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在夜空中闪烁,远方偶然能见到几点光芒,为了那是崖城庆典而燃放的烟花,在夜空中旋转,爆炸,粉碎,消逝。
天文学大师,奥古米斯学院终身教授,现任欧米赛德观星台领导人——赛丹•托斯卡博士坐在观星台制高点,观看着天空消逝的光芒。
若是平日的此刻,他不是在记录数据,就是在分析数据,或者是与其他组织的领导人交涉,他不会有闲心看烟花。
今天不一样,他的老朋友会来拜访他。阿隆赛奥•爱德文,奥古米斯学院毕业的校友,一位刚刚步入中年的绅士,同时也是议会的代表人之一。这次见面,既是老友的重逢,也是两个组织之间的会谈。
他比爱德文小三岁,在他还青涩的那些年岁,他在奥古米斯学院的绿藤下结识了爱德文。
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爱德文这家伙从来不注意保养,恐怕看起来快六十岁了吧。
想到这,托斯卡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岁月在上面平添了一些皱纹,肌肉也略微松弛,但是他的英俊依稀还在,像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托斯卡叹了一口气,无论自己再怎么保养,还是逃不过岁月的制裁啊!他必须承认,自己终究还是老了。
托斯卡扶着椅子的扶手,试图支撑着站起来,手却一滑,无力地垂在扶手旁。他的背略微有点驼了,不像当年那样直挺,这一方面是岁月的玩弄,更大一部分却是因为巨大的压力。
众所周知,欧米赛德观星台是由三代远见者建立的,之后就世代以远见者为领导人,这保证了观星台的延续与诸国的和平。
而当代远见者,维兹•神圣光芒,不仅拒绝主持观星台,还加入了荷鲁斯议会,逼得欧米赛德观星台放下高冷的姿态与荷鲁斯议会交涉。
而他,赛丹•托斯卡,在当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临危受命,直接当上了观星台的领导人,到现在都十多年了。
但远见者毕竟是大先知,是伟人。而他,托斯卡,只是顶着一个博士的头衔,归根结底毕竟是普通人。所以他承受着整个观星台的压力,只能用成绩来交代各个下属,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现在观星台只有他一个人,机器正在自动记录数据,这不禁让在以前为了记录一个数据要时时刻刻谨小慎微地守着的托斯卡感到了科技的伟大。
托斯卡还是决定好好坐一会,就这样数着天上的星星,辨认着每一个星座,捕捉着每一颗流星。他睡不着,他已经劳作半辈子了,现在能休息时却反而无比清醒。
他在年轻时曾抽烟斗,为了买烟叶要走几十里路,之后为了观星台的工作戒了,怕影响同事与后生。到市面上有了卷烟的时候,他又嫌味太淡。可现在手中握着烟斗,心里却没有了滋味。
果然自己老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抬头不经意一望,却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颗巨大的红色发光球体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穿过星河,它似乎十分巨大,甚至一时遮蔽了月亮的光辉,以至于天空一时黯淡无光,随后便疾速离开托斯卡的视野,天空这才恢复光明。
“不可思议!”托斯卡感叹道,在惊讶之余便是无穷尽的恐惧,“那是什么?流星?不可能!流星不可能那么大,否则这里的引力一定受到影响。这样的体积至少是一颗行星,但行星不可能这样高速移动……”托斯卡猛地跳起,开始快速而有规律的踱步,嘴里不住地念叨,像是疯了一样。
“数据!”托斯卡想到了什么,“对!那么大的球体,一定有数据变化!对!”
说着,托斯卡便冲进了观星台的数据收集处,他的身影在天空的焰火的映照下显得狰狞而伟岸。
欧米赛德环场,灰岩,距离欧米赛德观星台五百米处。一个穿着灰色迷彩的人缩在石缝间,用夜视镜观察着托斯卡的一举一动。
“墨纹,目标进入数据分析所了。”一个男人对对讲机小声说到,“确定阿隆赛奥不会来么?”
“应该不会,可能能赶到帮托斯卡收尸。”对讲机对面是一个成熟的女声,“狙击枪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如果他选择从天台逃走,我可以瞬间打爆他的脑袋。”
“我不怀疑你的技术,但是这次必须要稳重,别像玩游戏似的。”
“明白。”
灰鹰将对讲机收起,拿出自己心爱的狙击枪,这是一只红桉研究所制造的“能天帝”狙击步枪,射程最高可达1200米,可以瞬间打爆一只西卡豹的头。对于灰鹰这样的顶级杀手来说,这就是一颗最好的毒牙。
“能天帝”向来以高精度,高准度,高难度闻名于街头巷战,之后更是以数次成功的暗杀行动而扬名四海。但因为本身造价高昂,过于臃肿不便运输等等原因而不被普及。
灰鹰花了半个小时才将这只枪组装完毕。此刻,灰鹰将枪口对准天台的大门,左眼紧紧盯着瞄准镜。他的目光如猎鹰般锐利,瞳孔渐渐转变为淡绿色,在黑暗中像是两点燃烧的鬼火。
“死神,来收人了。”
北西卡森林,红枫岭,距离欧米赛德观星台四千米。
“多好啊!一个半吊子驾驶员开着一辆半成品汽车在半夜撞上了半棵树。”白银靠在引擎盖上抱怨,“想想都觉得可以登入校报的笑话榜。”
“不不不。”林白纠正道,“不是半吊子驾驶员,而是对驾驶一问三不知的小白驾驶员。”
“告诉我是谁给你的信心开车啊……”白银汗颜。
“豫山大人,你在写什么啊?”林白注意到寒霜正在写什么,便凑到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的寒霜旁,“写情书?你也开窍了?”
“我在写一份谴责书。”寒霜头也不抬,“我要实名举报,严厉谴责无证驾驶的违法行为。”
“看来我还是高估你的情商了。”林白几乎快跪在地上了,“主编大人饶命啊!要是让崔斯特教授知道了,我今年的学分准得清零!”
的确,崔斯特教授是伊米尔学院的风纪委员会委员长,为人正直刻板,而且又是校报的审核员,要是寒霜真的把这破事编辑到周报里,就算不公之于众,也得被崔斯特教授批评一顿。
“诸位!”一直在捣鼓着汽车零件的克林特突然发话了,“今天这车是走不了了,要是不想守着这车过夜,就得先弃车步行了。”
“弃车步行?”白银有点惊讶,“这车不要了?”
克林特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不是不要了,先拿枯枝什么的藏起来。引擎有几个重要零件坏了,只有之后回崖城重新购置来换了。我们布置一下,然后就拿东西上路吧。”
“唔……还有多远?”林白显得有些疲倦了。
“鸟儿飞的直线路径的话只有八千米,但是要走的路就有十三千米。”克林特吐出一团烟雾。
“十三千米?”林白有点惊讶,“我们跑了几乎一箱油还有十三千米?”
“以你的驾驶技术,跑完这一箱油还是绰绰有余的。”白银在一旁捅刀。
克林特没有什么表示,他望向天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喂!老兄!”林白猛拍他的肩膀,“别光顾着看星星啊。”
“看天上!”克林特掐掉了烟,蓝色的瞳仁一时显得清冽无比。
其他三人也望向天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只锈红色的球体遮蔽了月亮的华辉,一时之间天色暗沉万分,那红球并没有在月亮上多浪费时间,而是快速地离开了众人的视野,似乎它只是一个旅行者,恰好路过而已。
“不可思议!”林白赞叹道。
“那是什么?”白银感到奇怪。
“应该是流星什么的吧。”寒霜没多想,继续低下头写他的谴责书。
三人议论纷纷,只有克林特又点上了一支烟。
“终于来了?”克林特喃喃道,他的眼睛望着那红球消失的地方,眼中出现了一道弧光。
随后,他回过神来,身边的几个学生还在议论纷纷。
“走吧,我的朋友们。”克林特吐出一团烟雾,背上包,向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