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挺快,转眼间,时光辗转,距离常乐回来,已经过了7年。
此期间,常乐也经常过来,大多数时间里,是提着酒来和我聊聊天。
还有些时间,则是带着他的最大的孩子过来,让我当一个工具树……
嗯,你没听错,就是工具树!
他朝我借我一个法术:将身体一部分皮切下,然后就可以幻化成一个战斗用的木偶人……
虽然说实力可随意调控。
但是,拿我当你儿子的训练木桩什么的就不厚道了啊!
然后则是常乐教导自家儿子的格斗和有些法术?
还有些剑术什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也挺有趣的,毕竟这小孩子随了他母亲,性格沉稳,也挺讨喜的。
偶尔我也会在教学里夹带些许的私货,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倒也挺有成就感。
生活也充实起来,挺有意思的。
“说起来,你家的大儿子也有9岁了吧?”我眯着眼,望向太阳。
“是啊~不知不觉间我就感觉老了啊。”常乐也这样感叹道。
“老了哇~老咯……”我也附和。
微风拂动了我们俩的发梢,静谧美好的。
“话说你总剥我这树皮,是不是不大人道?”我幽幽的吐槽。
“没办法,毕竟好用嘛。”
“滚!”
“你儿子也不能天天习武啊……这总是不大好吧?文的呢?”
“有清欢教,怎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秀我一脸啊。”
“也许吧,白天让他们四个学学知识,晚上教大女儿二女儿些女红,还有乐曲……你知道吗,我大女儿特喜欢筝来着,二女儿则是随了清欢,喜欢吹笛……”
谈及他和清欢的孩子,常乐啊,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话,眼睛里在闪烁着光芒呢。
没记错的话,清欢对于女红,似乎是并不擅长的样子……
那么……她们又是怎么会的?
嘛,不管啦。
从那天以后,常乐也是经常的找我谈天的,说的东西没那么高大上,也没有什么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不过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
什么隔壁老孙头他家里又添了些人丁儿,什么隔壁的隔壁老王头家里的猪还是狗死了,又或者说是什么老李头的儿子中了状元,还有赵家的儿子又调皮惹了什么什么事情。
还有的是些算不上悬壶济世,但是却也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的清欢。
比如说老王头他耕地时闪了腰,清欢为其治了治,然后自己苦不拉哈的帮他们犁地大半个月……
又或者说老李头自己小儿子发烧,清欢为其采药草熬药,终是将其治愈的事情。
还有些遗憾,老叶最后还是没能够救回来,寿终正寝什么的。
就像是一个个随处可见的中年男子,在和朋友间聊聊普普通通的小事情。
这是这种事情,我并不讨厌。
甚至是,我挺喜欢的,对于这样安逸轻松的生活。
挺有意思,也有些无聊的,但是人的一生中,其实吧,这些所谓的无聊小事情,往往是最为珍贵的宝物。
你所轻视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别人一生追求的珍宝呢。
常乐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退下来之后就让我和清欢寿终正寝得了,过着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真的挺好。”
甚至絮絮叨叨的,想着将来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女儿嫁个良人的事情都给计划了出来。
只是,似乎命运也好,时光也罢,从未曾关照过这个少年。
他,似乎就真的……再也没办法看见了吧?
转眼间又过了数年又几个月,如今的常乐已经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中年人……
然而,林欲静而风不止,境外又出现了一股势力,觊觎上了这个国家的土地……
一时间竟勾结朝廷里的官员,暗中叛国……
皇帝驾崩了,在一次亲自出征与将士一同战斗的时候,被敌军一支箭,刺穿了心脏。
皇帝当场去世……全国时间也好,情况也罢,都很紧张,也就根本没有时间去为其开一个全国性质的追悼会。
这个皇帝一向为国为民,是个切切实实的仁王,或者说,没有什么人做的比他更多,更深入人心了吧?
至少,在这个朝代来看,是这样的。
我只是知道,常乐和这个皇帝的关系,交情应该是很深的,关系很好。
那天,他知道了,提着酒,走到我身边坐下不停的往自己胃里灌着。
我从未见过他的脸上会有这么阴沉的一个表情,阴沉的,让我时时刻刻不会怀疑的,可以肯定下一秒就会雷暴走起。
我沉默的看着他,静静地等着这家伙的想法决定。
在这样的内忧外患一个情况下,常乐,根本做不到什么。
战场上英勇杀敌,我从不怀疑常乐是否能够做到这点。他可以!并且可以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但是,现在的他是年近50的中年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还不知道。
朝廷里肃清内奸,这种事情,以前的他,做不到,现在的他也一样。
这家伙的决定,至关重要,我也只会尊重他的决定,我可没有那么闲,把他绑住什么的,这要是万一闪了他的老腰,清欢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缓缓的,常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目哀伤的望向我,眼眸里的哀意,让我不禁的有点微妙同感。
“那家伙……果然是个傻瓜啊……我知道的,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别去……他以为……他可以平定……可是,他还是……小看了……人心……”
“所以呢?”我无情的看向他,淡淡的,没有感情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怎么解决这一次危机?内忧外患,安内和除外,先处理哪一个?”
常乐靠在我身边坐下,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只是依着满是怀念语气的道:“好久没这么靠在你身边来着,果然,知我者,莫过于子安兄也。”
说着说着,开怀的笑了,笑的很是放肆,肆意的笑容,让我知道,这家伙需要发泄出内心的哀伤,还有愤慨。
原来,时光早就将他给雕刻的,让他有了不小的变化啊,现在的他,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年少热血……
“具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尽力的,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或许朝廷里狗宦官多了吧,但是,等到他儿子上位,一定会改变的!”
“那么,你是打算……先除外了吗?真符合你的一贯作风啊……”我苦涩的笑了笑。
常乐淡淡的点点头,没回答。
刺眼的阳光,射在我们的身上,贼他娘的刺眼……
好烦,很难受!
啧,我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常乐这小子的鬼样了?
“和清欢,打算怎么说?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一个中年人了,而且托儿带老的,你觉得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他们怎么办?”
我干咳几下,望着刺眼的让我感觉我的眼睛随时会瞎掉的太阳,语气带上几分认真。
“我想……清欢会让我去的吧……”常乐沉吟道。
“谁知道呢?”他不置可否。
“要我用……”我挣扎着,还是将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不必,”这时候,我才发现,常乐脸上多了些沧桑,他笑着,回绝,“要真的用了,你可不得就地给死咯哇?”
随后,他却又是故作轻松的道了句:“子安你,可是我的底牌啊,来保护他们的。”
我沉默不语,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是不是能做的到,受人托付生命……
我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家伙,从那年就知道的。
“拜托了,如果我没活着回来,就请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常乐跪在我面前,甚至,舍弃了尊严,堂堂一个前任朝廷一品武官,竟然在我面前,舍弃了他的所有尊严与骄傲,活生生的,像一条死狗……
“站起来,”我冷冷的说,“如果是个男人就别跪下来,把自己爱人的生活放到别人手下是什么东西?他们不会因为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就等你这句话呢!”他笑了。
“今晚我必煮了你!”我怒骂道。
…………………………
几天后,传来告急,急需要招兵,但是很明显的,几乎是没有什么人参加……
这一天,我们几个人少有的聚在了一起,清欢带着她和常乐生下的四个孩子,站在我旁边。
孩子们却根本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们没有勇气开口吧?
因为以常乐那小子个性,呵呵,他们哭一个试试?
之前他大儿子就因为和我练习,摔伤了,哭的那叫一个惨……
然后被常乐臭骂一顿……
后面就不多说了,毕竟说多了都是泪……
常乐望着我,苦涩,又是释然的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道:“子安兄,在下这一别,怕是会在也回不来了吧,今后,怕不是再没有什么人来找你喝酒插科打诨了吧?”
我皱了皱眉头,终是没有做什么反对的词,我丢给了他一片叶子。
“拿着这片叶子,许能够在危急关头保你一命。”
我无所谓的说。
事实上,我也确确实实是没所谓的。
常乐接下这片叶子,定睛一看,脸上布满了惊讶的神色:“这个……我不能收啊!这里面可是有你数十年的修为!”
清欢惊讶的看向我,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能够说出来。
“少废话,你能活着回来,万事OK,回不来也别死太惨!”我臭骂一顿!
啧,一个个都是这幅德行,你们尽力了,又要上战场……
可恶!
常乐点点头,眼神里似乎是带上了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带上。
他转过头去,望向清欢,柔声道:“夫人,若我未能归来,也请你记住,常乐永远爱你!”
清欢眼眸里情丝波动……
却也只是娴静的,将一个长长的布袋子打开,然后将那柄造工细致而精美的长剑拿了出来,轻轻地将它递交给常乐。
常乐望着这柄剑,眼神里满是惊讶,有些微微衰老的身子骨颤了颤,惊到:“夫人,这……”
“那年卸甲归田,刚刚回到这城里的时候,我先去当铺,将其给赎回来的。”清欢娴静的笑了笑,“想必这柄剑,对于夫君来说,是很重要的吧?一直未能找到好时机将其还与你……”
常乐傻傻的伫立在原地,眼眸微微的湿润了,后有十分倔强的将其试去。
“现在,我想这正是一个时机呢,将其还给夫君你,祝愿夫君武运昌隆,万事胜意!”
常乐没骨气的流泪了,抬起手试去眼泪,转而对着孩子们说:“臭小子,今后,就该由你们,保护你们的妈妈了!”
他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眼眸里满是不舍的。
或许,他们也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吧?他们的父亲这一去,恐怕再无归期……
然后,常乐缓缓的站起来,宛若一个通天的巨人,他缓缓的转过身去,戴上了头盔,骑上马,头也没回的大喊道:“那么……我就去了!驾!”
马,载着少年飞速远去,直至彻彻底底消失于我们的视线下……
那个身影,竟一时间和那年出征的他的身影,重合了起来,只是,这时的他,鬓微霜……
鬓微霜又何妨?
清欢弯下腰对着四个孩子,一字一句的分外认真的道:“今后,娘不求你们能成为像你的爹那样的盖世英雄,娘只求你们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心怀感恩的享受着这些先烈给你们带来的生活。”
他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试去不舍的眼泪,听着母亲的话,离开了。
这里,独留下我和她。
我看着远方,故意的,用着我似乎已经十分熟练的不解风情的方式,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阻止常乐这送死行为来着……”
可是,哪成想呢,听闻此言的清欢,也只是对我露出一抹惨笑:“我当然……不想要他这么做啦……
可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我就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清欢了呀……
如果……常乐他真的听从了我的话,就那么不去的话……
那么,常乐也就不是你和我所认识的那个满是义气的常乐了啊……
作为他的家人……我……我……我能够做到的不也仅仅是支持他吗?
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在看着他重着戎装奔赴战场的时候,来一句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仅仅是在他回来后,对着他说一句欢迎回家……我能做到的……仅仅是这么多啊……”
在刺眼的阳光下,我看见她的脸上有两道反光的痕迹……
那张脸,风姿依然不减当年……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她的话。
渐渐的,夕阳西下,我们也做了告别……
………………………………
多亏了他身上带着的叶子,我也能透过这叶子看见战争的情况。
常乐在朝廷里办理完一切手续,然后马不停蹄的,刚刚到阵地的时候,阵地里,只剩下寥寥300人整,这是不算上他的情况下。
在阵地里的人,每个人多多少少的,身上都带着不深不浅的伤!
他没有说话,此刻的他就是当年在战场上奔驰的那个少年!
热血,又是那么的不怒自威!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些尽管浑身是伤,却依然倔强地站立在他的面前,站立在这城墙上守城的,战士们,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她在这里的话,应该会一点一点的给他们细致的包扎伤口吧?可是,现在没时间了。
他对着这群人微微的寒暄了几句,然而我没有仔细的听,因为我没有心情。
我只是依稀的听见了他那句震彻灵魂的话:“就算是牺牲这条生命,我们也要死死的守住!这个国家!”
“是!!!!”他们的声音,也响彻天际。
我想,这就是男儿的血性吧?
太阳依然是那样子的照耀在高空的,只是,透过常乐的视线,我竟然感觉这篇天空,闪耀的刺眼,炙热的让人烧起来!
阳光炙热的燃烧烤着大地,将士们的信念,坚不可摧!
在应对敌军的时候,常乐发挥出来了他曾经的,到现在,一直以来拥有着的选择,精确的判断!
也算是一开始将敌军给打得节节败退吧?
至少在他立下的阵型下,一连僵持了半个多月,敌军也没有攻破这阵型。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想,这群人应该就是他们的所有实力了吧。
只是啊,我和他全部都忘记了,这些日子来,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战士们,也只是伤残人士,身体也并不是完备状态,他们也一直处于亚健康情况。
他们,一直在强制性勉强自己去作战、迎敌!
现在的他们,已经是没有力气了,渐渐的,被敌军的箭,逐个刺穿了胸膛……
“啊!”惨叫声360°无死角的包裹着我们,我没有勇气的闭上了眼睛。
他望着半个多月来,一直与他同敌军奋勇作战的伙伴,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人世,他却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
他的双眸瞬间就变得猩红了起来,我知道,他天生噬杀,清欢亦是如此知道的……
没办法阻止的,我知道,所以也就任由他去了。
所幸的是,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命令剩下的人赶紧去朝廷报道,申请求援,立刻。
随后没管剩下的那几个人脸色如何,他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城墙!
敌军瞅着他们眼前的这个年近五十的诡异中年人,一时间愣住了,随后爆发出了满满的纯粹的,嘲讽的满是恶意的笑声。
——还以为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结果是个来送死的傻瓜吗?
敌军这般想到,在这些时日里因为朝廷军队的狡猾纠缠而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他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平静,直立起身子来,凝视着这群人,又好似是,看向了更加深邃的什么,轻声细语,但是却又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皇上,你是一个……十分十分十分……十分好的人,但是,作为一国之主,还是过于仁慈,你曾对我说过,我是最强者……可是,哪有什么最强的人?有的,不过是一颗为国为民为爱人的心……”
说着说着,无奈的苦笑了下,猛的拔剑,对着还在嘲笑的敌军,猛的一次挥剑!
剑气,直冲云霄般的,在一瞬间击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鲜血淋漓,宛若一朵朵绯红色的花朵,宛若那彼岸花一样!
在他们的身上,一朵朵,赤红色的彼岸花,开放了出来。
优美,又是那样的……绝情,竟这般无所谓的……将他们带去冥界。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
这时候,敌军也是时候的激起了谨慎与认真。
尽管如此,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上前去,他们可没有勇气上去,送命啊。
尽管如此,他依然在舞着剑,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美,美得醉心!
看似优美,但是事实上,这剑气,却是处处暗藏杀机!
他依然在舞剑,挥动出的剑气,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的收割着,在场的所有人!
无情,却又是最为钟情!
就这样的,持续了七天七夜,常乐依然在战斗着。
我赠与他的那片叶子,早就在他杀敌的时候,被某个人切成了两半,也算是侥幸的救下了他的一条命。
他从没有放弃!他的骄傲更是不允许他放弃!
哪怕是敌军早在第二天就开始了攻略——那就是放箭!
数十万人在这些时日,竟然足足的牺牲了一半!
尽管如此,这漫天的箭雨,也足以夺走他的性命!
可是,他依然伫立在原地,伫立在城墙外边儿!
他的双脚不曾移动分毫!
他的双眼,依然赤红的盯着敌军!
他的战甲,早已经破破烂烂!
他手中的剑,依然在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不停的收割着在场的敌军的生命!
他不会后退,他的坑比师父没教过他什么叫退缩!
——师父,本来还想着带你下山来青云酒馆喝喝酒来着……看来,不行了啊……虽然说吧,您总是坑我,但是……我啊,很尊敬您啊……
他不会后退,他身为男人的骄傲从不会允许他去做一个懦夫!
他不会逃避,他是一个男子汉!
他不会逃避,这是他的剑心!
渐渐的,他累了,不知不觉间,想要放弃了……
“我,不能就这样倒下,这个王朝还需要我去拯救,城外上万敌军还等着我去斩杀。”
他猛的一个狂奔,奔进了敌军队伍里面,一剑砍向离他最近的5个人,温热的血花,飞溅的,沾湿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早就已经分不清,脸上的血,究竟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我要杀敌,我要保家卫国!”
又是一剑,他的双手已经在发酸了,身子也快站不稳了!
很遗憾,这一剑,他挥空了,身上又多了敌军赠与他的几道伤口……
“清、清欢,战争就要平息了,等、等我回来,我们重新来一场盛大的成、成亲,我们,不分开……”
将军口中话语已经模糊不清,他左手杵着一杆长枪勉强站立,紧紧握着长剑的右手却渐渐低垂……
直到,一支穿云箭破开了他的胸膛。
鲜血淋漓,这才是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他却已经连疼痛都**受不到了。
——身上的伤,就算让她拼尽全力,估计也无济于事吧……
他颤颤巍巍的扯了扯嘴角,用着自己目前所剩不多的体力愤然的挥剑,又在这几乎全力的一剑下,他也是夺取了3~4的敌军的项上人头。
周围的敌军并没有因为这猛的反扑而后退,相反,他们却依然向前。
没问题的,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尽管在他七天七夜的缠斗下,损失了不少的人,但是数量上,也是稳稳压制他的,没必要担心,他也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弥留下来的意识不多了,他所能够做到的,仅仅是机械性的挥剑,挥剑……挥剑!
能够夺取多少敌人的项上人头,就夺取多少!
至少,多杀一个,也或许就能为援军带来多的一份希望!
杀一个不亏,两个赚了一个!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可以挪动的地方也不多,因为这样,中剑的人中剑丧命的敌人,也依然在增加……
只是,那个增加的速度……却也是越来越慢……
他挥剑的频率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但,就算无济于事,她为了我,也会拼尽全力吧。
将军闭上了双眼,他的呼吸,也戛然而止……
——师父……我是不是,又接近了你一点呢?
尽管如此,他,依然是站着的,他没有躺下!
“是个汉子。”敌军有那么些人,满是敬意的,对他这般评价到。
周围的人,也尽数地,绕开了他的遗体,朝着城门迈进……
“冲啊!”这时候,城门打开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他们的出现,凭着实力的,逆转了局势……
再后来,几个月后,敌军残党也尽数被朝廷军队给灭的一干二净……
太子登上龙椅,为其父亲和他——常乐,这个为国家尽了汗马功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的男人,立了碑。
太子……不,现在应该叫他皇上,他也奉行了自己先辈的遗志,一心为民的,做实事。
我才知道,常乐他这是拖延时间,为太子登基做足了准备,太子登基后,立刻就将那些叛国的狗宦官,一个个的处以极刑。
当他完成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召集军队赶往常乐所在的塞外……
清欢得知了这些消息后,哭了,我头一次见到她哭的这般凄惨……
曾有人在说,乱世之下,何分善恶?
我现在想说,乱世之中,英雄辈出!
他,贯彻了他的选择,这是他的缘法,也是他的自由。
清欢也贯彻了自己的决定,她,也是自由的。
“守护了这片蓝天的人,究竟是谁呢?”我喃喃自语。
凌云子,你说的缘法,就是这样的吗?
我,又是否遵从了自己的选择,我,这应该是自由的吧?
谁也不知道,太阳这是继续放射着光华,风也只是照常轻轻拂过,没有人,回应我的答案……
从那天以后,我便是再也没有和任何人任何生物交流过,就好像是一颗死去的树……
————————————————
它停住了,没有再说话,或者说……这一席话,已然是它从那年以后,说过的最多的话了吧?
它沉默的如同冰块,没有情感的铁……
“少年死后,一年后……
一名面容有些淫.荡的中年男人站在沙场上,久久沉思。
不知从哪里捞出来一瓶酒,自顾自喝了起来,最后留了半瓶。
倒在地上,那里有一小块生锈的金属,像是被折断的刀剑……
最后,男人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背着手离开了……
那一声叹息,似是包含了万千言语,男子脑海中出现一个少年离去的身影可惜,这一次的离去,永无回返之日,再见之时。
少年身影飘远,淡去地上浸染了酒香的铁锈,远空缓缓下山的夕阳一切,重归平静。”我淡淡的,对着那棵叫子安的树说到。
子安很显然是收到了触动,【这是……】
我很是散漫的来了句:“你说的那个小子也经常到我这买酒,买醉,我虽然说对世事不上心,但是啊,好歹我也会稍微的了解一下顾客的……”
【这是……你看到的?你就是……就是……那个酒馆馆长?】他的声音猛颤。
“啊,算是吧。”我将手负在脑后。
【……】它沉默了,我知道,此刻的它,需要一个人,啊不,是一个妖静静。
于是,我离开了,留下了一句话“多谢你的故事,我大概,也有了,有些头绪。”
隐隐约约的,我听见了,它朦胧的一句话……
“不用谢……”
那个师父嘛?曾有过几次见面,罢了,罢了……
虽然说至今还对那家伙带着恸哭的“我,要这身功夫,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的这句质问,还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算了,各有各的缘法,不提也罢。
就这样一路思索着,回到了酒馆,迎着面的,是安沂水那丫头的一个雪球,我刻意的没有躲开,轻轻的抹去脸上的雪,望着她。
而那丫头竟也没有道歉的意思,继而选择看向我手里拎的菜,幽幽吐槽:“馆长,你这是要把我们俩当兔子养啊?”
“真正的兔子知道了会骂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