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契约。这种复杂的咒文术式，可以让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绝对臣服。奴隶与奴隶主的关系不可逆。除非奴隶主愿意主动解除或是奴隶主死亡，否则奴隶一辈子都会是奴隶主的奴隶。
张晶梨和张晶黎二人被迫和叶雨诺签订的，就是这样子的不平等契约。
“妹妹，我们去和那个穿黑斗篷的家伙谈谈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借她的力量消灭叶雨诺。”
“姐姐……这样不好吧？”对张晶梨的提议，张晶黎觉得不太妥当。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就是坏家伙们的自相残杀。哪边死了都没什么好心疼的。”
叶雨诺是否活着，张晶梨才不在乎。她现在巴不得叶雨诺死。这样她们姐妹俩就可以从这该死的奴隶契约中解放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张晶黎却觉得，姐姐似乎有些太过激了。
“我们走吧。去和她谈谈。”
“诶，姐姐等等我！”
还没等张晶黎同意，张晶梨就起身朝着那个躲在巷子里的黑衣人走去了。
有风险，但值得一试。张晶梨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不自己找机会消灭叶雨诺……凭张晶梨目前对叶雨诺的了解，她绝对会把姐妹俩当作劳动力随意压榨到死的。
为了不被这样的命运束缚，张晶梨冒着危险，朝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靠近。
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她们姐妹俩。不过那个家伙看上去好像不太在乎她们两个人的样子。
张晶梨走到对方的身前。在这个距离下，光是和对方直视就已经用掉张晶梨全部的勇气了。
作为习武之人的直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实力很强大。不是因为霸气侧漏才让人觉得恐惧。而是明明离得这么近了，张晶梨却觉得这个人的存在如同幻象一样缥缈……这种隐藏存在感的功力，甚至比她们姐妹俩的师父还要厉害。
张晶黎紧跟着姐姐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她可鼓不起勇气来。她不像姐姐那般胆大，只敢垂着脑袋，尽力不去直视对方。
“我们想和你谈谈，可以么？”张晶梨说。
神秘人看了她们姐妹俩一眼，竟然认出了她们俩：
“这个味道……今天你们一直跟在那个狐狸身边。”
因为这个神秘人能感知到苏玉嬛的存在，所以他也知道跟在苏玉嬛附近的那三个人。
其中之一是叶雨诺，还有两个就是张晶梨和张晶黎姐妹。
“有什么好说的。”他用沙哑且小声的声音这么问。
“能请你去帮我们解决叶雨诺吗？”张晶梨问道。
“……原来你们不是一边的啊。”
“不是。都是被迫的。”她告诉对方。“她强迫我们和她签订了奴隶契约。”
黑衣人听后顿了一下。
“原来如此。我说你们两个小贼怎么不去找接头人领赏，反而和妲己的走狗混在一起了。”
听他这么说，张晶梨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
接头人？领赏？
“你是……”
“你们的委托人。是我派人联系你们两个。只要你们能打开琉璃塔的大门，我们也会兑现那个承诺。”他说道。
“！”
直到这时，张晶梨和张晶黎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人，莫非就是之前和她们姐妹联系的那个组织的人？
那个组织的人答应了她们姐妹。只要她们可以撬开琉璃塔的大门，那个组织就愿意支援贫困山区。盖学校，盖诊所，送黄金。
“真、真的会兑现吗？！”张晶梨觉得很不可思议。
记得在琉璃塔内的时候，叶雨诺说过，这些江湖黑道只会利用她们，才不会真的去兑现这种无聊的诺言。当时她们姐妹俩还对这个说辞信以为真了，搞得跟自己被坑蒙拐骗了一样。
“你们是人族，不是妖族。‘妖祭’对妖族以外的种族，从来说话算话。”神秘人说道。
就是说，只要姐妹俩去找接头人领赏，那个贫困山村真的可以得到这笔数额不小的支援。
得知到这个消息，张晶梨和张晶黎姐妹顿时感到心花怒放。
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们所做的，并不是无用功。
因为她们成功潜入了那间实验室，把看门犬从实验室里拖了出来，打开了琉璃塔的大门，所以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得救了。
朝廷救不了的穷苦人，我们来救——姐妹俩此时觉得自己兑现了儿时的诺言。
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组织背后的干部或是首领之类的人啊，得知到这一点，张晶梨对自己的计划更加有信心了。
“可以麻烦您把叶雨诺消灭吗？她和那只狐狸就躲在这个教会里面。”张晶梨说话的语气都比刚才要诚恳了不少。
“我知道她们躲在这里，但是不行。”神秘人说道。“这里头除了妲己的看门犬以外，还有一个拥有英灵加护的人。”
也就是说，他不能够同时对付两个。
英灵之加护虽说比诸神之加护要差一等，但拥有加护的人实力天然就比没有加护的人要强上一截。这种差距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轻易跨越的。
“我有一个办法。”张晶梨提议。
“说。”
“您来把我们姐妹的其中一人绑架。只要我们俩人有一个被您抓住，说不定您就有机会。”
“你是叶雨诺的什么人？”神秘人问。“奴隶？呵。诸神的走狗只会忠于她们的主人。就算把你绑走了又能怎样？她很精明。连和我起正面冲突这种事她都不会做，连尝试一下都没有尝试，就躲到了这个教会的保护伞里面。我把你们绑了，她也不会来就你们的。这个办法行不通。”
确实……张晶梨也觉得有道理。
她也已经知道叶雨诺是什么人了。
即使张晶梨和张晶黎被绑架了，一旦让叶雨诺知道是被这个家伙绑走的，那她绝不会像个正义之士那样冲过来救同伴……说到底，她们姐妹对于那个人来说或许连同伴都算不上。不然又怎么需要“奴隶契约”这种东西来限制她们姐妹俩呢？
“你们没有作用。走吧。”他说。“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需要……他是这么说的。
或许在他看来，当张晶梨和张晶黎姐妹打开了琉璃塔的大门之后，她们姐妹俩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说不定。
被对方这么说，张晶梨不免觉得有些不甘。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她真的不想当叶雨诺的奴隶了。
“可以请您帮帮我们吗……”张晶梨恳请道。
既然这个人愿意出那么多钱去救助贫困山区的人，那他至少不会太坏……张晶梨起初是这么认为的。
“帮？怎么帮？帮什么？”神秘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别和我废话了，我的耐心很有限。看在你们两个小贼立功了的份上，才和你们说这么久的。”
也许他和那些人也没有差别吧。
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事情感兴趣……
张晶梨隐隐的感觉到了。
可即便是这样，张晶梨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想要请对方去干掉叶雨诺。想要尝试劝说他去动手。因为她真的不想做奴隶了。
她想继续去当义贼，继续去做劫富济贫的事情。在她看来，自己的人生只有这么做才有意义。
“我……不想继续当那个家伙的奴隶了。”张晶梨道。“可以的话……帮帮我们……”
这一刻，张晶黎发现，神秘人那双被埋藏在帽檐之下的双眼闪过一道寒光。
然而等到张晶黎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神秘人一手抓在了毫无防备的张晶梨脸上，用玛纳能量发动了术式。只听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张晶黎的意识呆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姐、姐姐……”
神秘人放下手，而后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张晶黎。
“都被人签了这种契约，既然这么不愿意当奴隶，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去死么。”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像之前一样，沙哑，小声。没有愤怒，也没有觉得激动。
生命的逝去，在他看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你也要么？从奴隶契约中解脱出来。”神秘人问她。
那种不妙的预感应验了。
自己真该阻止姐姐……
张晶黎懊悔着，在悔恨之中混乱着。
“不……不要……”
张晶黎一步步后退，那恐惧的神情像是看见了噩梦和瘟神。
可是，姐姐被他杀了。
被这个家伙杀了。
明知打不过，张晶黎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对方。
“我和你拼了！”
理智已经被愤怒与懊悔冲散，即使是内心软弱的张晶黎，现在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为姐姐报仇？又或者是……想要弥补自己没有阻止姐姐这项过错。
被愤怒支配的攻击，是没有技巧可言的。在那个穿黑斗篷的神秘人看来，向他冲来的张晶黎只是个活靶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玛纳能量释放出一道能量束。光束贯穿了张晶黎的胸口，这才暂时停下了她的动作。
因为剧烈的疼痛？又或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张晶黎在挨了这一下以后，恢复了理智。
打不过……实力悬殊太大了……
现在……自己应该想办法……保命才行……
这么想着，她转过身，用手堵住胸口上的贯通伤，尽可能减少失血。一摇一拐地，逃向了教会的大门。
神秘人就这么看着冷静下来的张晶黎一步步后退。他没有动手去阻止，放由张晶黎逃走了。
“活着不好么，就算是作为奴隶……只要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他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