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的脸上，窗外的蝉声聒噪，风也燥热，好在温度调节系统自动将暑气隔绝在了窗外。
有时会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有学校这种场所存在。老师是通过全息影像教学，课本都在终端机里，即使没有终端机也可以用桌面的嵌入式屏幕查看所有本学期的课本和学习资料，很多学校为了削减成本已经没有实体教室了，老师和学生都是使用沉浸式虚拟现实设备在虚拟教室中上课。只有我们学校仍有规模庞大的校园和宏伟的建筑群组成的教学楼。
理事长说是为了“保持人的群体性和社会性”。
我并不喜欢教室里整齐排列的桌椅和明明已经没什么用但一定要有的讲台，但我喜欢教室里的人，有准备放学后来一场篮球赛的运动少年，也有永远在谈论爱情问题的思春期女生，还有一些永远都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怪咖，甚至有人在课间制作小型跃迁引擎，在这些各具特色的人当中，我就不会显得有多么特别。
“前辈……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把某位少年叫到走廊里，涨红了脸，男孩子一边用左手害羞地挠头，一边伸出右手轻轻牵住她的左手，这也是青春的一部分吧，看着这一幕很难想象三十年前还有‘早恋’这种词汇的存在。
不过这种事跟我是毫无关系的，我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建立过什么关系，宿舍是独栋的，上学放学吃饭过周末都是一个人，所以不可能有香久耶这种怪人之外的人对我留下什么印象，更不要说和我恋爱……
“前辈！子桑前辈！”
一个有着樱花色长发的少女站在教室门口，用很温柔的声音叫我。她看起来很文静，印象中好像和我一样是戴眼镜的传统派，今天却没有戴。她头上银色的雪绒花发卡和娟秀的脸庞相得益彰。
“那个……前辈……”
“代写情书还是向情敌下战书？”
因为文笔不错，有时候会接这样的委托，一般来找我的人都是做这个。
“代写情书。”
“你的姓名、需要的风格、篇幅长度、对方的姓名。”
少女思索了片刻。她很瘦，和香久耶那种看起来很健康的瘦不同，她给人一种纤细的感觉。
“我叫宋灵枫……风格就清新一点吧，不用很长，表达清楚我的心意就好了……”
“嗯，没问题，对方的名字是……”
我的大脑里已经构成了一篇文章，我打开终端机，创建了一个新文档。
“子桑檀！对方的名字是叫子桑檀！”
说完，她就蹲在了墙边，双手抱着头，一声不吭。这个世界上怪人还真不少，还真有人会对我感兴趣，与其和我这样无聊的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养一只小猫小狗。不过也有可能是有钱人独特的兴趣，毕竟这所学校除了高智商的天才，就是各种社会名流的孩子，吃够了大鱼大肉想换换口味也在情理之中。
“我拒绝。”
“前辈……”她眼角开始有泪水聚集。
“墙角的那几个，在看着我的反应吧。无聊的JK游戏。”
少女一脸尴尬，整个脸都变成了茜色。
“对不起……前辈，如果我……”
“会被她们欺负是吧。”她轻轻点头，我看到了她刘海下浅浅的淤青和脚踝处的伤痕。
改造人欺负非改造人，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不知道是谁给这些人一种“义体越高级人就越高贵”的优越感。这些校园暴力平时我见到了也懒得去管，但这次跟我牵扯上了，总要让她们尝点苦头。
“‘那个前辈看起来是个怪人，去跟他告白吧。’是这样说的吧。”少女拼命点头。
“那就简单了。喂！你们几个，给我跪下！”
“什么呀，你是蠢货吗？”几个女生一脸不挨顿毒打就不舒服的表情。
“这种语气……你们大概不知道麦克·塔菲公司的义体驱动系统是谁开发的吧，毕竟你们是那种只求最贵不求最好的土鳖，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让你们涨涨姿势。”
我打开了终端机的近场网络，在某个软件里面输入了一串代码，接着选择了发送。信号传输速度快极了，几乎是手离开键盘的一瞬间，她们的义体就已经起了反应，果然，世界上最好的信号传输装置就是棒。
“你！你做了什么？”三个人同步跪倒在了地上，大脑发出的信号被我阻断了，根本无法传递到身体。
“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爸可是……”
“闭嘴！你爸是谁关我什么事，吵死了！”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既然有观众了，就让演出变得再热闹些吧，我把一个小病毒程序发送了过去，她们缓缓站了起来，摆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姿势。
“在我面前玩校园暴力？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校园暴力。”
我用终端机播放了《Zombie Dance》，这是时下最火的电子音乐，当然，作者是AI。三个人跟着鼓点开始扭动身体，跳着非常蠢的舞蹈，这个病毒是我的一点点恶趣味。
“她们再欺负你的话，你就找我求助好了，正好能给我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放学之后她特意在高中教学楼门厅的地方等我，我们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校园里种了不少花，全部是人工种植培育的，没有使用任何智能设备，所以看起来格外顺眼。我们在一片向日葵旁的长椅上坐下。
“前辈……今天谢谢你……”
“这是场公平的交易，你带给我乐趣，我替你解决麻烦，不用道谢。”
这时我的终端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小檀檀，快来香榭丽舍茶餐厅，上次那条信息我破译了，但是你要亲自来看。”
“我十五分钟后到，帮我点一壶茉莉花茶。”
“我现在有事先走了，如果要找我的话我的宿舍在A区，花园里种着罗勒的法式小屋。”
少女欲言又止，默默点了点头，她仍旧坐在那，望着天空发呆。
校园生活真是平静又无聊，当我习惯了惊险刺激以后，平稳安定已经变成了一种煎熬，好在我总能碰上点奇葩的事。
“卡俄斯，把我的车开到学校门口。”我对终端机上的人工智能助手说。
“好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