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躺在床上，翻出许久没联系过的号码。
最近的几次联系记录是在半年前，但都是去电未接。
在江秋月搬家后，我尝试过联系她几次，每次都显示对方已经关机。
久而久之就放弃了与她联系。
轻轻按下拨话键，手机里响起某部轻改动画的主题曲，很难相信这会是女孩子的手机铃声。
可这的确是她的风格，不禁让我有些怀念。
过去我们经常在晚上讨论轻小说和动画，她的阅读量和狂热程度比我更像个死宅。
我们甚至还会边看同一集动画边打电话，方便随时发出感想和吐槽。
主题曲戛然而止，电话接通后几秒，我们都沉默不语，但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
这降临在电流彼端的寂静，仿佛象征时过境迁的无形隔膜。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晚上好，江秋月。”
“呼……原来你没事啊，我看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被绑架了呢！”
“等会儿？我为什么会被绑架？谁会绑架我啊？”
“当然是过激的读者呀！把你关在黑暗的小屋子里拼命写稿……简直太棒了！”
“我看那个过激的读者就是你吧！”
“诶嘿！都怪你写得太有趣了嘛，让我想把你养在家里，用好喝的红茶和曲奇来供养你——穿女仆装也可以喔？”
我不禁想象了下。
江秋月的外表本就散发着古典气息，再配上黑白色调的英伦风女仆装，露出矜持而羞涩的笑容看着我……
“嗯？是不是心动了？斋老师？”
“没有。”
“哼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连忙在脑海里想象苏野莺的笑容，用来覆盖刚才的想象——但能想到的全是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在无声指责我精神出轨。
“那么，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是做什么呀？总不会是来叙旧吧？虽然有点渣，但我并不介意喔？”
别用这种包容语气啊，出轨的负罪感更强了！
“我想跟你再谈一谈。”
“啊呀！真、真要出轨吗！”
“你在想什么啊！我就是想跟你谈谈之前没说完的事。”
“原来如此，那我白期待了呢。”
尽管这么说，她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失望，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在电话里说吗？”
“明天周末，我们约个地方见一下吧。”
“没问题，那就老地方！”
约定好见面地点和时间后，她说了一句晚安便果断挂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老地方是在哪来着？
……
隔日我来到离学校不远的咖啡店门口。
能称得上老地方的，记忆里就只有这里。
毕竟我跟江秋月其实认识得不算久，而且基本都是在学校里碰面，共同外出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呀，你来得真早，就跟约会一样呢！”
熟悉的调笑声证明了我的判断没错。
我转过头看向江秋月，难得天晴的冬日里，在我身前驻足的她俏脸温婉。
以前见面基本都在学校，我很少能看到她穿私服的模样。
奶油色的针织开衫外，套着米色的短款羽绒服，透过敞开的羽绒服能隐约窥视少女的线条。
而下身仿佛无惧寒冷的浅色短裙与打底裤，将纤细的双腿勾勒得令人无法转移视线。
她绾起落在围巾上的长发，沐浴着冬日暖阳的微光，有种即将消融的雪花般的美感。
“怎么样？好看吗？我今天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打扮呢！昨天晚上也很约定俗成地期待了一晚上！”
“嗯，很好看。”
“哎呀哎呀，不愧是交了女朋友，现在夸赞女生都变得很从容了呢。”
戏谑地调侃了我一番后，她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
“那我跟你的女朋友比起来，你觉得谁更漂亮呢？”
“……类型不同吧。”
“这种暧昧的说法很渣喔？不过就算是敷衍，没有直接否定我，还是让我很开心啦。”
其实我并不是在敷衍，苏野莺跟江秋月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女，否则初中时也不会在各自的学校，斩获那么高的评价。
苏野莺就像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艺术品，浑身每一处都有如精雕细琢般美丽。
而江秋月更接近所谓的氛围感美女，外貌与举止间总是散发着令人怜爱的魅力。
“感觉好久没来了，真怀念呀。”
“也才半年多吧？”
“对我来说就是很久了，虽然只是半年多，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呀……比如这家店的女仆学妹成了同班同学？”
“那的确是很令人感慨。”
“还有经常陪我来这里的男生突然交了女朋友。”
“……”
“别这么愁眉苦脸嘛，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今天我请你，就当庆祝你找到了女朋友！”
江秋月越过我率先走进咖啡店，一闪而过的侧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起踏入被暖气笼罩的咖啡店。
“欢迎光临……”
周末也在咖啡店擦桌子的女仆装学妹，招呼打到一半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后看向我的眼神立马流露出毫不保留的鄙夷。
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到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在同一个地方跟女生约会似的目光看我？
你不是知道我会跟江秋月见面吗？之前我跟苏野莺的对话，你分明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戴雨舒同学，周末好呀！你果然很适合穿女仆装呢，要是能穿着来上学就更好了！出没在学校里的女仆装少女——超有约定俗成的感觉！”
这话我表示非常赞同，只可惜戴雨舒看了我俩一眼，露出不知如何吐槽的无奈表情。
“这只是我私下的个人兴趣爱好，倒是你们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很想念你家的女仆装和套餐饭嘛！”
“无论是女仆装还是套餐饭，其实都不应该跟咖啡店绑定啦，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尝试喝一次普通的咖啡。”
“可我不太喜欢喝咖啡呢，就算加方糖和奶油也还是太苦了。况且在咖啡店里吃咖喱猪排饭，这不是很约定俗成的事吗？”
“……”
那你们到底来咖啡店做什么的——如果此刻陪着我的是苏野莺，她一定会这样吐槽。
毕竟在无法理喻的约定俗成痴这点上，我跟江秋月是一伙的。
“那你们今天还是要点这个套餐吗？”
“麻烦你咯。”
“请稍等。”
给我们端来两杯红茶后，戴雨舒就退回到吧台。
她此刻一定竖起了耳朵在偷听我们说话。
“唔，所以你这次约我出来是要聊点什么？”
江秋月一边解下围巾，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啊对了，禁止直接切入上次的话题，毕竟套餐饭都还没吃到嘛，我可不想这么快就不欢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