我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
“小手段罢了。”
山海众不会理解对我,他们过于依赖巨兽的遗物了。
“你……休想阻止,”临死前,一个人山海众道:“仪式……就要开始,待到神明复苏时,祂会像……碾死虫子一样……碾死你。”
“那我等着。”陈墨说着,挥动镰刀,卷走了他们的生命。
他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不过是一群狂信徒罢了,比整合运动更盲目,更痴愚。
一旁的道童看得更是心惊胆战,这完全是个杀神!
原本他还有一丝期望,想着山海众能杀了他,现在看来完全没希望,实力差距太大了。
这时,陈墨看过来,道童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动作这么快,我没有骗你……”
陈墨还是盯着他,那冷漠的脸庞让空气都变冷了几分。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只是个学者,哥伦比亚毕业的,不是山海众,不是……”道童脸色苍白地解释。
“行吧,你走吧。”陈墨道。
“谢谢,谢谢!”道童立刻离开,他连滚带爬的,恨不得赶紧离开。
道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连滚带爬地在森林里逃跑,忽然,什么东西洞穿了他的脑门。
道童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是一颗染着血的源石,软软地倒下。
“有个老僧说过:不知恶为之,是小恶,明知恶而为之,是大恶。你知道他们在做多么恶心的事还要帮忙,你连山海众都不如。”丛林外的杨府门前,陈墨道。
一地的尸体,唯有漆黑一身的陈墨站立,仿佛死神从幽谷中来,带生命而去。
陈墨看到一块碑,又是石碑,也很古旧,长满青苔,上面记录着一则信息。
“……杨家是神民的后裔,千年前的大狩猎,让他们家族衰败,携族人隐居于此,直至数百年前,朝廷来到这里,和他们进行协商,然后就没了。”
剩下的一段消失了,就像有人用橡皮擦擦过一样。
是朝廷灭了杨家吗?陈墨觉得不像。
而且,这石碑又是谁刻的,是为了什么?
陈墨伸出手,一根羽毛落在了地上,同一时间,在他眼中,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唯一显眼的,是几道猩红的丝线,向同一个方向汇聚过去。
“在那里吗。”陈墨睁开眼。
顺着这条道路,陈墨能感觉到一路的血腥味儿在逐渐增加。
陈墨在官道上找到了自己预料的景象————那个商队被人屠戮殆尽,全员的尸体都躺在血泊中,他熟识的那个商队大叔也在其中。
“大叔……”
商队大叔双目瞪大,死前也不甘心,手里紧紧握着吊坠。
——“我姓杨!杨乔恩,不行吗?”——
杨氏最后的后代,离开了炎国,去了萨尔贡。
这也就是为什么商队大叔会信奉神,为什么山海众要把祭品带到萨尔贡去。
他们要唤醒一只巨兽,而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杀掉了所有杨家相关的人。
商队大叔说过,他的神还醒着时,王酋也要敬他们三分,这是真话。
陈墨摘下大叔吊坠,如他所想,吊坠正面写着一个“杨”字,背面则画着九个婴孩,婴孩头朝中心,五个男婴涂成红色,属阳,四个女婴是蓝色,属阴。
“巨兽【九婴】……大叔,你信了一辈子的神没有庇护你,却在你快好起来的时候,夺走了你的生命啊。”陈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