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
“啪！”清脆响亮。
“说过多少遍，不允许跟那种人来往，总是不听！”
“这种小事不用在意啦，他已经算大人了。”
气急败坏的母亲。
不负责任的父亲。
眼神麻木的儿子。
父亲笑嘻嘻的样子，对脸色拉黑的母亲视若无睹，继续说：“说到成年，以后想做什么，我的儿子？”
母亲毫不犹豫：“当然是帮忙管理家业，继承祖先的店铺......”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当然，这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官绅的儿子理所当然的继承财产，混的再差不过一个败家子。
少女的话再次跳到脑子里。
晚霞的蝉凄厉地惨叫。
乖巧的儿子生平第一次反对父母：“我要参军。”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不容置疑。
母亲定住了一秒。第一次感觉眼前的儿子有些陌生。
出乎意料，刻薄的母亲并没有以我想象里严厉的话语呵斥，而是诡异的沉默。
父亲没有了之前的随意，十分少见地略带严肃地问道：“理由呢？”
“父亲说过，在三百年前异虫还未入侵时我们家族是真正的名门对吧。”
“虽说有点夸大的成分......”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父亲的话微不可闻。
“我们的先祖出身平民，靠军功获得爵位和领土，人类败给异虫后没落。我要成为士兵，与异虫战斗。被异虫夺走的，就要从异虫那拿回来。”
我十分冷静，清楚地向父母吐出准备多时的说辞，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已经练习了多遍。
人类战败后，只能偏安一隅，退守陆地。好在异虫更喜欢栖息在海洋和天空，人类才得以存活。
士兵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在与异虫的交战中，各国军队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甚至人类士兵与异虫交战的次数都很少，士兵的存在更多是对人类内部。
拯救人类的是神官与巫女。
但是，这样的职位需要特殊的资质。
身为武官后代，我说要参军并非会被父母反对，尽管他们都是纸醉金迷贪生怕死的人。我是知道这点才会说出这个决定的。
虚荣的父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人前洗刷自己纨绔印象：我们可是有个和祖先一样英勇的儿子喔。
我要离开这个小镇才行。
我望向灯火人家之间的黑暗，那是姜的家。
再见了，小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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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抱住膝盖，头发盖过脸散落在地面。
以这样的姿势可以减轻受到的伤害，只不过看上去比较狼狈。挨打的时候姜是不会说一句话，喊一句疼的。
只不过，越是这样，母亲越会对她实施暴力。
事实上，姜被打的时候一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要把那个贵族少年的事告诉母亲吗？
以母亲的性格，多半不会让她离开的。她是那种要和女儿一起走向地狱的人。正好，姜是那种面对地狱也毫无所谓的人。
无所谓了，怎样都好，反正都一样。
蜷在角落的少女想。
像是白色玩偶，一次眼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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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带到娼院是几天后的晚上。和姜在一间房间的还有其他七个女孩子。
按照规定，她们要接受一定的训练才能接客，这个时间大概在两天左右。
姜被换上和她们一样的白色连衣裙，她用手摸了摸，是那种轻易就能撕碎的布料。是那种没办法给人安全感的衣服，母亲房间里到处是这种衣服。
“教练”是个性别不明的怪人，姜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男人，其他女孩子则觉得那肯定是个上了年纪的怪女人。“教练”浓妆艳抹，风情万种，自称牧牧，命令女孩子们叫她牧牧大人。
她上来表扬了小姜，因为她是唯一对路上说荤话的男人们毫无反应的女孩子。跟另外七个女孩相比，姜要没羞耻心的多了。她说。
在训练中姜表现出色，迎来了女孩子们更多的嘲讽。那天下午她在娼院二楼的阳台，向下看到一个男人。
是她的玩伴的奥丁的父亲，小镇官绅，有名的败家子。据说他是镇上唯一当着妻子的面去嫖娼的男人。他还是母亲的常客。
就像专门打听过她第一次接客的时间似的，男人选在这个冷清的时间来。
少女一直如死水般平静的神情有了一丝涟漪。对姜来说，服侍谁都没有区别，只不过她担心奥丁，那个孩子是喜欢她的吧，那个孩子会很伤心的吧。而且他会很痛恨吧，他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
牧牧大人偏男性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小姜！”
女孩们用一种又嫉妒又幸灾乐祸的目光粘着她，少女只觉得好笑。
娼院明面上是酒吧。这个时间段很冷清，大厅里只有奥丁的父亲，牧牧大人，不，还有奥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姜一从楼梯上出现就发现了熟悉的视线，少年殷切地注视她。
牧牧大人的声音非常低沉，跟她在训练时完全不一样：“阿拉加尔先生已经为你支付了赎金，你现在是自由身了，小姜。”
少女愣在原地。牧牧大人则罕见地露出遗憾的表情，自言自语：“看来我们要少个头牌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没办法啊，平常一直受女人的照顾，不报答可不行哎，其实我兄弟们也出了力的，不然谁付的起你们这吓死人的赎金。喂，你们没趁机抬价吧？”奥丁的父亲说着露出威胁的表情。
“不会不会，阿拉加尔先生是我们的贵客，价格就是普通的女孩，只不过她还是处女，所以赎身的费用会高一点......”
弗格·阿拉加尔不置可否。
奥丁把外衣披在一身单薄连衣裙的姜身上：“走吧，我们回家，很冷吧。”
姜没有反应，只是被乖乖的被熟悉的手拉着离开，就像刚被宠物商店买回来眼都睁不开的小猫。
“回家......?”
她呢喃着，思考其中的意义，但是，怎么也思考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