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1,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
“呜!呜!”气笛声唤醒了这片沉睡的大地,人们欣喜若狂地涌向火车站。火车上,有他们的朋友,亲人,战友,同志,还有胜利的喜悦,幸存的激动,解放的欢呼。
刷着红星的列车缓缓停在火车站里,火车上的人一个个走下车,遇到熟识的人便热烈的拥抱上去,激动的泪水肆意流淌。每个从列车上下来的人都可以被称之为英雄,他们大多是刚从战场上退下的士兵,虽然波兰方面似乎又要有战火燃起,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些在枪林弹雨中与他们的亲友团聚,与他们的老同志一同庆祝这来之不宜的和平与解放。
当然,这列车上也有其他的人,一个德国人和一个华国人,他们在这里即将分别,一位跨过江河,回到自己千疮百孔贫瘠的祖国,另一位则准备远渡重洋,去往大洋彼岸,去那个繁荣自由的国度。
“现在还不忙着走,咱们到街上去逛逛,这可能是我们俩这辈子最后一次相遇了。”郑武志先开口说,这位华国青年早已脱去孩童的稚气,在这一路上又多了几分稳重与灵活。
“正合我意。”米特笑着回答。
二人提着行李离开了车厢,背后仍是欢腾与喜悦。
没过几天,一切手续已妥当,他们穿过两国边境,来到了郑武志阔别已久的华国。
他们在哈城某个旅馆中暂住了下来。
又是一天早晨,郑武志买好了会山东老家的火车票,他的父亲已离开人世多年了,而母亲在他被迫华国的时候,还是活着的,所以,他决定先去那里瞧一瞧。刚好今年的春节特别晚,等郑到那里,说不定还可以吃得上母亲包的热饺子。想到这里,泪珠止不住的从他的眼眶中滚落。
是啊,他已经离开这片土地4年了,在这四年里,他在异国他乡的战壕里挨过饿,吃过苦,在炮火中穿行,死亡似乎随时都会到来。幸好他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一个德国军官的帐下,才得以安稳的过了一段时间。他去时两手空空,来时也两手空空,他是多么想念这片土地啊!
“郑,我要走了,就此分别吧,你也要去赶火车了。”米特拿着一张船票,在郑武志眼前晃了晃,郑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或许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巨轮起航,站在码头的郑,也该开始他的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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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上
夜晚宁静,甲板上没有几个人,或许是旅客们都太累了吧?而米特这个准备前往异国的“闲人”,正站在甲板上,闭上眼睛,聆听周围的声音。
静极了,只有情侣的私语声和浪花的声音。他为什么要去遥远的美国?他不知道,他也说不明白,也许是厌倦了混乱冲突的旧生活吧?但他又渴望冒险,追求创造,追求新和刺激,这也让他静不下来,他似乎必须得动起来,才能让他自己感到自己还存在于世上。
睁开眼,是满天星辰,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天上的星星就像顽皮的孩子吃饭时撒在身上的面包屑,仿佛轻轻一抖,就会全部落下来。米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寂静,但是偶尔享受一下也不是不可。
海风渐起,卷走片片云朵,原本闪烁的星星如今更加明亮稳定,向海平面远处望去,好像有点点暗光,那是灯塔吧?但是灯塔又岂敢和星月相比?柔柔的月光洒在米特身上,让他觉得冷冷的,披上外衣,进客舱。
躺在床上,他睡不着。打开灯,四处摸索,只有一份报纸可读,于是他开始仔细的思索报纸上每个问题,每篇文章的意图,揣摩作者的目标。
“国际联盟于今天成立。”他继续看下去,
“......国际联盟将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有了它之后,各国将主要以协商与会议的方式来解决冲突与矛盾,这是这次世界大战给我们的教训......”他面无表情,没有赞同的意思。
“......我们相信,国际联盟将会把和平带到全世界。”看到这里,米特嗤笑一声,笑着摇了摇头,便把那份报纸窝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无用的垃圾。”
熄灯,回归寂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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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了,父亲也不是那么繁忙了,虽然他还是整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中,研究我所不知道的问题,但是他经常和我交流,他是我今世的父亲,也是老师。
哥哥奥托也比往日活跃的多。自从上次约克被袭击事件后,他就开始积极的学习军事知识,强健体魄,有时还会去找卢卡斯爷爷交流医学知识,难道他想成为一名军医?我不知道。
约克那小子,在战后也开始重新找我切磋棋艺了,他的战法时常创新,经常打得我这样只会循规蹈矩的对手措手不及,但是我们俩总计起来也差不多是平手。听说父亲要在近几年内重建军校,还要把约克拉近来和我当同学。到时候可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我这个救命恩人的真实实力!
卡特琳娜老师很幸运,在柏林战役中住处没有损坏,她现在还是我的家教。哦对,我已经开始学德国的传说与神话了,还是这些有意思!
总之,一切都恢复了秩序,尽管我们这一家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秩序的。
我已尽力把我上辈子(姑且这么说吧)的所有记忆尽可能详实的记录在一个本子上,并用锁锁了起来,钥匙只有两把,一把被我埋在了院子的一个小角落里,另一把则挂在了我的短剑上。
我恐怕这些记忆会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淡去,当几十年之后我在打开它的时候,我会不会认为这是我幼年时的痴语和幻想呢?
我害怕这种可能,所以我要牢牢地记住那个世界,尽管这可能会影响我这世的生活。
但我仍要这样做,这是我独特的证明,证明我是我的证明,向我自己证明我是我自己。
“唉。”我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漫天星。
第一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