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妍四人到达这个演练场的小角落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又或者是才刚刚开始。硬是吃下了希格蕾好几记木棒挥打的离洛颓然地瘫坐在黄土地面上。他浑身上下脏兮兮地,如同在泥地里滚过一样,新发的校服染着血渍已经破烂无比。原本柔顺的黑发乱蓬蓬地顶在头上,染满了灰尘、泥石和血迹,不复往日的光泽。离洛的嘴角挂着血丝,被猛烈殴打过的肩膀和小腿处不住地发抖。任谁见都是一幕凄凉的惨败。但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面前的绿发少女。
就连最了解前魔王这层身份的希格蕾也看不出,此刻离洛的伤势是用幻术伪装的还是真的如此凄惨,更别说是离妍、凯尔希他们四人了。目光呆滞、眼神游离是此刻形容他们最好的词汇。
在震惊地发呆后是无限的动摇,离妍不顾地上灰尘无助地跪坐在地上,双手抱胸颤抖着,靓丽的黑色及腰长发杂乱无章披在身后。少女的眼神呆呆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嘴巴痴痴的蠕动,想要伸出手触摸他却怎么样也够不到。
劳伦斯和西斯两人对这种情况也是见的多了,但此刻他们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忍。“我记得那家伙好像是转校生吧,发什么神经竟然去挑战希格蕾?那个老女人可是被誉为学院长之下最强的存在啊。”西斯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明明喜欢希格蕾却把她称呼为老女人似乎也是西斯的可爱之处?
“是啊,而且我看离洛的伤势都是些门外汉才会受的伤,他不会才接触魔法和武技吧?不过似乎有些刻意……”劳伦斯分析道,他的脸上也满是震惊。只不过他最后一句话格外地小声,似乎对离洛的伤势有些疑惑。
“开什么玩笑,疯了一个个都疯了,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她也好!”对从小养尊处优的西斯来说这恐怕是最令人费解的场面。
“不管怎么样,总之当务之急是先阻止他们继续战斗下去!”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一能够冷静思考并做出行动的恐怕只有凯尔希了。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帝国公主的沉着,更是身处这个尴尬的位置所致。她不像离妍那样离离洛那么近,也没有像西斯与劳伦斯那么远。更重要的是她是希格蕾的朋友。抛开她必须在这所学校里照顾好离洛和离妍两兄妹的责任,她更不想朋友受伤。虽然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清希格蕾此刻的表情是什么,但她觉得此刻少女内心一定是无比悲伤的吧。
“喂,希格蕾,我不知道你和离洛闹出了怎样的矛盾,过去和他有什么过节。但你看看离洛现在的样子,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欺负他啊!看在我的面子上,更看在离妍的面子上,就这样结束好吗?能用沟通解决的问题怎么样也不要诉诸暴力啊!”凯尔希向希格蕾隔空喊话道,此刻最痛心的还有身为朋友却没能阻止友人的她。
“凯尔希你不要过来,这是我和希格蕾的事。战斗还没结束,我还能站起来!怎么了,希格蕾继续啊?用你的棍法,用你的箭技,把我打的再也站不起来为止!”摇晃着身子,离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在地。他将身子对准希格蕾的方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知道的,我的伤势可不是骗人的幻术,身为法术型魔王,离开了魔力加持,我更没有强力的体魄。这是我的诚意,所以也展现你的诚意吧。认清这一事实,认清离洛这一个人。你那持续一百年的幻想该破灭了。我不是那个你该浪费一生的人,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吧。”
“啊啊,连这种既卑微又温柔的地方都那么相似。又没有失忆也不是精神分裂,这种犯规的地方是改变不了的啊,这叫我怎么不把你们两个视为同一人?我承认我对你的印象有幻想和自我满足的成分,但那七天的时光绝不是你可以践踏和抹消的。不过连凯尔希都说我是欺负你了,你还真受欢迎啊,明明是我的朋友的说。”希格蕾抬起来一直低着的头,她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那颤抖的表情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沉痛,“呐,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不过毕竟你的真命天女是那个人呢……既然你想继续,那就继续吧,让我狠狠地狠狠地痛殴你一顿!”
希格蕾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魔法的光辉在她手中凝聚。那是无比温柔的纯白光芒,散发着治愈人心的神奇力量。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希格蕾到底在做什么,那么温暖的力量到底怎样才会伤害到敌人?但很快他们的疑惑就被打消了。只见狂乱的翠绿色发丝无风自舞,遮住了希格蕾的俏脸。罡风以希格蕾为中心向外扩散,将四人束缚在十米之外。此刻她已经不管是否会被希斯蒂亚老师发现,她只想终结这一切。精灵少女轻启贝齿,说出了魔法之言。
“圣魔法·终焉之矢。”
一支通体纯白的箭矢自少女手中凝聚,下一刻就以几倍于声速的速度向离洛射来。少年脸色骤变,如果不使用魔力的话,自己的肉体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这一击的,只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但如果使用魔法的话,这就承认了希格蕾的话是无比正确的了,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半点进步,这是离洛无论如何都想避免的结局。就在这短短几微秒的犹豫之中,箭矢已经快到达离洛的眼前,离洛只能堪堪提剑做遮挡动作。剧烈的冲击波以离洛为中心向外爆发。
离妍挣扎着站起来想要靠近离洛,但却被凯尔希拉住了左臂,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未成长勇者往火坑里跳。刚开始离妍还猛烈的挣扎着,嘴里还喊着哥哥之类的话语,但慢慢地少女逐渐放弃了,最终无力地跪坐在地上,眼神已经死去。
白光逐渐消散,爆炸的中心展露在凯尔希眼前,只是眼前这一幕无论如何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那是?!”凯尔希的惊呼吸引了跪坐着的离妍的注意,她将视线移向前方,呆呆地说道:
“西斯伯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