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不再茫然的是在初中课堂上学到的两个词语——
“广义”与“狭义”。
我说服自己。如果个人主观上的“正确”是狭义的,那么一定存在某种广义上的“正确”,而这种广义上的“正确”必定就是“绝对的社会性的正确”。
为了查明这份“绝对的社会性的正确”究竟是什么,我开始了探索。
我每天都会浏览当日热门的新闻,这让我能够在人际交往中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我每天都会观察不同立场的群体,这让我懂得了如何去察言观色以及投其所好;
我每天都会阅读现代主义的书籍,这让我时刻提醒自己成人世界组成的复杂性;
……
我确信了,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只要拿出“社会性”,就没有人会指责你是错的,因为“绝对的社会性的正确”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正义”。
我不断地追赶着这道带我走出阴霾的光柱。就当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时,有希出现了。
“望的性格其实很扭曲呢,有时候用一些强制性的手段来纠正下会比较好吗?”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我的世界。
“我的性格哪里扭曲了啊?”
“你不管面对什么事情,考虑的一直都是‘这件事应该怎么做’吧?”
“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啊!真是的,就是因为你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所以我才会经常生气哦!”
“呃……你到底想说什么?”
“唔呣,那我就表达的再明白点吧。”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按在了我心脏的位置。
“望,你的‘这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啊,她是这个意思呀!
每个人都会犯错,因为狭义的“正确”永远不可能被广义的“正确”同化。这两者不是子母集的概念,而是并列的关系。
“这件事想要怎么做”是“个人性的正确”。
“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是“社会性的正确”。
所有人的心中都存在着这两种正确,而我一味地追逐“绝对的社会性的正确”,强迫自己忽视了心中“期望的个人性的正确”。我就在这个过程中与秩序同步,逐渐坠入了丧失自我的深渊。
我的心里可能已经失去对“想要”的憧憬了吧?
因为此刻的我连想要“想要”的冲动都没有了。
但是我不后悔,如果说“自我”是“想要怎么做”的欲望的话,那么我就把“应该怎么做”当作是我的诉求吧。
我的内心已经容不下任何一件错误的事情了。
做一个社会傀儡总比成为一个失败者要好吧?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有希,换回来的是她的一记手刀。
“呜啊啊!你这个男人远比我所想的还要扭曲啊!”
她一边抱头埋怨,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
“既然如此,你心中的那棵畸形的大树就由我来砍倒吧!”
她信誓旦旦地对我发出宣言。
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砍倒呢!并且也没有畸形!
望着她那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只敢在心底偷偷地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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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是手机振动的声音。
我眯起双眼,眼前浮现的是客厅里熟悉的摆设。
……睡着了啊,还真的是梦到了好多过去的事情。
“嗡嗡——”
手机又催促了一下,提示着有人给我发来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
我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中,懒洋洋地根本不想动弹。我再次闭上惺忪的睡眼,把手伸向音源胡乱地抓着。
啪!
随着我的动作,有什么东西被碰落掉地,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我稍微提起点精神,把上身支了起来。
落在地面上的是一块银色的怀表。
看到它的瞬间,我彻底地清醒了。我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块怀表的指针是反方向转动的。虽然从构造上来说这不是不可能制作出来,但是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设计。时钟为了显示即将到达的时间都是顺时针旋转的,创造这样一块逆时针转动的怀表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是想着这个问题才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的。
“嗡嗡——”
我打了个哈欠,没有顾及掉在地上的怀表,先拿起了手机。
我的身边只有一个人会这么频繁地发来信息,而她的优先度高于其他任何事。
锁屏界面亮起,我瞄了一眼时间。
七点三十八分。
幸好,看来睡得不是很久。
打开联系人的页面,置顶的通知栏闪着来信提示。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是有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