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挥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这是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举证混沌学时提出的例子。
确实,我在过去三个小时里借助怀表的力量反复地经历了同一段时间。虽然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在整体上是有规律的,但也有因为我的缘故而导致变化的情况出现。即便是我漫不经心的一个举动,也有可能对未来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从表面上看,我似乎的确具备了改变未来的能力。但我也注意到了,虽然我可以通过操作已知的“旗子”改变将要触发的事件,但总有一些“旗子”是游离在我的控制之外的。这些“旗子”联系的事项就如同命中注定,我完全干涉不了它们的存在。就比如说,我无法阻止艺均邀请我参加圣诞节的班级活动。
时间在被人为干预的同时也会进行自我修正,把出于不同原因分歧开的路线再次合拢,最终导向一个与主流轨道近似相同的结局,这就是“时间线的收束”。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我的干预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与时间线自发的“收束效应”,这两股互相抗衡的力量究竟孰强孰弱呢?
我走在弥漫圣诞气息的街道上,思绪越发地活络起来。
我先前认为怀表的能力是“时间回流”,但是这个名字似乎还不足以形容“穿越的本质”。这块怀表是持续朝前走的,每一次穿越后的坐标都会落到上一次的坐标之前——
向过去的过去不断漫溯。
“时间溯洄”,也许这个名字更加贴近些。
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怀表。
我需要尽快再回到过去一次,趁着时间流动不是太远,记忆还比较清晰,去收集有关时间线收束的线索,看看自己到底能在多大的程度上控制它。
然而,理智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正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四周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我不知道穿越前的世界在我穿越后会有什么变化,但为了降低风险,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按下宝石比较妥当。
除了穿越前的环境,我还要考虑穿越后的坐标。为了避免第一次穿越时被路人围观的尴尬场面再次出现,我必须提前计算好“空降”后的时间和地点。
这么来看,使用这块怀表还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离喧闹的商业区渐行渐远,我走进安静的住宅区。确定四周无人,我打开了怀表的表盖。
现在的常规时间是六点五十七分,怀表上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三分。
今天的五点四十三分,我应该正在校内和有希一起走回教室吧?
不行,如果回到这个时间,自己的异样一定会被有希看穿!以她的洞察力恐怕套问几句就能发现我的不自然。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和有希分享怀表的秘密?
摇晃着头,我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这么做是“不正确”的。毫无疑问,不论是工艺还是能力,这只怀表都非等闲之物。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怀表很危险。既然有人敢写明我的名字寄过来,那么他就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和准备。在搞清楚“月”到底是谁前,这件事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为好。
边想边走,我来到了公寓门口。关上身后的安全门,我站进玄关里。
怀表刚好指在五点四十分的位置,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孤身一人,再往前走恐怕就会回到黎衣老师的办公室里,甚至是放学前了,看来此刻就是今天最后一次穿越的机会。
一抹顾虑突然浮上心头,我踌躇了。
“时间溯洄”真的不会对我的意识造成影响吗?
自从第二次穿越时尝到了精神扭曲的滋味后,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穿越引发的电击和呕吐,这种物理反应很容易就能被观测到,但是如果这个过程也对大脑造成了负面影响,例如修改了我的记忆或者歪曲了我对某件事情的认知,那就会很难察觉。
或许自己的思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怀表操控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沿着我的脊背爬了上来,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这个设想也只是一种“怀疑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去证实包括这个想法在内的更多有关“穿越”的推测。
我鼓起勇气,按动了怀表上的绿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