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阵!”
踏!踏!踏!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同步的动作显示着军队的素质。
铮!
克劳乌斯拔出军刀,“进军!”
一马当先。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疯狂的嘶吼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一场惨烈的战争开始了。
……
“阵亡633人,伤残1257人!”
克劳乌斯站的笔直,汇报着战况,虽然在这次战争中胜利了,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胜利的果实也只是暂时的安宁。
“嗯。”
克劳乌斯面前的人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
“发放抚恤金吧,一定要安抚他们的家人。”
“是!”
出门,嘈杂声传来。
士兵们在庆祝着,庆祝自己大获全胜,庆祝自己活了下来。
“头儿!”
一个士兵醉醺醺地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酒,“喝酒!”
“拿来!”
克劳乌斯抓过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厉害!”
士兵摇晃着竖了个拇指,然后又继续找别人拼酒去了。
这里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而已,但能够存在也是因为他们,以及一位优秀的城主。
城主一开始向大家保证的是尽力让大家都活下来,大家也大多都活下来了,在这个战乱的时代,但也只是大多数,安稳必须得有所牺牲。
克劳乌斯亲自去了阵亡633人的家里,看着他们的家属目光中的不可置信和绝望,克劳乌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告诉他们的家属,他们都是英雄,守护了这里全部人的英雄。
说着干巴巴的语言,做着僵硬的动作。
临走时克劳乌斯庄重地行了军礼,转身离开。
克劳乌斯不眠不休地走访了几天,他把自己的军饷全部放入了抚恤金中,发放给了他们的家属,克劳乌斯的军饷分摊开后基本上和原本的没有区别,但这是他自己的一分心意,敬这些回不来的人们。
办完事后疲劳感才被感受到,克劳乌斯不知道睡了几天。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身旁站着几名自己熟悉的亲卫。
“头儿,出事了。”
克劳乌斯猛地惊醒,“怎么了?”
“咱们手下有个在城里杀了人。”
“什么情况?”
几名亲卫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就,感情纠纷吧。”
“啥玩意儿?”
面前的亲卫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咱们很久都难回家一次的,结果就出事了。”
克劳乌斯这才反应过来,隐隐的有了怒火,“那杀了几个?”
“一个,就那男的。”
“那有什么,杀了就杀了。”
“头儿,没这么简单啊,闹得有点大了。”
“具体结果下来没有。”
“还没有。”
“我去看看。”
克劳乌斯刚一醒就马不停蹄地去见了城主。
进门城主就注意到了自己。
“怎么样?这几天恢复好了么。”
“嗯,差不多了。”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嗯,他是我手下的人。”
城主抵住了额头,似乎也是很难处理这件事。
“我知道,他也是我手下的战士,可他不该这么冲动,至少不能闹这么大。”
他不仅仅是城主,也是这支军队领导者。他比谁都想要保下这个人,但是事情往往没有这么简单。
外面的战士需要城内的补给,均衡城内城外的关系总是让他很头疼。
“不能保下他么?”
“…”城主没有回应。
克劳乌斯捏紧了拳头,“凭什么!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为什么要被这样侮辱?”
“克劳乌斯,这里能稳定下来有两个原因,在外面必须要依靠你们的力量,里面则是需要秩序,需要一个规则。如果他来和我说了,我会直接去把人绑过来,让他一刀一刀的解恨,但也只能是暗地里,不能明目张胆的破坏秩序啊。”
“那,怎么处理结果。”
“不能处刑,那样会寒了战士们的心,放逐吧。”
“难道放逐就不寒我们的心?”
“连同死者的家属一并放逐。”
克劳乌斯闭上了眼,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了。”
克劳乌斯离开了,去见了自己手下的‘杀人犯’。
他叫小五,队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小五看到克劳乌斯后艰难地笑了笑,“抱歉啊头儿,给你添麻烦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提前给我说我可以帮你压下来。”
“嘿嘿,这是哥们自己的事,得哥们自己来解决。”
“那后果呢?你有没有想过?”
“到时候再说嘛,大不了脑袋落地嘛。”
“落不了地,落地了我这刀也可以丢了。”
“那怎么处理我?”
“放逐,不过你放心,你杀掉的那个他全家也会一起放逐。”
“那,她呢?”
“你决定,我们不做处理。”
小五憨憨地笑了笑,“那还好,哥们不后悔。”
小五什么要求也没有提,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只有克劳乌斯跟着,他不想让兄弟们看见自己此时丢人的模样。
“好了头儿,就这儿吧。”
“嗯。”
克劳乌斯把身上用了多年的刀解下,递给了小五。
小五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都不是…”
“这不是军刀,我,克劳乌斯送你的武器,出门带着防身。”
接着又把身上仅有的几枚银币塞给了他。
“不多,将就拿着。”
“头儿。”
在战场上看见死人堆都无动于衷的汉子红了眼眶。
克劳乌斯又小声说道“遇到麻烦了就回来,悄悄给我说一声,我们保得住你,城主他亲自给你安排。”
“嗯。”
小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活着,既简单又困难,每天吃饭睡觉拉屎就完事,但是如果只是追求单纯地生存着,那和一般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到底什么才叫活着呢?
猛地回过神来,克劳乌斯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自嘲地笑了笑。
死都死了,还谈什么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芷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这个有点自卑但又想拼命改变的孩子。
“老哥,你们这里人数属实有点多,整的咱们好难办啊。”
“可不是么,而且这些他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以前还更多。”
说着,克劳乌斯挺直了身板。
“你别看他们这样,以前个个可都是有血有肉的铁汉子爷们儿呢,掉只手缺跟腿都不会吭一声的。”
可惜变成了这样子,失去了荣耀的士兵再加上时间的腐朽,自然就迷失了本性。
“话说有这觉悟的就基本只剩你一个了吧,守在这儿图个啥呢。”
克劳乌斯看着远处,“不知道啊,原来是守着这里的安全,后来是等着城主回来,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值得么?”
“值!”
“…我挺崇拜你的。”
“残兵败将而已,也就这样了。”
“你可不是残兵败将啊,那话怎么说来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觉不觉得?”
克劳乌斯琢磨着这句话,许久
“我听不懂。”
布芷“???”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听了这话然后豁然开朗?
“听不懂就算了,总之,士兵最厉害的东西就是意志,我就觉得你挺牛逼的。”
“原来如此,谢谢夸奖了。”
“唉,我就羡慕老哥你了,我看啥害怕啥,想改吧,实力又不允许。”
听着少年的牢骚话克劳乌斯久违地笑了笑,
“别这么说,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希望的那些其实都tm连个姬八毛都算不上,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你想想,你当那几秒英雄完事儿了给你刻个永垂不朽就没了,你钱呢?别人吞了,你老婆呢?跟别人跑了,孩子还不跟着你性,说尼 玛呢。”
布芷愣了愣,没想到克劳乌斯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克劳乌斯拍了拍布芷的肩膀,“不要急,人是会成长的。”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我怂得挺有底气的,话说你现在也明白活着的重要了,那到时候组个队跑路?”
“算了,我不走。”
“为啥。”
“嘿嘿。”
克劳乌斯骄傲得笑了笑,身板挺得笔直
“因为我是士兵。”
这里还有我的荣耀,保护住你们就是最后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