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吗……”
申夜眯起了眼睛。
宁竹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就是达茜·克丽丝。
“直觉告诉我,你跟这照片上的人一定有血缘关系!”
他摆出了一副获胜似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十分欠揍。
“你就是……因为这种理由找上我的?”
申夜周围的气温正在不断地下降,但宁竹剑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甚至还毫不在意的挠了挠头。
“是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你有没有直觉到我要揍你啊……”
“……”
“……”
长久的沉默后。
“你在……耍我是吗?!”
申夜的面部肌肉终于崩溃了。在说出“你”这个字时,她抄起了身边的板凳;等说到“吗”这个字时,那板凳腿已经深深的陷入了宁竹剑的脑壳。
明摆着的结局。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就只剩下少儿不宜的校园暴力,和功夫片中的经典惨叫。
“你!(倒地)别小看我!(护头)我看人的眼光!(护胸)绝对比DNA鉴定还准(护裆)!”
……
“我!(板凳)提心吊胆!(板凳)这么多年!(踢)就是因为!(板凳)有你这样的混蛋!(手刀)没完没了的!(踩)”
这女人跟疯了似的。
此时,我的直觉也清楚的告诉我,她的确跟达茜那个疯狂的女人有着很深血缘关系~~
“我!(爬)没有恶意!(护臀)我只是!(护头)好奇而已!(闪避)”
他快哭了。
“好奇!(板凳)理想!(板凳)正义!(板凳)情感!(板凳)”
“……”
“所有人!(板凳)都以这些为借口!(板凳)心安理得的!(板凳)去伤害别人!(板凳)”
突然,申夜的动作停止了。因为宁竹剑牢牢地抓住了凳子腿。
“等等、等等,不对劲啊,说好奇是借口,也许是对的。但我可真没想过要害你啊~~”
与以往毫无二致的笑容,再配上从头顶躺下来的血流,组成了一幅怪异的图画。
这时,宁竹剑的背后,原本漆黑的走廊里出现了手电筒的光亮和跑动的声音。
宁竹剑向门口确认了一下,回头大喊。
“是门卫的光头大叔!被他抓住就死定了,快跑!”
定睛一看,申夜早就没了人影。
好在比起整天看门的门卫,宁竹剑更了解教学楼里的地形。一瘸一拐的(负伤中)勉强甩开了门卫,狼狈的不行。可刚逃出校门,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手刀。
凶手自然是守株待兔的申夜。
“鼻子!鼻子陷进去了!!”他以光速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话来,他的话痨也的确值得钦佩。
“别吵!跟我走!”
申夜抓起了他的衣领,把他拖进了教学楼和锅炉房之间的缝隙中。
深夜里,美丽的少女将一个轻佻的年轻男子带到了漆黑的胡同里,这听起来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但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桃色气息,反而有着十分浓厚的暴力色彩。
申夜像扔垃圾一样把他重重的丢在身后的水泥地上。
作为一个男人,受到如此对待绝对堪称奇耻大辱。就算是宁竹剑这样“和气”的人,似乎也不得不发怒了。
“你!”他用手狠狠地指向申夜。
“?”
“不会是想灭口吧!?”
好弱……这个人真的很好欺负。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坚定的示弱!
不过这也让申夜安心了一些,她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将后背倚在了墙上,给宁竹剑让出了路。意思是,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
宁竹剑见状,并没有站起来,而顺势盘腿坐在了地上。
“哦,明白了。看来你想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他迅速换上了那副招牌式的和气笑容。仿佛刚才的惊恐和软弱都是装出来的。
“在这之前,我有话想要问你。”
“……?”
“你不是赏金猎人,但也不是‘同盟’的人吧?”
“哦?怎么看出来的?”
“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和“那些人”不太一样。
不像是屠户看着待宰的猪,而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有趣的石头。”
“哈,眼神吗?这种暧昧的理由也太不靠谱了吧~”
“至少,比口中的谎言要靠谱多了。”
“嗯,这倒也对,我妈就总是叮嘱我妹妹:宁可相信男人的下体,也不能相信男人的嘴巴。
看来你也深有体会啊~”
“……”
手起刀落。宁竹剑的双手以光速捂住了眼睛。
“眼睛!眼睛爆炸了!”
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宁竹剑猛的站了起来。
“你给我收敛点,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一直让着你!”
接着,又瞬间倒地了……
“腿!小腿断了!”他恢复了匍匐的姿势。
“啊呀呀,不好意思,小腿骨是比想象中更脆弱的部位,不小心被踩到的话绝对会痛不欲生的。”
申夜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顺带一提,我老爸跟你一样,是个相当欠揍的人,整天像个沙包一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在他身上可积攒了不少的格斗经验。就算光论力气,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
“那还真是个实用的父亲呢……哎?等等,你父亲还活着!?”
“嗯,活的有些太顺了,我甚至从没见他感冒过。”从那不耐烦的声音和表情上看,这对父女的关系似乎不太正常。
“可是当年的“紫泉死徒群”不是被杀绝了么?!”
“……”
“不想说吗?也对,换做是我也不会把这种敏感的事到处乱说。
所以,我是有打算出报酬的。我可不是毫无准备就找上你的~~”
一副在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奸商嘴脸表露无疑。
“哼,报酬?别逗了,我没什么想要的,除了揍你一顿之外~”
“没什么想要的……
也包括,你母亲的遗言?”
“遗言?”
申夜有些诧异,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自己的母亲曾留下过什么遗言。
“就连你父亲都不知道吧,我也是下了血本才得到了这个情报呢。”
“……”
“怎么样?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
对申夜来说,即使临死前的一句话,也有着相当的分量。
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还是个未曾谋面的母亲。
但她也意识到,如果再说下去就会与危险。虽然她没有主动否认自己的身份,但那也只是因为对方既没有证据,还弱的那么过分。
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信任他,或者该信任他到何种程度。
很少见的,她没有从对方的言行中感到恶意。这个叫宁竹剑的男生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好奇,然后有求于自己而已。
但是,感觉这种东西是不能完全依靠的。
而且,“好奇”只是一种表面情绪罢了。他的真正目的现在还不清楚。
随便相信别人,早晚会被骗;但完全不相信别人,就会变得孤立无援。这一直是个很令人纠结的问题。
不过……
“不赌,就不会赢啊……”
“!”
宁竹剑抛出了决定性的一句话,他刺到了缺乏勇气的人所共有的软肋。
……
“我的确想相信你,但我还是无法‘确信’。”
“……”
“如果我赌你不值得信任,就算输了,也只是输掉一个机会。
但如果我赌你值得信任,一旦输了,我就会输掉我的整个人生!
不是不想赌,而是输不起……”
“呵呵~输不起啊……”
申夜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十分的弱气。而她偏偏又是个很不服输的女孩儿,这让她觉得很不甘心。
但心中的顾虑,让她不得不勉强移开了视线。
“18年前,我已经死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是吗……
看来,一直这样说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不如我们换个思路……”
“?”
“互不信任的人,会变得越来越不信任对方,这是人际关系中典型的恶性循环;反之,信赖关系则是一种良性循环,会大有益处。”
“……”
“而为了达成这样的信赖循环,就算你不信任我,我也要先信任你才行。”
“……”
“至少,我会先把我的目的告诉你。”
宁竹剑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吧,毕竟你也是算是个女生(也许吧),该早些回家才好。”
“哼,如果早回家就是为了防范你这种人的话,我看也没什么必要~”
“……”
宁竹剑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竹剑,现在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是这紫泉大陆的行政主席——宁加洛的孙子。”
“!”
“我来找你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
“合伙?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
……
“当然是做‘死徒’了~”
再一次的,他露出了毫无做作的微笑。
“死徒?和我?!”申夜一脸的茫然,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把这么危险的事随随便便的说出来。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是不是也曾遇到过这种事情……
几乎每个人在小时候都曾梦想过做一个死徒,过着十分刺激的生活。但就像是把捡到的钱交给警察叔叔一样,这种模式化想法并不会持续太久。
申夜也是如此。
可是……
“我打算成立一个死徒群,当然,群主由你来做,我可不是当主角的料。”
“不,我……”
话刚说了半截,就被宁竹剑打断了。
“没关系~先不用着急答复。
为表诚意,我会先把我的事情向你和盘托出,等听过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申夜知道就算果断的拒绝他,他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过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所流淌的死徒的血液,让她对宁竹剑的提议产生某种兴趣。
时隔18年,我在申夜身上埋下的“天线”,终于发出了微弱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