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样就好多了!”林汐帮我正了正头顶的帽子。
那好像是她的妹妹留下来的东西…我没记错的话。
就这么收下的话可不太好,毕竟我和她才“相识”了几个小时。
“这样耳朵就不会露出来了。可是……”林汐看向我身后的大尾巴,“尾巴就有些难办了…”
“林姐,真的不用这样的,我自己可以处理的。”我摘下那顶遮阳帽,还给林汐。
我给她的解释是:我是亚联军方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出来的。
反正亚联这边改进基因,让人类具有更强的身体机能的消息早就被曝光了,官方说的是已经禁止并严查这类实验,但谁知道有没有成功案例呢?毕竟…那个所谓的Project-0……
我背上背包,故技重施地隐藏了尾巴和耳朵。
“那,林姐你一个人,一定小心啊!”我挥了挥手,走出咖啡店。
“嗯!再见,艾芙尔!”
我没再留步回应,径直走向了我自认为最黑暗的方向。
我压根就没打算能够从这胡同里走出去,所以我也笃定自己会在巷子里越走越深,最后走到一个能把自己逼死的墙角。
不愧是我,只大概二十分钟,我就做到了……
于是我借着夜色的掩护,仗着这胡同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十二层居民楼的楼顶。
借着屋顶的指引,我总算是跑到了临近大路的地方。
还是故技重施,手脚并用地从楼顶一步一步跳下来。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那片居民楼。
啧……我不怕死吗……那么高……
或许不怕吧……
我拿出手机,才傻傻的发现上面的地图导航有步行指引模式。
我叹了口气,叫了辆出租车,目的地还是我来的地方——大兴国际机场。
安检,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我背着包,拿着登机牌,走上了廊桥。
在廊桥转向段的窗户那里,我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将乘坐的客机
波音808E,和我来时乘坐的是一个型号。8代表着这架飞机的驱动方式异于百年前的涡轮风扇发动机。它用两台等离子射流引擎驱动。那是一种靠辐射和电力驱动的引擎。它利用电机驱动大直径的涡轮风扇,将大量气体泵入引擎;向其中抛射氢燃料靶丸,用强离子束激发靶丸,引发靶丸聚变,释放高热,促使引擎函道内气温、气压上升,并向引擎后方喷出。这样的引擎构造相对简单,推重比更大,无污染,而且得益于优良的机载电池,能够支持绝对不亚于燃油喷气机的超长航程。
奇怪……短程为什么不用支线飞机……啊不对,也并不奇怪,毕竟调机在半夜进行也有一定可能。那么机上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才是。
登机,果然机上没几个人。倒是有十几个家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停摆弄着电脑或者手机。
我朝驾驶舱瞥了一眼,门敞开的,没人。
不多时,花白头发的机长来了。他看着我站在过道口,望向驾驶室,愣了有一会儿。
我转身,也看着他。
“小姐…”他总算开口了,“您是……乘这趟航班的吗?”
“是啊?怎么了吗?”
“这……没什么……还请您坐好,这是一次调机飞行,客舱是空的,您可以随意坐……”语毕,老机长走进驾驶舱,驾驶舱门上锁的声音响起。
果然吗,调度飞行。
我随便找了一个商务舱的座位坐下,等待着起飞。
十一点一刻,飞机还没拿到起飞的许可,整个机舱里的人干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唯一的空乘——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叔——,给我们一一端上一杯红茶,让我们稍安勿躁。
我想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喝了茶靠在座位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やりますね……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睡着得格外的快。
………………………………
让我醒来的,是一阵来自机身的颤动。
应该不是高空乱流所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早该醒了不知多少次了。
我下意识地翻翻抱在怀里的背包,还好,一样东西都没少。唔,也对,在机舱里被人偷窃才是奇怪吧,更何况没有几个人乘坐的调度航班。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天!上午十点半!
我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很遗憾,波音的电调节玻璃被锁定在了最大的遮光率档位上。
如果说这次航班在凌晨一点以前起飞的话,我们已经飞行了十多个小时了!
不对……调度航班……
我是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调度航班不是一般不会售票的吗?就算售票。也一定是要搭载起码一半以上的乘客,才会起飞的吧?
可这能装三百人的机舱,就这么十几个人。我打开手机,打开Google地图,却发现根本没法加载出当前的位置信息,只有“GPS信号不正常”的提示弹窗。
我再次向窗外看去,这次,我看到一个绿色的光点,托着短短的尾迹,向这架飞机所在的方向飞来,航线似乎正好与这飞机的航线相交。
那玩意儿我绝对在哪见过。没记错的话,那是在昆士兰把整个居住区炸成平地的玩意儿。
强相互作用材料的护盾立刻展开,将我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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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废弃的小便利店,用店里的杂志和打火机勉强生起一堆篝火,试图将湿透的衣服烤干。
我没有余裕顾及机上的另外十几个熟睡的人,那绿色的等离子球将整架飞机炸得粉碎,还好我做了足够的防护措施,勉强算是安全落地。
不过,这里的天气冷得有些异常,明明是八月,却刮着这么冷的风,
在这个季节这么冷的,除了西伯利亚的冻土带,能让我想到的地方就只有……自治领了。
再联想一下将我所乘坐的航班打下来的绿色光球,这里应该是自治领无误。
我再一次感叹,要是在一百多年前该多好,这里哪至于冷成这个样子。
我尝试着用碳纤维编织构建一件能够御寒的衣服,毕竟冻不死不代表我被冻着不难受是吧。但最终我放弃了,因为我实在是不具备制作衣物的天赋。该死,我本是连衬衣上的扣子掉了都不会缝的人,要不是………
不管怎样,这趟航班的疑点太多太多了,可现在人证俱毁,我仅凭一己之力,实在没办法去调查些什么,更何况在这该死的自治领……一想到那些大蜥蜴人,想到瑞安的死状……一阵恶寒从尾巴根一路升到后脑。
看着外面接近正午的太阳,我站起身,将燃尽的杂志踩了踩,余烬纷纷扬扬地飞起来,停留在我的衣服上,运动裤上,还有…鞋上。
………………
湿衣服再烤干事没什么希望了,头发也湿乎乎地胡乱贴着,让我根本没办法打理——要不是深井玲在我离开前教了我那么一点点,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打理这么长的头发。不过还好,这具身体的深层记忆里似乎有“原来她应该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这样的内容,我试着按照那不属于“我”的记忆,构造了完整的一套衣物——白色的衬衣,青蓝色的外套,到长到膝盖以上的长靴,和比靴子稍稍长一些的,看上去厚度差不多200d的黑色过膝袜。这些衣物看上去没有一件是能耐寒的样子。
干哦,我为什么能如此准确的预估丝袜的厚度,这就离谱……
没办法,总比在这样的天气里湿着在街上窜要好。
顶着寒风,我凭着感觉在城市里瞎转悠。对于怎么回去,我目前还利不出比较清楚的头绪来。想着在这鬼地方怎么都遇不到实际意义上的人类了,所以我也没再费心去维持耳朵和尾巴上的光学伪装——那伪装又不防寒,再说我尾巴上那么厚的一层毛似乎也不需要防寒。
我沿着大街走着,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颇有一种北国风光。
我的母亲是河北生人,她是跟着她的父亲——我叫他姥爷,这是北方的叫法,南方这边叫外公——到南方来的。我也跟着母亲回过几次河北,北方的冬天,冷,很冷,但远不像南方的冷。南方,冷是湿冷,冷到骨头里去,湿到骨头里去,所以才有江边有“瘴气”的说法。北方是冷,干冷不湿。在河北通州的时候,零下五六度的天,里面一件运动衫,外面套一件长到膝盖的羽绒服就搞定了,很暖和,不会像在南方,秋衣毛衣羽绒服裹着还会不自觉的打喷嚏。
而这里,自治领,不很湿,也不算干燥,但那大片大片轻盈飘落的雪花,的确像是北方的雪,它们成群地撞击在阻拦它们飘飞的一切物体上,我的脸上,耳朵上,和没什么东西遮掩的一小部分大腿,悄无声息而迅速地带走体表的热量,我不得不找了一个避风的墙角,蹲下来,用双手捂住那一小部分大腿上被冻得泛红的肌肤,并竭尽所能地将丝袜往上拉了又拉。不过,这些材质不明的高分子聚合物衣物,保暖效果确实好得没道理,但凡是被衣物遮盖住的地方,基本感觉不到寒冷。
过了有一会儿,雪似乎小了一点,我站起身,又向街上走去。
刚走出街角,我就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迎面撞在一起。
“呀!”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识地闭上眼,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尖,剧痛使然的泪水依然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
过了有一会儿,我才睁开一只眼,仰头看着我撞到的那玩意儿。
唔,似乎是一个人形的物件儿,脑袋是一个赛博朋客风爆棚的头盔,头盔的正面是一片弧形的玻璃,在并不耀眼的阳光下反射着淡蓝色的光。
“嗡……”一阵轻微的机械声,那玩意儿居然动了!
我还没站起来,坐在地上,连忙往后挪了好几步。
然后我看到那玩意儿从像是破披风一样的装束里伸出两只被装甲板覆盖的手,摘下那头盔。
头盔里,是黄亦宽那张吃惊得像吃了翔的脸。
“唔,是…格雷小姐?原来您头上的…是耳朵?”