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庞然大物窥视的感觉再次传来，这种沉闷感压得布芷几乎喘不过气。
月晴背对着布芷，浑身的拟态在布芷的视角中全部都失去了作用，月晴的四肢连布芷都没法看清楚，一团又一团混沌而扭曲的形状，彼此纠缠，相互吞噬。
似乎感受到了布芷的注视，它们开始雀跃起来，月晴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乱动。
布芷赶紧抹去了符文，世界又变得正常起来，巨大的存在也失去了这个渺小东西的信息，便不再关注了。
月晴转过身看见布芷已经挣脱了绳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挣脱？”
月晴拿出了刀，向布芷走来。
布芷连滚带爬地去捡起了自己的手杖，随便抓了一大把卷轴回到雪兰身边，那手杖里的刀片割开了绳索。
“老老老大，快，卷轴。”
月晴拿走了布芷的鲜血，面带心疼地泼到了角落里的四具尸体上。
本就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迅速地吸收了布芷的鲜血，被某种神秘的法则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站了起来。
却没有尸体的缓慢，反而还更加地迅速。
“老大你背后！”
雪兰立马侧身闪过，是那老婆婆，动作更加的灵活了，而且偷袭雪兰失败就直接改变目标冲向了布芷。
卧槽！
看着剑扎进了自己的胸前，剧痛传来。
雪兰一脚踹开老婆婆，扶住布芷。
“喂！你怎么样！”
“小，小心！”
雪兰反手就用了一个卷轴，打在了身后的人影上。
可也只是让它的动作迟缓了那么一瞬间，本就是尸体，这种伤害已经对它没有作用了。
雪兰也渐渐地落入下风，捉襟见肘。
怎么办？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月晴，可怎么才能解决月晴？
布芷想起了刚刚用了符文后好像不仅是自己的视角变了，行动操作好像也不是在正常世界中进行的。
这么说来办法也只有一个了，可回想起刚刚的恐惧，布芷又陷入了犹豫中。
雪兰猛地把布芷推开，作为代价，替布芷挨了一拳。
“啧！别发呆！”
布芷点了点头，再一次画出了符文。
众多神秘的存在再一次发现了布芷，刚刚消失后又出现，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被蚂蚁捉弄了一次。
这一次，布芷接收到了近乎实质化的视线。
但布芷也只能暂时将这些东西忽略，月晴在几步远处，但又像近在咫尺，布芷向前跨出一步，高出几个维度的跃迁，一瞬间就来到了月晴面前。
在月晴震惊的目光中，布芷把卷轴像是符咒一样放在了月晴身上，然后回到原处，引导。
滋啦！
围绕着雪兰的四具尸体化为了浑浊的液体。
月晴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看向布芷的目光中有不解，
为什么布芷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愤怒，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有绝望，
自己孤注一掷所有的努力全盘白费。
最后，还有着乞求。
“不…不，我还没有…”
少女终于丢下了所有的伪装，绝望地哭喊着，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拼命地向一旁，她哥哥的尸体伸出手。
像是往常遇到困难寻求哥哥的帮助一般。
最后一丝距离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月晴的手无力地垂下。
布芷站在原地，虽然月晴早已经不应该被划分为人类，但布芷依然感受到了自己亲身杀了人的罪恶，负面情绪席卷了布芷全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对不起!”，布芷慌张地转过头，是雪兰。
“先离开这里。”，雪兰拉住布芷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哦哦，好。”
布芷被牵着一声不吭地跟着雪兰。
突然，月晴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还没有结束，我还有，还可以支付…”，月晴转过头看了看尸体“在等一等，哥哥，马上就好，我马上就来救你。”
看着月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布芷下意识地往后退着，这一次由雪兰来动手。
轻微的电流声传来，月晴再一次倒下。
然后再一次站起，像个倔强的孩子。
可惜每一次站起月晴都失去了自己宝贵的东西。
“我还有…都可以给你…呜呜”
月晴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眼眶一点一点地裂开，眼白被撕裂的瞳孔渐渐占据，流出了灰黑色的血液。
“她，她这是什么啊？”，布芷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情况的思考能力。
“他吗的，真是个疯子。”
“呵呵，是吗？如果疯一点就可以让哥哥回来，我，
不在意！”，月晴拿刀捅进了自己胸前的黑暗。
鲜血涌出，溅落到地上然后网状迅速蔓延。
雪兰从布芷那里抓了一张卷轴再次引导，被闪电击中的月晴毫不在乎地继续抓着刀柄拧了一下，更多的鲜血涌出。
鲜血迅速蔓延到了布芷的脚下，雪兰也在不断后退着。
血液突然从地上溅射了起来。
“小心！”
布芷拉了雪兰一把，可没注意自己脚下的情况。
手上沾上了一丝血液，然后像是找到宣泄口一般，所有的鲜血在一眨眼之间通过布芷的手进到了身体里。
似乎发生了意外，月晴所有的血液被抽离，瞬间失去了生命迹象。
雪兰拉过布芷的手扒拉了几下却看不出什么，“你现在怎么样？”
“我，我好像没事？”
确实没事，虽然看着这么多黑色的血液进到身体里谁不怕？可现在既没有走火入魔也没有爆体而亡。
咣当！
月晴的刀落在地上。
是的，月晴再一次活了过来，可这一次月晴的眼中只有着呆滞的目光，慢慢地向布芷这边靠近。
“ge…”
也失去了少女的嗓音，变得嘶哑而污浊，呢喃着含糊不清的音节。
雪兰别过头去，连她也不忍心在看着这个疯狂而又可怜的女子。
痛苦且刺耳的悲鸣传来，可月晴依然在向这边继续移动着。
“卷轴呢？全用了！快！”
“好，好的。”
对不起。
布芷闭上眼，引导了所有的卷轴。
月晴在绝望中，痛苦中，哀嚎中，缓缓倒下。
布芷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出去了在歇。”
地面震动了一下。
不会吧。
布芷和雪兰看向月晴，月晴全身的拟态已经失效，纤细的四肢被诡异的力量扭曲，拉长，属于少女的甜美面孔也塌了下去，体型不合理地膨胀起来。
“███！！！！”
月晴发出了怪诞的吼叫声，作为人类无法发出的怪兽的吼叫声。
“走！”
雪兰拉起地上的布芷开跑，布芷回头看了看，原地已经没有月晴的影子了。
布芷抱住雪兰，往一旁滚去。
轰！
月晴堵住了出口，可刚刚要是不往这边躲就会被踩成酱。
“哈，哈哈。”
布芷突然感觉已经解脱了。
我杀你，你也把我杀了，大家都不欠谁的。
看了看雪兰，雪兰好像还没放弃，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怎么说老大，咱还有活路么？”
“活路都是自己拼出来的。”
没有了啊。
到了现在布芷反而还更加轻松了，只是偏离了自己最初的路线，以后也当不了老师了，不能被学校压榨剩余价值了。
不过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会不会在临时前救自己一命，所以现在啥办法都没有了，只有躺着摆烂了。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两次升维跃迁观测到了太多不能理解的东西，搞得布芷有点神经兮兮的，开始说起了骚话。
“唉，老大啊，我这辈子还没拉过姑娘的小手手呢，我不甘心啊。”
“出去了老子让你拉个够。”
“害，不一样，人家那是十指紧扣你侬我侬的。”
“别叫了。”
雪兰依旧是不肯放弃，但不得不承认，这求生欲强得确实好厉害。
毕竟一个人活这么大求生欲肯定不会低就是了。
布芷是直接把摆烂架势全开，“老大，待会儿我临死前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啊，我想死的时候少一些遗憾。”
布芷搞心态一直都可以的，搞敌人时一般，收拾队友倒是有一手的，雪兰的心态没被月晴压垮，倒是被布芷这气人玩意儿搞炸了。
“你他吗能不能闭嘴！要是能活着出去老子亲你亲到你说停行不！”
“好的好的。”
布芷不开腔了，免得待会儿没被月晴弄死倒是被雪兰刀了就不好了。
月晴往这边走的途中停下了，似乎是在犹豫，在思考袭击布芷的理由是什么。
可惜她已经丧失了灵智，回头看了一眼尸体，被某种执念驱使着回到了尸体旁边，呆在一旁，不再有任何动作。
布芷和雪兰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到了出口，就撒开了丫子的跑。
到了外面，重见天日。
阳光晒到自己的感觉真好。
“喂！”
“啊？”
“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
“你先前不是被捅了一剑么？”
对啊，我先前不是被捅了一剑么？你不说我都忘了。
布芷摸了**口。
嘶！
疼痛感还在，只是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当初白嫖的那颗石头。
石头上面满是裂痕，在布芷拿捏的时候终于碎了。
“哈哈，我可真是行善积德啊。”
就这样，布芷和雪兰活着离开了。
邪恶没有战胜正义，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月晴的最后一次尝试依然失败，并且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疯狂而偏执地拿出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只为完成那个缥缈而不切实际的梦。
愿她与他能在梦中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