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阿休特到来之前的早上。
“啪嗒……啪嗒……”
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有人稍稍倾斜了水罐，让水滴不间断的滴在地上。
可惜这个要比滴水严重的多。
一个中年居家相貌的妇女已经倒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医生相貌的年轻人正在半跪在床边为她做着紧急处理。
而滴在地板上的便是妇女的血，皮肤表面上的伤口也是医生亲手划开的。
奇怪的是流出来的血液是一种相当诡异黑红色，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我帮她简单的做了一下放血处理，她感染的不深，目前来说还是要静养几天。”
白挂医生一边帮妇人消毒一边和旁边的家属解释到，经过复杂的伤口处理后，皱着眉头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上。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
医生也没有继续和家属说话，起身出门埋头扎进了下一家。
这种周而复始的急救措施整整进行了一天一夜，从太阳升起到烈日当空再到落日。
曼里帝国北方最重要的环境特征就是温差变化巨大，处在夏天的星車城，中午烈日炎炎晚上就又会变成寒风刺骨。
身体素质不算太好的医生已经有点头昏眼花了。
身为医生的亚提兰斯第一次感受到深深地无力感。
离开患者视线的第一时间腿部一软就要跪在了地上。
不过还没等到自己的膝盖和地面亲密接触，亚提兰斯就被亲姐姐一把扶了起来。
“依琳……我没事，我没事，我身上还有血呢，离我远一点。”
亚提兰斯两支满是黑血的双手无处安放的挥来挥去，想要推开依琳却又无能为力。
“你呀，什么没事，我看你就是嫌命长了对吧？”
依琳赏了亚提兰斯一记爆栗子，拖死狗一样的把亚兰提斯往家里拉。
“你亲弟弟要是被这一下打傻了你就哭去吧。”
“养个傻子也比陪你来这玩命强吧？”
“我感觉我快要找到治理【黑麦】的方法了，放血处理后用希米伽药剂外敷就可以抑制病毒的感染，【黑麦】的发病潜伏周期是24个小时，只要在发病之前——”
“闭嘴吧你，你说什么我又听不懂，有这脑子就应该和杰克回云城开医院！”
依琳把自己散落的长发扎成了长长的马尾辫，简单的甩在胸前，她比亚提兰斯早出生了五分钟，身为姐姐的她打小照顾亚兰提斯都像照顾一个比自己小个几十岁的死小孩。
怪异，固执，从来不把自己的事情考虑在第一位，经常在疫病的重灾区游走。
杰克说过没有人比亚提兰斯更适合做一名医生，他说的很对，但是也苦了当姐姐的依琳。
他们现在所接触疫病——被亚提兰斯称为【黑麦】的病毒，是一种发病极快而且极其致命的疾病。
病原体亚提兰斯目前推测为由动物的体液传播，患病者的特征都为出现大片黑色如同麦粒一般的斑点，出现发烧，脱水，癫痫，幻觉等症状，拥有极高的致死率。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传染病，恐怕我也没有能力解决这种疾病，这简直是恶魔！”
亚提兰斯每天都在和依琳说着类似的话，但是却依旧坚持在疫病的重灾房区进行急救和治理。
“依琳。”
“……”
“依琳！”
“啊？什么？”
依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看着旁边的亚提兰斯。
“怎么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没事啊，照顾你我还不擅长么？”
依琳装傻充愣。
“我是说你差不多得了该回云城了。”
亚提兰斯挣脱开依琳的怀抱，很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这里太危险了。”
“你知道危险还在这里呆着？！”
依琳突然就炸毛了，像个小狮子一样和亚提兰斯张牙舞爪。
“你是我亲弟弟！我就你这一个弟弟啊！”
“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亚提兰斯自己都感觉自己这话说得没有底气。
“我不管，你不走我就不走。”
“听话啊，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再说还有杰克呢……”
“你可以个锤子啊？你以为我忘了你自己做饭差点炸了厨房的事了？”
“我……”
“你什么你，你死了我在这还能给你收尸呢。”
“为啥非得咒你弟弟死翘翘啊……”
“占卜老师说我许愿都是反的这辈子中不了奖……”
依琳抬着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后者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你劝不动我的，我比你早出生五分钟呢。”
亚提兰斯只得苦笑连连。
……
医生没有午休时间，回到公寓的亚提兰斯简单的吃了一口午饭就准备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又准备出诊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抛给了亚提兰斯一个亚麻袋，里面都是一些经过复杂配置的消毒药水。
“杰克……”
亚提兰斯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简单的微笑，“不，我准备去图书馆里研究一下希米伽药剂的效果。”
“一个星期前你就把那个药水的效果摸得滚瓜烂熟，现在不也是一点进展没有嘛？”
“我很累不和你斗嘴啦……”
亚提兰斯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睡眠不足的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
“我可是你的助理唉，今天下午我陪你吧。”
杰克手里也各拿了两个大包，他的身体素质要比亚提兰斯好的多，经常帮亚提兰斯拎一些奇奇怪怪的炼金药剂。
杰克•罗尼自认为自己本身的医学造化已经有了相当不错成绩，可和自己的挚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亚提兰斯•克里普西的行医历程简直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他曾经多次解决过流行于曼里帝国的传染病，发现过数种他人从未发现过的菌体和各自的抗体。
杰克甘愿成为亚提兰斯的助手，经过多年的感受和分析之后杰克才发现自己和他的区别。
杰克热爱的是医学，而亚提兰斯热爱的是生命。
行医救人和救人行医的区别很大，前者会在自己所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自己的知识和力量去拯救他人，而后者会为患者本身倾其所有，哪怕是自身的生命。
没有人比亚提兰斯更适合做一名医生。
这是杰克•罗尼用自己七年的经历所总结出来的道理。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29岁，而亚提兰斯也要过上自己27岁的生日了。
“奇怪，星車城的医生都跑去哪里了？这段时间我看就你自己在忙前忙后啊……”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黄昏之时亚提兰斯依旧在图书馆里啃一本名为《炼金学徒：死神与希米伽》的书。
“不知道，也许他们都离开了这里。”
提亚兰斯低着头回答杰克的问题。
“无能为力就都跑了么？哼，算什么医生？”
杰克不禁嘲讽起来。
“杰克，”亚提兰斯打算了他，“医生总是站在战场的一线……也许他们都死了。”
两个人之后就都不再说话了，再次把时间留在了读书和研究上。
“不行，我真的看不懂这些东西。”
亚提兰斯开腔说到，一边摇头一边把那本厚到夸张的书扔到一边。
“你是医生又不是那些耍炼金的疯子，别勉强自己。”
杰克答道。
“可我不能只知道药剂的最终效果，更需要了解它的成分和制作过程……”
亚提兰斯惨白的脸上又多了一丝苦恼，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黑麦】的感染性太强了，正因为如此我才只能把你们留在了公寓自己去诊病，流行性传染病大多数是由于人类所处环境没有保险机制和处理措施才得以泛滥，病情越严重说明对病菌的隔离措施越差，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亚提兰斯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那本《炼金学徒：死神与希米伽》的图书，“如果我们没有办法率先抑制住它的话……我们就输了。”
“那……我听说星科莱恩河附近是有专业的炼金学士居住的，”杰克在一边建议到，“专业问题还是要去问专家比较好。”
亚提兰斯也表示同意，和杰克商讨着何时去找真正的炼金大师。
“呯——”
周围突然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亚提兰斯和杰克不由得都抬起了头。
两个身着白银色铠甲的人目视着他们两个。
“国家直属的银骑士？”
亚提兰斯对这身装扮并不陌生。
“正是。”
领头的骑士跨前一步——
“请问谁是大名鼎鼎的亚提兰斯•克里普西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