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兄弟,醒醒,到站了!”郑武志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米特,昨晚不知怎么的,读着读着书就睡着了。在梦中,郑看到了一个漂浮的幽灵,那幽灵不像传统上的幽灵那样阴冷可怖,而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温和舒服的弱光。准确的说,这幽灵更像是一个光团,而且是飘忽不定、不断移动的光团。他在梦中不停地追着这不明物,但每当他正好追上时,光团总会突然加速,放出的光也会更亮一度。
最后,郑终于抓住了它,不过,就在那时,他遇到了真正的光,真实世界的光亮,他醒来了。
虽然醒来了,但郑仍迷瞪着眼。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脑袋还晕乎乎的。
“附近有军事冲突,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快走!”米特用力地晃着郑,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晃散架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头也痛了起来,可是没办法,他的理性告诉他,命更重要。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先离开此处再说。
在米特的搀扶下,二人一同下了火车。货车司机在到站时听到了附近有枪响,通知完米特后就自行找安全地方避难去了。现在,二人站在被遗弃的废旧火车旁,一旁的火车站也冷清的很,看不到一个活人,似乎已经停止了使用。
他们脚下的土地已经成了带着火药气味的焦土,偶尔在某些地方还能看到断成两节的步枪与其他军用器械的碎片,除此以外地上便什么都没有了。放眼望去,旷野四境内空荡荡的,无一丝生气,只有远处有几座冒着袅袅炊烟的小屋,零星的枪声也时不时传来。
郑随意活动的活动了一下,感觉身体的状况好多了。这个结实强健的东方青年在夜里着了凉,浑身不是很舒坦,但值得高兴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冒发烧,如果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对于目前的二人来说可就麻烦大了。
二人在荒原上如散步一样缓慢的前行,从朦朦胧胧的清晨到太阳高照的中午,走了一上午才刚刚走到刚好可以看清那几座小屋的具体的轮廓的位置。他们发现,原来那里不只有几个小房子,还有一些其他的设施,“我猜那是个岗哨。”米特说到,郑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
又花了一个下午,二人才走到了小屋附近。太阳业已降到地平线一下,黑暗一点一点的占据着天空 ,璀璨的星辰一个个浮现在天空上。但饥饿、寒冷和可能到来的疾病与军事袭击,使二人没有空去欣赏这美景。
正如米特所猜测的那样,这里果真有个岗哨,而岗哨的中的卫兵也注意到了这二人,来到了他们面前:“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这正站在二人面前的哨兵,是个典型的斯拉夫人,皮肤没有米特这种白种人白,也没有郑的那种黄皮肤,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戴着一顶红军帽,下巴留着不长的山羊胡,握枪的手布着老茧。
“我们是旅客,想来这里避一下。”米特用他干巴巴的俄语回应着,“这是我们的证件。”米特同时也把二人的证件交给士兵检查。
士兵皱了皱眉头,又抬头看着二人进行对比。在他确认后,他指着一个较大屋,说:“你们先去那里,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你们。”他把证件还给二人。
天色已晚,寂寥的荒原上的小土屋显得十分温暖:窄小的窗户向外透着亮光,窗内人在窗边来回走动,烟囱冒出缕缕青烟,像是在招揽四方流浪之人。二人冻僵的身体重新有了活力,他们渴望的热水与食物就在里面。
来到门口后,还未敲门,眼前的木门就已经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散发着热量的壁炉和木桌上热腾腾的菜汤与面包,为二人开门的是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轻男子。
这个屋子明显的比旁边的几个小屋要大,它有好几个房间,二人所在房间里有几个大大的书橱,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列宁像与红旗。
“米特和郑武志先生,二位请进,我叫卡扎京,是这里肃反部门的工作人员。”自称卡扎京的男子用德语向二人打招呼,令他们有些错愕。
“我之前去过德国,学了一点德语。”卡扎京解释了一下,解决了二人的疑惑,“不说这个了,请二位先吃饭吧,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虽然因为饥荒没有什么像样的食物。”他把二人拉到桌前,让他们坐下就餐。
二人看着热乎乎的面包与菜汤,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吃,这几天火车上的颠簸和天天吃的干粮,看到这些,足以让他们留下感动的泪水。
一顿风卷残云之下,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二人满意的坐在木凳,“你们二人愿意去莫斯科吗?”卡扎京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莫斯科?我们正要去那里。”米特答道,“伊里奇同志想要见你们,如果你们确认了的话,今晚我们就出发,我和你们一起去。”卡扎京翻着手中的一个小册子,时不时用铅笔写写划划,神情平淡。
“伊里奇……伊里奇?你是说列宁?”米特感觉不太对劲,“列宁,你要带我们去见列宁?”一旁的郑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卡扎京。
“是列宁,就是他让我在这里迎接你们的。怎么,你们确定了吗?”卡扎京回答道,并示意二人快点做出决定。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卡扎京微微一笑,唰的一声,两张纸被他从小本子上麻利地撕下,递给二人,“这个是通行证,拿好,我们现在就得走了。”他转过身,走出屋子,向屋外走去,二人连忙跟上,去见列宁这个消息已经在二人心中炸开,他们没有想到,此行还能见到如此的风云人物。
深夜,汽笛声忽响,一团白烟升起,窜进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